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藥神醫(yī)一邊為我切脈,一邊凝眉思索。許久,才展露笑顏:“不錯、不錯,如此便可安心待產(chǎn)了?!?p> 柳夫人一聽,也重重松了口氣了:“如此便好。余下幾日便是產(chǎn)期,你需多吃些,生產(chǎn)可得耗費(fèi)諸多體力?!?p> 其實,柳夫人來了之后,膳食已經(jīng)大大改善了。之前是心情郁結(jié),沒有胃口?,F(xiàn)在一寬心,覺得就算是吃野果野菜也是香的!
沒兩日,又有一個好消息傳來:子衿師姐終于獲救了。之前在祥華鎮(zhèn),羿穹羨已將尹少主從灰狐手里救出。近日,尹少主與一直追蹤狐王的云晟師兄,合力救下了子衿師姐,徹底滅了灰狐。
幸好,子衿師姐和肚子里的孩子沒有受到什么傷害。只是在輾轉(zhuǎn)顛簸中,無法休息好,身子有些孱弱而已,現(xiàn)在已經(jīng)回到仙山靜養(yǎng)了。
唯有曲莞師姐,至今下落不明。
知道我即將臨盆,云晟師兄與小龍虬也趕了過來。大家全都如臨大敵一般,嚴(yán)陣以待。
終于,到了小緒兒降世那日。
天空萬里無云,別說什么電閃雷鳴、狂風(fēng)暴雪,連小緒兒也一直在安靜沉睡著,絲毫沒有要發(fā)動的意思。
藥神醫(yī)說,這孩子具體哪天出世并不固定,可提前可推后。嗯,記得小訴兒不就提前了嗎?或許,小緒兒會推遲幾天也不一定。
可白皎翼獸卻說,神子降生乃是天已注定。若是有所變動,那便是天象異常。
它這樣一說,我就開始焦急起來,趕緊給小緒兒做思想工作:“寶貝,你可別貪睡!你多晚出來一天,云晟師兄便比你更老一天……”
額,這樣說好像有點不大好?
“紅緒,莫心急,許是時辰未到?!毙岚参课业?。
唉,我哪里是心急,我是緊張!尤其是到了半夜,連藥神醫(yī)都困得不行,小龍虬便為他和柳夫人設(shè)了個結(jié)界先去歇息了。
云晟師兄則依舊守在圣池旁,看他神情也沒比我好多少。而每晚會出來活躍一陣的小緒兒,卻是紋絲未動。
“莫怕?!眲傇谑コ馗浇惨曇环貋淼聂囫妨w,一邊繼續(xù)為小緒兒注入靈力,一邊安撫我。
我一時間增添了許多勇氣,莞爾道:“嗯,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他眼神忽而光彩飛揚(yáng)起來,好像是從前的他回來了一樣。我動情地?fù)嵘纤哪橆a,他則低頭吻住了我。
我在心里不由得喟嘆一聲:我終于也等到你了!
驟然間,巨大的轟鳴聲伴隨著整個大地的震顫而來。
是炁雪風(fēng)暴!該來的終是來了!云晟師兄和小龍虬立刻進(jìn)入備戰(zhàn)狀態(tài)。而白皎翼獸則飛在半空中,凜然地望著遠(yuǎn)處呼嘯而來的狂風(fēng)暴雪。
羿穹羨剛要起身查看,被我一手拉住了。我深吸了一口氣,忍痛咬牙道:“小緒兒……”
他瞬時明白是怎么回事,立馬將我放置在圣池里,并打開結(jié)界喚來藥神醫(yī)和柳夫人。
藥神醫(yī)在圣池外坐鎮(zhèn)。柳夫人則進(jìn)到圣池里陪在我身側(cè),一邊安撫鼓勵我,一邊將我的情況轉(zhuǎn)達(dá)給藥神醫(yī)。
因為有圣池靈力守護(hù),這次生產(chǎn)相對于前世來說,痛苦會少很多。隨著一波波更為劇烈的陣痛襲來,我還是忍不住叫喊出聲,但完全被結(jié)界外的轟鳴聲掩蓋過去。
此時,那些不知從何處匯聚而來的群魔正無畏無懼地穿過炁雪風(fēng)暴,洶涌而來。
白皎翼獸為首,幻化真身的小龍虬守在圣池左翼,寐與身穿龍鱗護(hù)甲的云晟師兄護(hù)在右翼;而羿穹羨則懸飛于正后方上空。
一旦有哪一方的妖魔沖破了炁雪風(fēng)暴,往圣池飛竄過來,隨即便被擊殺。
“夫人,葉丫頭境況如何?”見我叫喊聲漸漸減弱,藥神醫(yī)不禁高聲詢問道。
可柳夫人卻沒有回應(yīng)他,因為她此刻正面目猙獰地一手鉗制著我的脖頸,一手將小撫幻化的光劍壓制在掌中。
“璩萖?!”我驚懼地盯著柳夫人身上若隱若現(xiàn)的魂靈,艱難地問道,“你為何……”
“葉紅緒,若非你,我怎會入魔?前世你不該禍亂仙主,這一世更不該再度重生!”璩萖嫉恨地眼神與狠毒的言語,讓我更加不寒而栗,“即便你重生又如何,始終無法擺脫你灰飛煙滅的宿命!始終逃不過狐王的算計,靈胎亦無法安然降世!”
