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孫少爺力漸不敵,小金手上加快了刨坑的動作,爾后對喬松大喊:“孫少爺,快過來!”
這坑雖然不大,擠一擠的話,還是容得下兩個人的。
聽到小金的喊聲,喬松回頭看了一眼。注意力一分散,他的右肩生生被最近的幽尸抓了一下。
受到攻擊,喬松右肩一麻,手臂使不上力,提劍的手垂下。
周圍的幽尸聞到鮮血生肉的氣味,開始暴走,動作居然變得比之前還要靈活。
見幽尸圍攻喬松,小金慌了。
“孫少爺!”他大喊一聲,不顧一切沖上去。
而就在這時,東子鉆了空子,跳進小金挖好的泥坑里,將自己埋在了里面。
小金抓起一把泥,向一只幽尸丟了過去,正中那只幽尸的后腦勺。
那幽尸后腦勺上糊了泥巴,卻不為所動,仍與其他幽尸一樣向喬松發(fā)起猛攻,本能的要搶奪更多的血肉。
見勢不妙,安世卿也有些急了。
幽尸嚼人血肉就跟嚼脆骨一樣,嘎嘣嘎嘣幾下就能生生的把一條活人的手臂嚼斷。
柴桑喬氏的孫少爺被這么多幽尸圍攻,他要是閃躲不及,怕是會被啃得連骨頭渣都不剩。
方才鐘釗銘逃出幽尸之口說的那句好在小爺機靈,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的。
喬松要是把命交代在這兒,安世卿就不好跟喬宗主交代了。
拋開顧忌手上沾染魔氣的念頭,安世卿掐訣默念:
“天皇敕日,九天五色,金光皎潔,萬神奉召!誰都可以,速來吾身!”
只見一道玄光自幽尸的包圍之中沖天而起,疾疾落向安世卿的身上。
瞬間,安世卿的眼神變了,目光也變得蒼茫泛白。
此刻的她,是她,又不是她。
“劍來!”
安世卿一聲類似咆哮的呼喚,喚來的不是她自己的靈劍,卻是喬松的佩劍。
一劍在手。
安世卿氣場大開,以非常人的速度,提劍飛身上前,僅僅用了一招,便將十數(shù)只幽尸的頭顱齊齊斬斷!
十數(shù)顆頭顱掉落,十數(shù)具殘軀倒下。
周圍突然沒了響動,預(yù)期中的攻擊也沒有襲來,抱著自己自衛(wèi)的喬松松開了一點防備的架勢,卻看到一地的殘骸,而安世卿威風凜凜得提著他的佩劍正接受小金的目光崇拜。
喬松注意到安世卿眼中的異象。
她居然沒有瞳孔!
喬松不由得被安世卿這副嚇人的模樣給駭?shù)搅恕?p> “你是???”
直覺告訴他,眼前這人不是他認識的那姑娘!
似乎是一個比幽尸還不好惹的家伙!
“藏…鋒…”
沙啞遲鈍晦澀難聽,顯然不是姑娘的聲音。
兩個字沒說完,安世卿便眼睛一閉,倒了下去。
劍,也從她手中脫落。
看著不省人事的安世卿,喬松深深詫異。
藏…鋒…
藏鋒。
這,是他佩劍的名字。
“姑…姑娘!”一看到安世卿倒下,小金慌忙撲過去。在場的只有他親眼目睹了一切,對安世卿更是佩服感激的不行?!皩O少爺,姑娘她沒事吧!”
為安世卿把了脈后,喬松不著痕跡的將她的手攏進了她的袖口中。
“…沒事。她只是靈力受損,暈了過去?!?p> 方才他把脈的時候看到了什么?
這姑娘手上沾帶著的,跟活物一樣會滋長蔓延的,是魔氣嗎?
可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魔氣!
小金激動的對心不在焉的喬松說:“孫少爺,這姑娘好生厲害??!她剛才就念了一段什么詞,然后就那么一下——這里所有的幽尸都被她一個人斬殺了!”
喬松想了想,猜出了安世卿方才可能用的招式:“請靈術(shù)?!?p> “請靈術(shù)?”小金只覺的這術(shù)名有些熟悉,想了一下便記起來了?!芭杜杜叮矣浀脤O少爺跟我說過,請靈術(shù)是咱們中洲的郡主獨創(chuàng)的秘技之一!”
接著,他就覺得奇怪了?!斑@姑娘怎么會郡主的秘技?莫非她就是——”
“別胡思亂想了。”喬松打斷他的猜測。“應(yīng)該不會再有幽尸攻過來了。你去看看鐘兄他們怎么樣了?!?p> 小金遵從孫少爺?shù)姆愿溃^去把鐘釗銘從泥坑里刨了出來,看到東子在沒有經(jīng)過允許的情況下就擅自用了他刨的那個泥坑,禁不住腹誹了幾句。
鐘釗銘還是那個少爺脾氣,罵罵咧咧的過來,看到一地的幽尸殘骸,整個人都驚了。
“這些幽尸…都是你一個人斬殺的!?”
他不敢相信。
喬松看著不省人事的安世卿,誠實道:“不是我,是她?!?p> “我就說不可能是你!”鐘釗銘也沒想到會是安世卿一個人搞定這些幽尸的?!昂?!有這能耐,還不早點出手,害的小爺我差點兒成幽尸的盤中餐!”
