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臺之上,各方交戰(zhàn)都非常激烈。擂臺之下,圍觀眾人也對各自的實力有了一個粗略的估計,紛紛上臺,挑選自己的對手。
正在趙靖與甘棠交談之時,常不易也登場了。
說實話,要不是常不易在離山之上沒有與趙靖發(fā)生沖突,眾人對他的感官還是極好的。畢竟不管怎么說,常不易現(xiàn)在始終頂著“三曹親傳”的帽子,實力在所有人之中也算出眾,更為難得的還是一個謙謙君子,有人嫉妒他不假,但想巴結(jié)他的人也不少。
故而,常不易一登臺,便吸引了在場絕大部分人的注意,便是那些之前沒有見過常不易的人,也紛紛詢問周圍之人,此人是誰,竟能如此受眾人矚目?
當(dāng)他們聽說此人是三曹先生的弟子之時,心中震驚、羨慕、嫉妒之意一一浮現(xiàn),神色各異,卻是沒人敢小覷他。
常不易也非常享受這種舉世矚目的感覺,臉上帶著笑容,向四周示好之人一一還禮,仿佛他今日來此,只是來結(jié)交好友一般。
趙靖見此,眉頭微微皺起,倒不是他嫉妒,而是被另一個人冒名頂替,還如此拋頭露面的感覺確實不太好。甘棠本來沉浸在即將要分別的離愁之中,見趙靖將眉頭皺起,也不知從哪生出來的勇氣,踮起腳尖,用白嫩的小手輕輕的撫平了他的眉頭。
清涼而溫柔的指肚觸碰到趙靖的額頭,讓他的思緒飄了回來。在這種曖昧的氣氛之下,從未如此近距離接觸過女孩兒的趙靖頓時不知所措,目光灼灼的盯著甘棠。
甘棠紅著臉收回小手,卻瞥見趙靖似乎比他還要害羞,不由得輕笑出聲,柔柔道:“哪里有你這樣盯著女孩兒看的!”說著還白了趙靖一眼,趙靖就更加尷尬了。
“不知羞恥!”在一旁的張靜夕也不知從哪來的火氣,心中對甘棠的怨氣也不小。
曖昧的氣氛頓時被打破,趙靖瞥了一眼張靜夕不說話,甘棠卻躲在趙靖身后不肯出來了。
………………
且說常不易登臺之后,守擂之人想佯裝鎮(zhèn)定,臉色卻是非常難看,但見常不易已經(jīng)開始做請劍禮,也不好立時發(fā)作,心中也生了要與他一較高下之意。
當(dāng)下便橫劍道:“陵州竇安,向趙公子討教!”
常不易道:“請!”卻是不見開匣。
竇安一臉陰沉,卻也不廢話,直接橫劍掃出,便砍了過去。
竟敢如此小瞧我,連劍都不屑用,你是三曹親傳又如何,就能如此目中無人?既如此,那就手底下見真章!
竇安這一劍極為兇猛,甚至都還未真正行完橫劍禮,便已經(jīng)發(fā)動了攻擊,想殺常不易一個措手不及。
常不易卻是不緊不慢,微微側(cè)身而過,避過這一劍,待竇安回劍之時,向前一步,左肩猛的一下撞擊在竇安胸口,竇安身形大亂,往后退了數(shù)步,體內(nèi)氣機亦是激蕩無比,心中大駭之下,便想再次揮劍挽回頹勢。豈料他的動作并沒有常不易快,常不易借著竇安心神慌亂的瞬間,眨眼間便來到他眼前,一腳踢在其腰間。竇安吃痛,這一口氣當(dāng)然提不上來,常不易再進一步,左手一攬將他手中之劍奪了過來,轉(zhuǎn)身一撞,竇安便飛出了擂臺。
竇安的身體狠狠砸在地面上,當(dāng)他一臉羞憤的站起來時,常不易已來到他身前,雙手將劍奉還,說道:“竇兄,多有得罪!”
竇安見此,心中也算有些安慰,當(dāng)下便心悅誠服的接過自己的佩劍,說道:“多謝趙公子手下留情!”
不得不說,常不易的確很會收買人心。
這一切發(fā)生得太快,眾人神色各異,心中對常不易的評價再次上了一個臺階。平心而論,竇安的實力并不弱,在常不易上臺之前,竇安還一連擊敗了七人,實力絕對要遠超在場的多數(shù)人。不曾想,常不易竟是連劍都未出匣,赤手空拳便擊敗了竇安,實力的確不容小覷!
常不易挑戰(zhàn)成功,就成了此擂臺的擂主,常不易立于擂臺之上,向四周道:“不知有何人來賜教?”
眾人暗自將自己的實力與常不易做對比,紛紛覺得確實還有差距,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無一人上臺。
對此,常不易眼中閃過一絲傲然之色,又喊了一遍:“請賜教!”