原來,這一切都是玄熩的陰謀!他為什么非要置我于死地?為什么非要阻止靈胎降世?
“葉紅緒,你放棄抵抗吧!只要你一死,我便將取而代之,阿羨即可回到我身邊!”璩萖越來越瘋狂的鉗制,讓我越來越感到窒息!我?guī)子^望的時候,眼前浮現(xiàn)的是羿穹羨柔情似水的眼眸。
不!我不能就此放棄!他等候了我千萬年,我們歷經(jīng)了那么多劫難才走到如今,我怎么能屈服于狐王所說的宿命!這一次,誰也不能阻止靈胎降世!
我用盡最后的靈力,催動小撫撤出對曲莞的攻擊,轉(zhuǎn)而朝結(jié)界外的羿穹羨飛去。
璩萖見狀,便用剛才壓制小撫的那只手,狠命決絕地朝我小腹襲去,卻被突然出現(xiàn)的幻死死地咬在嘴里。
當(dāng)她氣急敗壞地將幻奮力甩出去的時候,小撫陡然回旋朝她襲來。她還想赤手壓制小撫,卻瞬間被刺穿手掌。
她慘痛地哀嚎一聲,松開了對我的鉗制,還沒做出反擊,又被一道藍(lán)光轟得直接飛彈出圣池。
柳夫人躺倒在地,奄奄一息。而璩萖則現(xiàn)出了丑陋不堪的原形!藥神醫(yī)震驚不已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羿穹羨從天而降,用圖騰符咒禁錮住璩萖的魂靈,再用靈力護(hù)住柳夫人的心脈?;仡^見我已經(jīng)虛弱地癱軟在圣池里,他連忙將我攬到懷里。
“羿穹羨,小緒兒……”不知是疼痛還是害怕,我渾身抑制不住地顫抖個不停。
原來還在不斷收縮的小腹,如今卻毫無反應(yīng)了。羿穹羨立時為我注入靈力,并催促藥神醫(yī)過來查看。
“不好,靈胎氣血受阻,恐將窒息于腹內(nèi)?!彼幧襻t(yī)神情轉(zhuǎn)為凝重,“葉丫頭,我即刻為你施針,你需得盡快將胎兒娩出!”
說完,他手腳卻飛快地在我身上施針,剛才還沒有反應(yīng)的小腹又立即劇烈收縮起來。
我早已精疲力竭,卻仍是拼盡全力地咬牙將小緒兒分娩出來。
當(dāng)再次見到那陣耀眼冰藍(lán)光芒閃現(xiàn),我便體力不支地暈厥了過去……
此次靈胎降世,整個炁雪原林幾乎被炁雪風(fēng)暴摧毀大半。群魔也損失慘重,敗陣而回。
而我們這邊,除了為了護(hù)住我而受傷的幻,便是柳夫人傷勢最嚴(yán)重。她先是被璩萖附身,又被羿穹羨擊傷。雖然保住了性命,卻需要很長時間才可以痊愈了。
小緒兒因為降世時,出現(xiàn)了意外的狀況,體質(zhì)比較虛弱。所以,便在圣池里靜養(yǎng),由白皎翼獸親自看護(hù)。羿穹羨一直固守在我身邊,寸步不離。
“我沒事了,你去守著小緒兒吧?!蔽矣衷俅蝿竦?。即便群魔已退,還是要小心狐王他又有什么其他的歹計。
“無妨,瞿云晟自會去守護(hù)?!濒囫妨w說完,又去端來藥神醫(yī)燉的藥膳來喂我。
我見勸不動他,也只好作罷。
清晨,我被胸口的脹痛疼醒。藥神醫(yī)被羿穹羨請過來之后,只說了句:“小緒兒也該餓了?!?p> “……”我和羿穹羨兩人面面相覷,藥神醫(yī)卻一直搖頭嘆息。
云晟師兄將小緒兒抱過來時,我不由得有些好笑,懷里抱著未來的娘子是不是很奇妙。不過,他臉上的神情卻是我從未見過的慎重和溫柔。
雖然我也曾帶過小銘恩,可別人的孩子畢竟和自己的至親骨肉不一樣。尤其是看她吃飽之后,饜足地在懷里酣睡,整顆心都情不自禁地變?nèi)彳浟恕?p> 在小緒兒還是靈胎時,可以和我意念溝通;但出生之后,她反而變成了普通嬰孩一般,每日只是吃了睡、睡了吃。
羿穹羨說,可能因為這一世,我和羿穹羨都是凡人之軀的緣故。所以,小緒兒與前世也不一樣,出生之后神子的靈力便自動封存在體內(nèi),需要等到她身體能承受得了才能施展。
等小緒兒在圣池靜養(yǎng)得差不多的時候,羿穹羨便決定回到瀲光湖別苑。而在離開之前,還有一個人需要處置,那便是璩萖!
