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安世卿送上船,喬宗主對喬松千叮嚀萬囑咐了一番。
待宗主下船后,被安排到船上的仆從對他們喬氏小六爺?shù)膽B(tài)度就變了。
喬宗主在的時候,他們規(guī)規(guī)矩矩,謹(jǐn)小慎微,畢恭畢敬。
喬宗主不在,他們就成一盤散沙,無組織無紀(jì)律,各享受各的,一點兒也不把喬氏的小六爺放眼里。
他們都知道小六爺?shù)钠狻退阍谡l跟前受了委屈虧待,也不會向長輩告狀的。
他們就是拿住了喬松這一點,才敢這么為所欲為。
倒是有一個叫小金的仆從對喬松格外上心,一個人忙里忙外把主子和主子的朋友照顧的十分周到。
夜里,小金備好了宵夜,將喬松和鐘釗銘出來。
看到桌上的燒雞,喬松觸景生情,想到了今日跟安世卿一起逛街的畫面。
鐘釗銘可沒有他那么多的情懷,還在飯桌邊坐下就動手撕了一條雞腿。
喬松問:“小金,這哪來的燒雞啊?”
小金回道:“宗主和孫少爺帶上船的那位姑娘的?!?p> 喬松有些情急了,“你怎么能擅動旁人的東西!”
“沒有沒有!”小金連忙擺手解釋,“船開之前,那姑娘交代過了,她讓孫少爺帶上船的那些東西可以隨便用隨便吃,她說反正她自己也用不到吃不了。”
喬松忽然覺得今日安世卿在街上采辦的那么多東西并不是給她自己準(zhǔn)備的,而是為他們...
“那姑娘呢?”喬松問。
小金說:“船一開,姑娘便在艙房歇下了,還吩咐說船不停,不要打擾她?!?p> “她總得吃飯吧?!?p> “我也是這么說的。”小金笑道,“可那位姑娘她說,有些人活著,不用吃東西,全憑那一口仙氣兒吊著?!?p> 這姑娘說話還真有意思。
說完,小金的笑容更大了。
鐘釗銘嗤之以鼻:“她活著真憑一口仙氣兒的話,還下館子做什么!在客棧的時候,不知道哪頭豬搶了我們點好的菜!”
聽他出言不遜,喬松著實無奈。
鐘氏的這位少爺要是聽教的人,也不會總是這樣了。
喬松在想——船上的姑娘是他請來的,讓人在船上餓著肚子,那就是他這個做主人的招待不周。
喬松倒不是為自己考慮,而是關(guān)心安世卿。
他一起身,小金便知道他要干什么去。
“孫少爺,別忙活了。方才我去叫了,那姑娘好像在她的艙房周圍下了某種禁制,外面的人聲音傳不進(jìn)去,里面什么動靜咱也聽不到,而且艙房的門也打不開?!?p> “竟然有這樣的事!”喬松暗驚。
受小金方才那一番話的影響,鐘釗銘回想起之前喬宗主對安世卿的態(tài)度,不禁對安世卿的身份產(chǎn)生了好奇。
“那叫花子到底什么人?。俊辩娽撱懽鲟椭员菭?,“你爺爺居然還認(rèn)識!太跌份兒了吧!你爺爺還是柴桑喬氏的宗主啊!”
“我也不知道那姑娘的身份…”喬松由衷的給鐘釗銘提了一個建議,“鐘兄,你可以不喜歡那姑娘。我覺得你還是你不要去得罪她?!?p> “我得罪她?你搞清楚好不好,分明就是她得罪我!以為自己有幾個臭銀子就了不起啦!我家銀子也多的很,只不過我爹娘怕我亂花,不多給我罷了!”鐘釗銘出言不敬,還故意說的很大聲。
反正人家房門周圍有禁制,不是聽不到外頭的人說話么。
喬松阻止不了鐘釗銘,只得任由他在這兒大放厥詞。
鐘釗銘見沒人奈何得了他,竟越發(fā)的放肆,說著說著就不知怎的了,嚷嚷著要把安世卿揪出來丟到河里喂魚去。
喬松硬是沒攔住。
鐘釗銘不顧阻攔噔噔噔跑到安世卿的艙房前,用力的拍打著緊閉的艙門,很不友好的大聲喊:“臭叫花子,你出來,讓小爺看看你多有錢!”