還是無人應(yīng)答。
看著無人挑戰(zhàn)的常不易,張靜夕神色得意,故意大聲說道:“不愧為三曹親傳,趙公子果然了得!”還囂張的看了一眼趙靖,全然忘記了常不易慘敗在趙靖手下的事實。
看著趙靖一臉的無所謂,張靜夕叫囂道:“有本事,你便去挑戰(zhàn)!”
話音剛落,只聽得有人說道:“我來!”
眾人看去,只見一個光頭大漢,渾身肥肉,赤裸著上身,走起來一顫一顫的,偏生此人還一臉的自鳴得意,讓人生不出好感。
張靜夕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常不易的笑容也僵硬在臉上,好一記響亮的耳光!
看著光頭大漢那壯碩的身軀,常不易硬擠出一個笑容道:“還未……”
話未說完,那大漢卻不管那么多規(guī)矩,已經(jīng)殺上臺來。此人雖然肥胖無比,但速度卻是飛快,力量也很大,一腳踏在擂臺之上,頓時傳來咚咚之聲。
常不易此時的臉色陰沉的如同要擰出水來一般,氣機一動,身形爆射而出,使出全身的力氣,一拳揮出,狠狠砸在大漢肚皮之上。
那大漢的肚子驟然凹了進去,大漢的身體卻是穩(wěn)如高山,動也不動。常不易心中驚異,卻見大漢向他咧嘴一笑,然后抬腿便向他踹了過來。常不易想要收拳,卻猛的發(fā)現(xiàn)自己的拳頭卻已經(jīng)深深陷了進去,就連氣機也被吸住,臉上再也不復(fù)之前風(fēng)輕云淡之色。
大漢的腳已經(jīng)踹了過來,常不易無暇抽身,只能將身體側(cè)到一旁,躲過這一擊之后,大漢一拳砸在他額頭之上,常不易眼冒金星之下,好歹借勢將拳頭收了回來,氣機流轉(zhuǎn),便和大漢拉開了一段距離。
大漢這兩式極為兇狠,算是先聲奪人,臺下眾人也被其聲勢所震驚,有人嫉妒常不易,更是看不慣他之前的不可一世,此時見常不易吃癟,紛紛大聲叫好,為光頭大漢造勢。
大漢聽聞有人為他叫好,一臉憨厚的摸了摸光頭,學(xué)著常不易先前的樣子,向四周拱了拱手,卻全無常不易之瀟灑自然,樣子極為滑稽。
臺下眾人也是哈哈大笑,只有常不易臉色難看,眼中兇光四射。
當(dāng)下便取下劍匣,大喝道:“開匣!”
瞬間,劍匣大開,劍光四射,無窮的劍意一起從劍匣之中涌出,眨眼間便籠罩了整個擂臺。常不易將配劍握在手中,腳步微動,直取光頭大漢中路。
這大漢,是有古怪,速度根本違背了常理,力道也是大得出奇。這一劍將要刺在他胸前時,大漢便感覺到了劍鋒上那凌冽的鋒銳之氣,大漢到底是血肉之身,當(dāng)然不敢硬接。但是,他也沒有選擇后退,反而向前邁出一步,在這個時候,他全身的肥肉里似乎都蘊含著雄厚的氣機,一拳轟出,氣勢如龍,整條手臂之上的肥肉瞬間便堅硬起來,充滿了爆炸力。
這一拳,直接砸在常不易手中之劍的劍身之上,常不易的力道不及大漢,配劍差點脫手而出,還好常不易借機往下一削,這才卸去大半的力道。
那大漢見此,也不氣餒,手臂橫移,抽向常不易頭顱。常不易卻是一腳踢在大漢大腿之上,這才借力退了回去。站定之后,常不易心中暗道大意,此人雖然看起來憨厚笨重,但這一切都只是偽裝,實則聰明至極,戰(zhàn)斗經(jīng)驗也極為豐富,加之,此人又有一身蠻力,速度還不慢,與之近身搏斗,在場之人恐怕沒人能夸下海口必勝之。
偏偏此人還懂得利用自己的優(yōu)勢,將對手引到身前,與他近身搏斗,當(dāng)真是十分難纏。
當(dāng)常不易后退之時,光頭大漢也不乘勝追擊,就站在原地,摸著自己的光頭傻笑,貌似一臉憨厚。看得常不易心中暗罵不已,這死胖子明顯就不擅長游斗,要不然哪會如此。
常不易也不是沒有手段擊敗對方,只是這樣一來便暴露了自己的底牌,他并不想如此,所以,如果他想贏下這場對決,那就沒有選擇。
咬咬牙,常不易再次提劍沖了上去。
見此,大漢眼中終于浮現(xiàn)出一絲喜色。常不易猜的沒錯,因為功法的原因,他的確無法長時間游斗,只能依靠近身搏斗取勝,若常不易一直游離在外,大漢說不得便會先沉不住氣出手,到時自然破綻多多。而今嘛,只要常不易來到他身前,大漢足有七成的把握取勝。
