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葬禮現(xiàn)場
靈堂之外擺放著一張桌子,三個老頭分別坐在角落,一個手里拿著鑼,一個敲著像是自行車鈴鐺的東西,還有一個大聲的念著悼詞。
“中間念悼詞的就是八爺,你等一會,等下葬之后你再去問問題!”村長擔(dān)心林顯沖上去,于是提前提醒。
林顯緊緊的站在原地盯著靈堂,里面有幾個人正拿著木槌往棺材上釘著木樁,棺材下面有兩條長板凳支撐,在板凳的下面蓋著一個篩子,在篩子的下面有著一盞煤油燈。
林顯聽說過長明燈,所以也沒多問。不過有一點他很好奇,靈堂里除去幾個男人之外,并沒有看到女性家屬的蹤跡。
“村長,家屬在什么地方?”林顯所說的家屬是母親和老婆之類的,這樣的場合這些人應(yīng)該出現(xiàn)。
村長眉頭一皺,看樣子是不想回答林顯,不過估計也擔(dān)心林顯問個不停,于是輕聲說:“最前面那個老頭就是死者的父親,死狀太慘,沒敢讓他媽和他婆娘來看!”
就在村長話音落下后,三個老頭走到了一邊,與此同時靈堂之中的幾人不知從什么地方拿出了一堆瓦片開始往外面的院子里扔。
在瓦片的碎裂聲中,有人用一大捆的細(xì)竹竿點起了火把,同時八爺嘴里喊了一聲,里面的棺材跟著抬了出來。
棺材黑色的新漆格外顯眼,一只公雞立在棺材上面沒有動彈,而剛才村長所說的父親,也端著死者的相片走到了棺材之前,舉著火把的人走到了死者父親身邊。
在一陣鞭炮聲后,送葬隊伍上了路,村長也跟在了后面,不過在走之前將想要跟上去的林顯給攔了下來。
出殯的時間很早,到現(xiàn)在天都還沒亮,林顯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周圍倒是有來來往往忙碌準(zhǔn)備喪宴的村婦,但林顯跟他們并沒有什么話題。在這葬禮上,倒是他顯得特比的孤獨。
“嘿大學(xué)生,你會削皮不?”不遠(yuǎn)處的村婦突然叫了林顯一聲。
“我嗎?我以前削過土豆!”林顯走過去看著一地的土豆還有一些不知名的根莖類植物,那表情就像是在研究學(xué)術(shù)一般。
旁邊的農(nóng)婦一把抓住了林顯的手腕:“來來來,坐我這兒,你拿起這個菜刀削就行了!”
林顯被硬拽著坐在一個小椅子上,還不等他提問,農(nóng)婦又將一把菜刀遞到了他手里。
這把菜刀上面沾滿了長年累月的油垢,油垢已經(jīng)掩蓋了刀身本來的顏色,只剩下一片漆黑油膩。
林顯從來沒做過飯,這削皮也只是偶爾幫母親,況且用的還是水果刀,這用菜刀,他還從沒試過。
硬著頭皮看了半天,林顯還是將菜刀放到了一邊,隨后看著面前的三個農(nóng)婦,表情糾結(jié)了半天,硬著頭皮開口問:“不知道幾位姐姐叫什么名字?”
“哈哈哈哈……”
那三道音色不同的笑聲轟炸這林顯的耳朵,林顯那張臉都快擰成了苦瓜。
“我姓張,你喊我張三孃就可以了!”
“我還是蕭,你喊我蕭嬢嬢也可以!”
“我姓何,你喊我何姐就行了!”
“哈哈哈哈,你還好意思讓別人喊你姐,你當(dāng)別人媽年齡都大了!”
……
幾個大姐互相懟了起來,看著那歡樂的氣氛,還有那“爽朗”的笑聲,林顯感覺自己似乎不在葬禮的現(xiàn)場,而是在婚禮的現(xiàn)場。
本著了解這個村子的目的,林顯看著年輕最大的張三孃問:“三孃,你能不能告訴我一下,今天死的是誰呀?怎么死的,為什么村長會說死的很慘?”
張三孃一聽這話臉色就變得,眼珠左轉(zhuǎn)一下右轉(zhuǎn)一下,然后小聲的告訴林顯:“你表給別人說是我給你說的,死的人叫張朝東,張連光的獨兒,前幾天挖煤炭礦洞塌了壓死的,幾噸重的石頭壓在身上,慘的不行!”
幾噸重的石頭壓在身上?林顯已經(jīng)能夠想象出那畫面了。
長呼了一口氣后林顯看著面前的三個大姐繼續(xù)問:“村子里真的只能挖煤掙錢嗎?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
“我們這個村子,離城又遠(yuǎn),又是在山上,種地都不好種,每年只能靠補貼活下去,不打煤炭干啥嘛?”蕭嬢嬢率先開口,但她的語氣里很是無奈,說著的時候還將手里的菜刀放在了一邊,擦了擦泛紅的眼眶。
“你哭啥子喲你,你家張朝廣給你掙了幾十萬,你還在那兒哭!”
“何瓊你亂說啥子嘛?那么大一個家,還有兩個娃娃要讀書,蕭麗哭一哈又不咋個!”
林顯聽著幾個大姐的對話,不知該說什么才好,面前這個蕭孃的男人應(yīng)該也是死于礦難,而今天的葬禮,源頭也在礦難。
張三孃很聰明,在調(diào)解何孃說的話后,立馬轉(zhuǎn)移了話題看著林顯問:“大學(xué)生,不是說你要補路喃,你有啥子打算沒得挖?”
“補路么?我想今天晚上開個村委會,然后各家各戶出點力,這樣就行了!”林顯如實回答了,今晚開會除了說路的事情,他還想說關(guān)于煤礦的事情。
但三個大姐聽到他這話立馬就沉默了下來,一個個將自己盆子里的土豆和其他東西端去水管哪兒開始洗。林顯并未察覺異常,轉(zhuǎn)過臉看了看周圍,除去弄飯的師傅,院子里全是婦女在準(zhǔn)備。有的人在切肉,有的人在洗菜,有的在準(zhǔn)備碗筷。
這些人配合的井井有條的樣子,讓林顯感覺補路或許并不是很難。
大約一個小時后,村長回到了院子里,找到林顯后趕緊說:“下葬了,最后再吃一頓午飯,事兒就完了!”
“好的村長,我今晚打算開個村委會,你能不能幫我安排一下?”
聽到這話村長的眉頭微皺了一下,隨后輕聲問:“你打算做什么?關(guān)于什么方面的?”
“修路的事情!”
聽到這話村長算是放心了,長呼了一口氣后笑著說:“行,修路補路我?guī)湍惆才?,你不用太?dān)心,正好我也想弄那條路!”其他方面不好保證,但真正做實事,村長是肯定會全力相助林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