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她是個嫌麻煩的人
這里晚上太吵了，她一向耳力和嗅覺很靈敏，經(jīng)常三更半夜，還有男女在打架吵鬧的聲音。
有時候一整夜都睡不好，她準備搬個地方。
她把鑰匙扒出來，圈在手指上，不慌不忙的往電梯口走。
這個小區(qū)的單元樓一共二十層，她住十六樓。
電梯門打開，夏昭安走進去按了樓層，她倚在電梯側(cè)面，半低著頭，頭發(fā)散下來垂著，只能看見秀氣的鼻子和光潔的下顎。
電梯從負一層升到一樓停下，電梯門打開，從外面進來兩個看似是母女的人。
夏昭安抬頭看了一眼，是個十七八歲的姑娘和一個貴婦人，她往后面退了一步，靠在后面。
那個貴婦按了十八樓，轉(zhuǎn)過頭對小姑娘說：“馬上就要開學了，還缺什么跟我說?！?p> 小姑娘染著一頭霧藍色的頭發(fā)，上面穿著一件襯衣，下面搭著一條破牛仔褲，一身痞子氣，她瞥了眼站在后面的夏昭安，輕噢了一聲。
“你叔叔好不容易把你塞進去，你可不要給我添亂子。”
小姑娘似是有些不耐煩，掏了掏耳朵，“看情況吧?！?p> 她懶懶散散的靠在那里，目光不去看貴婦，時不時看一眼低著頭的夏昭安，眼里充滿趣味。
“湯小珈，你誠心想氣死我是不是，我死了，你就等著喝西北風吧！”貴婦恨鐵不成鋼的瞪著小姑娘，語氣不善。
“知道了”小姑娘正色，似乎之前的回答只是為了氣一氣她。
電梯到了十六樓，門打開。
夏昭安抬起頭，看了一眼樓層數(shù)，站直身體往外走。
旁邊的小姑娘眼中劃過一抹驚艷，等夏昭安走到她面前時，她笑了笑，吹了幾聲口哨。
夏昭安轉(zhuǎn)過頭看了一眼，那姑娘長得一副乖巧的模樣，行為舉止卻是痞里痞氣。
一雙眼睛明亮有神，寬額，厚唇，中庭飽滿，福貴之相。
可惜，短命，注定結(jié)局不太好。
她收回目光，往住處走，眉心蹙著。
雖然她可以幫她，但是，她是個嫌麻煩的人，也不是自找麻煩的人。
電梯門緩緩關上。
湯小珈在電梯合上之前，看見剛剛那個長得漂亮得不像話的小姐姐在1602的房間停下，然后掏出鑰匙開門。
等電梯門關上，她才收回目光，從牛仔褲屁股后的包里摸出一枚口香糖，剝開包裝含進嘴里，“生活費五萬，這學期我不去煩你?！?p> 貴婦不可置信，往邊上挪了一步，正對著湯小珈：“五萬？你真當我是搖錢樹？”她停頓了一下，臉色不好：“五萬沒有，只有三萬。”
湯小珈扯了下嘴角，嘲弄，“你給郁鐘舒買的那把吉他就十六萬吧，怎么，十六萬拿得出，五萬就拿不出來了？”
貴婦臉色變了變，咬牙，“我已經(jīng)沒積蓄了，最多四萬?！?p> 她嗤笑了一聲，“好，我去找叔叔要?！?p> “湯小珈！”貴婦眼里滿含怒氣，聲音拔高。
湯小珈也不害怕，就這樣迎著婦人的目光直視，似笑非笑。
電梯門在十八樓打開。
她都沒有打算出去的樣子，不慌不忙的等婦人決定。
貴婦深吸了一口氣，“錢打你卡上，這學期你好自為之，別給我惹事生非。”
“行，你盡快。”她勾了勾唇，站直身體，往外走。
貴婦并沒有一起出來，她等人出去了，馬上按了關電梯門的按鍵。
湯小珈看著緩緩關上的電梯門，笑意收了起來，目光微涼。
可真是可笑，她沒想到有一天，她會用盡手段去找她媽討那一點生活費。
……
十六樓，夏昭安進了屋，手一轉(zhuǎn)，一本紙張陳舊的檔案出現(xiàn)在手上。
赫然是那本她鎖在醫(yī)院抽屜里的秦斯臣的病歷。
她把病歷放進小柜子里，拉開椅子坐下，手又一轉(zhuǎn)，一本古樸，紙張都泛著黃的書籍出現(xiàn)在桌子上。
書籍的第一頁寫著三個繁體字，年歲有些舊了，字跡模糊，不大看得清。
只知道第一個字是神。
她翻開紙張，漫不經(jīng)心的看著，手速很快，幾乎沒有停歇。
翻到倒數(shù)第三張的時候，她才停下，看著上面的圖片，是簡畫，但也看得出，是一根草。
下面有一行小字，記載著它的名字，作用和收錄去向。
夏昭安看著那行小字，微微出神。
怎么會收錄在那里呢？
她給自己倒了一杯水，背靠在椅子上，垂著眸。
一雙骨節(jié)分明的手輕輕摩挲著杯沿，過了良久，杯子里的水都涼了，她才端起來喝了口。
………
深夜，十一點，郊外。
今晚的月亮很圓，天上沒有烏云，皎潔的光撒下來照在樹上，映出斑駁的影子。
依稀能聽見蟲鳴鳥叫的聲音，彎折的馬路空無一人，沒樹的地方折出銀色的光。
在這樣幽靜的郊外，一陣狗聲忽遠忽近。
“跑哪兒去了？”一個影子出現(xiàn)在馬路上，男人的聲音響起，他四處張望。
“琳娜！”
“琳娜？”
“琳娜，你出來好不好？”他躬著腰，手里拿著一個手電筒，到處照。
“再不出來，等我找到你，看我不把你腿打斷！”似是找的時間有點久了，男人有些惱羞成怒，還不耐煩。
琳娜是他姐姐的寵物狗，是條大型的高加索牧羊犬，他今天趁他姐姐不在，偷偷把它帶了出來。
琳娜很是兇猛，動作迅速，看起來很威風，他原本是想帶出來炫耀一下，沒想到那狗趁他不注意跑了。
他從下午找到現(xiàn)在，剛剛明明聽見叫聲了的，怎么突然就沒聲了。
他繼續(xù)往前走，根本沒注意到越走越偏僻，時間也很晚了。
“琳娜？”
四周靜謐，這喊聲在夜里顯得格外的清晰響亮。
“呼哈呼哈呼哈”
一陣濃重的呼吸聲從右后方傳來，男人的背一僵，一股冷氣從腳底冒出。
他緩緩轉(zhuǎn)過身，手電筒跟著轉(zhuǎn)過去，是琳娜。
他松了一口氣，拍拍胸脯，怎么樣也還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膽兒有點小。
“琳娜？”他叫了聲。
琳娜屁股對著他，沒理會，一瞬不瞬的盯著前方的陰影處。
少年心里一緊，他吞了吞口水，手電筒慢吞吞的往那邊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