鐘釗銘還是那個鐘釗銘。
喬松輕撫著自己的佩劍,陷入一波沉思之中。只是在看到鐘釗銘要用腳去冒犯安世卿時,他橫劍一擋,阻斷了鐘釗銘的惡意,卻對他微微顯露出殺意。
“鐘少爺,請自重!”
他語氣涼薄,卻能寒到人的骨子里。
鐘釗銘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他心虛的嚷嚷:“你干什么,我又沒想對她做什么!你護她那么緊,是不是看上這臭叫花子了!”
喬松目光陰沉,一字一句道:“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允許任何人冒犯她!”
鐘釗銘哼了一聲,訕訕的退到一旁。
喬松這才收了劍。
這時,安世卿幽幽轉(zhuǎn)醒,吃力的抬起一只手,指著喬松。
“好…劍…”
話音落下,安世卿的手垂下,再次暈了過去。
好…賤?
小金郁悶了,“孫少爺,這姑娘怎么罵你啊!”
喬松無語,懶得作任何解釋。
小金望著臉色蒼白的安世卿,著實不忍心,于是請示喬松:
“孫少爺,要不我試著下水,去沉船里把艙內(nèi)的藥拿來給姑娘服下吧?!?p> 鐘釗銘補充一句:“還有我的通玄帖!”
小金看他一眼,卻沒理他。
喬松望了一眼暗濤涌動的河水,雖然他也不忍心看靈力受損的安世卿繼續(xù)虛弱下去,但也不愿意讓陪伴著自己一起長大的小金冒那個險。
“等這一陣風浪過去吧?!?p> 他們還沒有把這一陣的風浪等過去,卻等來了新的危險。
“嗷嗚嗚嗚——”
小樹林里,突然傳來了狼嚎聲。
清醒的人毛骨悚然,驚得站立起,齊齊面向小樹林的方向,看到一雙雙幽火般森然可怖的眼睛。
來的不只是一兩頭狼。
是一群!
狼雖然也是血肉之軀,可身手比幽尸靈活多了,而且攻擊力也不亞于幽尸。
狼威不容小覷。
一頭狼的戰(zhàn)斗力就足夠讓人喝一壺的了,何況是一群狼!
看到群狼逼近,鐘釗銘要哭了。
“今天到底什么日子?。∠仁浅链?,而后幽尸,現(xiàn)在又被群狼包圍,老天爺是非要我們死在這兒嗎!”
“你別說話了!”喬松擔心他的聲音會驚動群狼。
眼看群狼越逼越近,鐘釗銘真的要哭了。“喬松,你快點兒把那個叫花子叫醒??!她不是能耐得很嗎!你快點把她叫醒,讓她帶咱們突圍!”
東子嚇得失了方寸,轉(zhuǎn)身掉頭就往河里跑。
“別動!”
喬松阻止,卻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
一頭狼見東子一動,便猛撲了上去。
鐘釗銘轉(zhuǎn)頭去看東子什么情況,也被一頭狼撲倒。
他頓時號啕大哭,聲嘶力竭的喊著救命。
只有小金和喬松相安無事,還有地上躺著的安世卿。
這群狼似乎對他們并沒有惡意。
東子被叼上了岸,臉色蒼白,身上無傷,顯然是嚇暈了過去而已。
而被撲倒的鐘釗銘,也只是受制于狼罷了。
大部分狼靠近了他們之后,圍著幽尸的殘骸打轉(zhuǎn),似乎在交流著什么。
一頭體型稍大,看上去沒心沒肺的狼,很是歡快的跑到河灘上打了幾個滾,將自己裹的跟泥粽子一樣,隨后從泥潭里銜出了一樣東西,撒丫子跑回去,將嘴里叼的東西放到了一名少女手里。
少女?
哪里來的少女?
喬松與小金都驚了。
這少女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
他們竟沒有一點察覺!
東西雖然是從泥潭里叼的,卻出淤泥而不染。
喬松認出了落在那少女手上的東西——
是安世卿的佩劍!
他忍不住說:“哎,那把寶劍是我朋友的——”
他一出聲,便受到了一群狼的低吼威脅。
少女看他一眼,接著將目光放在了到手的這把寶劍上。
她一雙靈動的眼眸越張越大,連連驚呼:“天宸珠?。柯逑`劍???恩主???”
少女抱著劍奔來來,嘴里一直喊著什么“恩主”。
喬松和小金傻眼了。
鐘釗銘也傻眼了。
少女將東子從狼口中扯出來,一看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又把他丟河里去。
她又跑去將鐘釗銘從狼爪下拽出來,一看又不是,就把他丟泥潭去了。
她又抱著喬松與小金的肩膀,一看統(tǒng)統(tǒng)不是,有些著急了。
“恩主呢!?恩主呢!?”
這姑娘的手勁兒真大。
被她抓一下,喬松感覺自己的肩膀都要碎了。
他硬著頭皮道:“地上還躺了一個呢…”
喬松感覺這少女并沒有惡意,便把安世卿交代了出去。
“恩主!”少女一把將安世卿從泥地里撈起來,確認了一番之后,大為驚喜?!罢娴氖嵌髦鳎?!恩主?。。 ?p> 少女抱著安世卿,又磨又蹭的。
喬松看的心驚肉跳。
安世卿就是沒死,也被這勁兒大的少女折騰掉半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