天授儀式快結(jié)束了,束攬洲一路小跑趕到祭司殿,隨行的落桐緊跟其后,一路暢行,也沒人攔著他們。
荼靡界的祭司殿,里面設(shè)置了特殊的陣法,外人的靈力禁止使用。
彌染剛換好衣服,便聽見門口的聲音,那個十六歲的少年扶著雕花門。他的貼身丫鬟跟在后面給他拍背。
“公子,您順順氣?!?p> 束攬洲大口喘著氣,絲毫沒有了束家少爺?shù)臉幼樱麄€人狼狽不堪。
“我沒事,落桐。”束攬洲順過氣了,才看向彌染,從前一身白色金紋象征著大祭司的衣服已經(jīng)換下來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藍色的長衫,如果不看他那張臉,他絕對是人群中最不起眼的那個。
彌染毫不在意束攬洲的目光,繼續(xù)收拾自己的桌臺,新的大祭司要住進來了,這里以后就不是他的房間了。
“大人……”束攬洲一開口,便被彌染給打斷了。
“以后我只是一個平常人,你不用叫我大人了。”彌染收好最后一塊硯臺,把一支木簪子小心收起來。
縱使他今后不是這里的大祭司了,但是那身氣質(zhì),任誰也不會輕視于他。
彌染出了房間,把門掩好,束攬洲看著他的動作,跟在他的后面,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彌……先生,我聽說您要離開了?”
彌染的雙手攏在一起,摩挲著一串珠子,這是平常他絕對不會在人前做的事。“是啊,我要去人間看看。”彌染絲毫不在意,“聽說,那里是個不錯的地方?!?p> 束攬洲沒有去過人間,他只在荼靡界呆著,關(guān)于人間的傳說只有別人言之又言,無有新意的東西。又或者,是古籍上的記載。
“那阿姐的病呢?”束攬洲小心的問,“彌先生,阿姐的病還沒好?!?p> 彌染一步一步走過去,路邊的人看見他皆是震驚,從未見過這樣的彌染。
“你阿姐的病,可全在你身上啊。”彌染從側(cè)門踏出內(nèi)殿,“你覺得是病,也許是對她的另一種保護呢。”
初春的枝條正在發(fā)綠,在夕陽的照射,透著別樣的橙。
束攬洲的姐姐束攬月,十四歲那年始,生了一場怪病,身體愈加孱弱所有的能力都用不出來,換者說,她的能力已經(jīng)完全消失了。
束攬月當年也被稱之為是可上青天攬月的少女,到如今,卻連個普通人都不如。
就在兩人思考間,他們已經(jīng)走到了祭司殿門口,彌染站在門口,束攬洲也跟在他的后面。
“你走吧,你姐姐會好起來的。”彌染最后告訴他。
“真的嗎?”束攬洲抬頭,他的眼里染上了一層光,琥珀色的瞳仁里滿是希冀。
彌染摸摸束攬洲的頭,“真的?!?p> 束攬洲恭敬的行了一禮,“謝謝先生?!北敬蛩戕D(zhuǎn)身離開,卻又想起一件事,“先生還會回來嗎?”
彌染摩挲著珠子,眸子一張一合,“我不知道,看緣分吧。”
“如果先生回來的時候,阿姐好了,定要在春日里擺宴,會先生一曲,阿姐彈琴可是一絕?!?p> 彌染收起那串珠子,“行,你阿姐絕對會好的,早就想聽聽攬月一曲了,若是生平能聽一回,便是進了業(yè)獄也是值得的?!?p> 聽及此,束攬洲開心了,旁人夸他姐姐一句,可比夸他十句更開心。他抬手行禮,“今日在此拜別先生了。”
束攬洲說完,便離開此處,他的影子被夕陽拉長。
“落桐,大祭司為什么要去人間?”
“聽說,是為了一位姑娘?!甭渫┬÷曊f,她的聲音軟軟糯糯。
“一位姑娘?”束攬洲這倒是有些好奇了。
之前的事,落桐也記得不大清楚了。
束攬洲回頭,望見彌染的身影,他閉了眼睛站在祭司殿的門口,就像從前一樣。
“我們走吧,回去給阿姐寫信,大祭司說她能好起來。”
束攬洲不再關(guān)心彌染,心里最重要的還是阿姐,即使她已經(jīng)比常人還弱了。
彌染閉上眼睛,就像從前站在這里使用他的占卜能力一樣,尋找鏡瑤的消息。
她是他的一場夢,從黎明至黃昏,月上中天,星已鋪綴,夕陽已垂。在天黑之前,他想結(jié)束這場夢境,在星落之前,開始他的長眠。
半刻鐘過去了,彌染睜開眼,是人間的一個小國——淮國。
他迅速離開了荼靡界的中心,直接趕到了邊界,望涯花開的地方是荼靡界和人間的交匯點。
“喂!你不能從這里過去!”一個小女孩的聲音傳過來。
彌染尋聲望過去,穿著一身灰衣服的小姑娘,全身臟兮兮的,她騎著一頭大羊趕過來,羊的脖子比她的人還要長一些,看著只有七八歲的樣子。
“你這人……”她的聲音逐漸變小。
彌染做了萬余年的大祭司,這人認識他很正常,但他從未覺得這張臉是困擾?!拔疫@人怎么了?”
“你這人怪好看的!”小女孩的聲音的這下終于清楚了,聽聲音是羞怯了,但是灰撲撲的臉上完全看不到紅暈。
看來她不認識自己,這就好辦了,“為什么這里不能走?這里不是去往人間的唯一出口?”
“因為……這里的連接的不止是人間,還有業(yè)獄,從這里過去的人,只有不到一半的人才會到人間。”小姑娘的神情很是嚴肅。
彌染卻絲毫不在乎,“無礙,我會成功到往人間的?!?p> “你怎么不說你去業(yè)獄呢?”
“我……要找的人不在業(yè)獄,在凡間?!?p> 彌染開始施法,小姑娘卻攔下他。
“這個傳送陣你會嗎?你別弄錯了?!?p> “不會。”彌染的能力便是陣。
“等等,你能不能幫我找個人?!毙」媚飻r住他,“我哥哥,他叫朝暉。朝陽,落暉?!?p> 彌染點頭,“我記住了。”
“我叫暮旭,你別忘了?!?p> 瞬息之間,彌染便消失在了原地。
暮旭抱著大羊,“小雪,這個人好強大啊,傳送陣這么快?!?p> “咩!”
“他有些眼熟,不過我想不起來他是誰了?!?p> “咩?!?p> “算了不想了,我們?nèi)ド掷镎影伞!?p> 暮旭抱著大羊的脖子,大羊一邊慢吞吞走,一邊啃兩片樹上的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