喬松追回來,在一旁勸:“鐘兄,你…你何必如此呢。小金都說了這門上有禁制。你在外頭鬧得動靜再打,姑娘在里頭也聽不見啊。”
鐘釗銘趾高氣昂:“在客棧的時候,她吃了咱們一盤菜,給了我一顆金珠子!你說她坐你家的船,一錠銀子都沒給你,我還真就不信了!臭叫花子,你給小爺出來!”
鐘釗銘嚷嚷著,抬手又去捶門。
他這一捶下去,艙門不友好了。
禁制啟動,一下子將鐘釗銘整個人彈飛了出去。
那姓鐘的只覺有一股大力迎面撞向他,正面受到重重一擊,整個人向后飛出幾丈遠(yuǎn),摔在船壁上暈了過去。
喬松與小金目瞪口呆。
這么強(qiáng)大的禁制,他們還是第一次見。
這么狼狽的鐘家少爺,他們也是第一次見。
真是令人吃驚又痛快!
小金回過神來,一雙眼睛仍驚到愣圓。
“孫…孫少爺,那姑娘究竟是什么人啊?。俊?p> 喬松跑到鐘釗銘身邊,蹲下查探一番,看他并無大礙,這才松了口氣。
“小金,快將鐘兄扶到艙房去?!?p> 方才的動靜驚醒了鐘釗銘的隨從。
見自家主子不省人事,隨從將喬松等人埋怨了一番。
小金不服,暗暗罵道:“真是狗仗人勢!”
碰到小六爺警告的目光,他才又變得謹(jǐn)小慎微起來。
喬松問:“小金,姑娘登船的時候,還吩咐了什么?”
“除了不讓人去打擾她,好像沒有別的了…”小金想了想,想到一件讓人在意的事。“哦對了,我想起來了——我把姑娘送入艙房,姑娘關(guān)門的時候跟我說,說這船上的氣氛很奇怪,讓我照顧好孫少爺你呢?!?p> 喬松眉頭緊擰,抿著唇陷入深深的顧慮中,最后自我安慰一樣說道:“沒事。有鐘兄在,應(yīng)該沒事的。”
小金撇撇嘴,不以為意道:“孫少爺,我瞧那鐘家少爺?shù)男逓橐膊槐饶愀叨嗌?。御劍都沒學(xué)穩(wěn)呢。這回去清臺,咱們用龍骨帆捎帶他一程,他不知感恩也就罷了,倒像是他給了咱們多大的恩惠一樣!你瞧瞧他在船上作威作福的,一點兒沒把自己當(dāng)外人,當(dāng)這船是他家的一樣!”
聽完他的怨念,喬松無奈搖頭,小聲囑咐:“這樣的話,你在我面前說說也就罷了。要是讓鐘兄聽了去,那還得了。”
小金啐道:“那還真是不得了。他慣會告狀了!”
喬松只當(dāng)他這話是玩笑,笑了笑后道:“切莫說笑了。時候不早了,快去歇著吧。明日尋個地方將船停下,請姑娘出來用膳。不吃東西可不行的?!?p> “孫少爺對那姑娘真是格外的上心吶?!?p> 就算這話是在陳述事實,到了人耳朵里也變得曖昧不少。
喬松臉上一紅,強(qiáng)行辯解:“我可沒有別的意思!你沒瞧著我爺爺對那姑娘以禮相待么,我猜她身份不一般!不止我要上心,你也要多多上心些!”
“知道啦,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