原以為這次作了萬全的準(zhǔn)備,也確實抵御住了群魔的攻擊;誰知道,璩萖竟然能瞞住所有人附身在柳夫人身上,連羿穹羨都沒察覺。
前世璩萖在蒼之岑成魔之后,她曾到炁雪原林尋沁心雪蓮,想再為蒼之岑凈化心神,卻發(fā)現(xiàn)沁心雪蓮在吸取了蒼之岑的靈力之后,漸漸修煉成形。
璩萖便在沁心雪蓮還懵懂未開蒙時,哄騙取走了她一部分靈氣,想去巫谷找蒼之岑。不料卻遇到狐王,被他刺激得受心魔侵蝕。
后來蒼之岑自行封印后,眾仙家合力將巫谷群魔封印禁錮,她便躲進(jìn)了炁雪原林。之后用沁心雪蓮的靈氣為自己凈化,并一直待在圣池與沁心雪蓮一起修行。
可在她獲悉蒼之岑的部分魂靈在隱藏在世間,便又按耐不住,四處搜尋他的蹤跡。得知他托生在仙山尹墨芙的腹中,她也即刻轉(zhuǎn)世為曲莞,想與他再續(xù)前緣。
可惜,心魔難消。即便是受沁心雪蓮凈化,即便重生為人。當(dāng)我再度與羿穹羨相遇并相愛后,她又無法抑制內(nèi)心嫉恨。我們都以為,她與子衿師姐一起被灰狐劫持了。卻不知她是受狐王蠱惑,又再度入魔了。
而當(dāng)她知道靈胎即將降世時,她更是嫉妒得要發(fā)瘋了!即使是化為魂靈,也要伺機(jī)附身在柳夫人身上,打算在最后關(guān)頭殺了我,奪舍重生。
因為她轉(zhuǎn)世后,依舊與沁心雪蓮姐妹相稱。知道取沁心雪蓮的靈氣便可以遮掩住自己的魔氣,甚至可以隱藏魂靈的痕跡。所以,她才瞞過了所有人。
當(dāng)金光銅鏡把璩萖的一切呈現(xiàn)在我們面前時,我不知是該恨她,還是可憐她。
曾經(jīng)她也是高高在上的仙子,更是凡間百姓尊崇的天禹城城主,可卻因愛生恨,讓自己的魂靈變得如此扭曲。
“葉紅緒!你已害了他一世,為何今生你又不愿放過他?”璩萖歇斯底里地叫嚷著,“你在一日,他便永無法飛升,永無法擺脫心魔!你便是那紅顏禍水,你終有一日將再度魂飛魄散……”
那惡毒的話語比寒冰還刺骨,凍得讓人情不自禁地發(fā)抖。站在一旁的羿穹羨握住我冰涼的手,語氣鄭重且堅定地對璩萖說道:“即便永世無法飛升,即便為她成魔,我也無怨無悔!”
璩萖聽后,猶如被天雷掣電擊中一般,瞬間崩潰流淚:“為何?為何!”
“璩萖,世間情愛,怎能說得清道得明?”我低嘆道,“你可說它是上天注定,也可說它是執(zhí)念難斷。”
璩萖沒有回答我,只是一味地陷在自己的痛苦和絕望里,難以自拔。
羿穹羨終是不忍殺她,只將她封印在冰晶荊棘里。希望,終有一天,她能夠消除自己的心魔。
可心魔哪有那么輕易就可以清除的?羿穹羨身上的魔性一時驅(qū)除了,可若是他心魔難解,依舊還是會再度為魔。
而他的心魔,是不是就是我?若是這一世,我最終又無法與他在一起,他還會否又變?yōu)闊肽В?p> 帶著這些愁緒,我們一行人告別了寐、幻和白皎翼獸,啟程回帝都。途徑仙山,我們先轉(zhuǎn)去探望了子衿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