大漢渾身的肥肉再次變得堅硬起來,充滿了力量。常不易一劍殺來,大漢卻是直開中門,故意賣了一個破綻,常不易果然上當(dāng),直面大漢,一劍劈下。
大漢的身體之上突然爆發(fā)出一陣恐怖的波動,將這一劍擋了下來,緊接著,大漢同時出拳,身軀也同時撞在常不易身上,常不易受此巨力,身體倒飛出去。
然而,就在此時,常不易突然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因為他察覺到,當(dāng)死胖子全身的肥肉變僵硬之時,速度便會慢下來,也就是說,他賭對了。
本該飛將出去的常不易突然使出一劍,視思明,正好抓住了大漢速度徒然減慢之時,是以,這一劍,狠狠的刺在了大漢的大肚腩上。
大漢頓時發(fā)出一聲慘叫,這一劍雖然沒有刺破他的皮膚,但劍上的勁氣,卻盡數(shù)灌入了他體內(nèi),讓他痛苦無比。若非他功法神異,且防御力驚人,恐怕早就開腸破肚了。
但是,大漢也沒有再戰(zhàn)之力。
常不易躺在地上,他也不好受,肋骨斷了數(shù)根,胸腔內(nèi)在出血,血順著他的嘴角淌了下來。常不易慢慢坐起身來,一拳錘在自己胸間,又吐出幾口淤血,這才不覺氣悶,好受了許多。
這一戰(zhàn),極為驚險,所有人都贊嘆連連。兩人的實力都極為非凡,更為重要的,這一戰(zhàn)兩個人都表現(xiàn)出了戰(zhàn)斗中的智慧,斗智斗勇,十分精彩。
常不易身受重傷,只能選擇休息片刻之后再次登臺。
節(jié)度使張經(jīng)大手一揮,命人將兩人抬了下來,讓醫(yī)師為他們療傷。
這時,張靜夕卻道:“父親,趙公子如今身負重傷,若是強行出戰(zhàn),恐怕對他不利。女兒知道父親收藏了自南海仙人手中傳來的仙釀,對療傷養(yǎng)氣極為有利,還請父親賜予女兒一些,也好讓女兒為趙公子療傷。”
張經(jīng)一臉笑意的看著張靜夕道:“今日怎的這般懂事?”
張靜夕瞥了一眼常不易,滿面通紅的道:“女兒也是看在父親為國選才的份上?!毕胫@樣說服不了張經(jīng),又指著趙靖與甘棠道:“先前女兒與表妹,還有這位趙公子起了爭執(zhí),想著父親平日里教導(dǎo)女兒:冤家宜解不宜結(jié),也想向父親求得仙釀,給表妹、趙公子賠罪!”
張靜夕此話真真假假,張經(jīng)聽了卻不疑有他,撫須笑道:“難得你今日如此懂事,好,父親同意了。”說著便招呼下人去取仙釀,張靜夕大喜,說了些討父親開心的話,惹得張經(jīng)一陣大笑,便跟著下人去了。
一轉(zhuǎn)頭,眼中卻盡是寒意!
趙靖也不知張靜夕葫蘆里賣的什么藥,要說她突然轉(zhuǎn)性了,趙靖是如何都不相信的,對表妹都性情涼薄,何況對他?
難道是為了那常不易?趙靖如此想著。
不多時,張靜夕便領(lǐng)著下人回來了,手中帶著一個翠玉酒壺。
張靜夕倒了五杯仙釀,先遞給張經(jīng)一杯,然后依次是甘棠、常不易、趙靖。
張靜夕拿著最后一杯仙釀對甘棠說道:“表妹,之前表姐有對不起你的地方,在這里,表姐給你賠不是了?!闭f著也不管甘棠,將杯中仙釀一飲而盡。
而后又倒了一杯對趙靖說道:“趙公子,先前在離山之上,小女子確實做的不對,眼下便向你賠禮,也算謝過你搭救表妹的恩情!”又是一飲而盡。
趙靖卻是紋絲不動,張靜夕雖然說得真誠,但臉上的厭惡之色卻是裝不出來的。
張經(jīng)見有些冷場,哈哈笑道:“年輕人嘛,有些誤會是正常的,既然小女已知錯,趙公子便原諒她吧!若趙公子心中有刺,老夫代小女在這里賠罪了!”也是一飲而盡。
趙靖急忙說不敢,略一沉吟,便飲盡杯中之酒。
這酒是同一壺里倒出來的,張靜夕再狠,也不至于對自己的父親不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