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客棧后院馬廄,入眼一幕讓人震驚不小。
馬廄里除了有馬,還有人躺在馬廄里的稻草堆上,馬廄外的土墻上也背靠著許多人。馬廄里外統(tǒng)共有數(shù)百人均是雙手環(huán)抱隨身刀劍,閉目休息。
謝珞直愣愣的看著滿地或躺或坐的黑衣人,心底微微有些觸動。
背靠墻根的黑衣首領(lǐng)站起身,走向謝珞:“你們來了,那就啟程吧?!?p> 謝珞打量著他的一身黑衣與蒙面黑布,問道:“你們不用換一身衣裳?”
黑衣首領(lǐng)嗤笑一聲:“有膽敢攔路者,殺了便是?!?p> 一句霸道又狠辣的話語,使謝珞氣悶了半天,她暗惱自己竟然對禽獸生出了同情心。
氣悶!氣的連書都看不進去。
寬大的馬車廂內(nèi),林毅飛抬眼望著對坐看書的人:“公子為何一直緘默不言?可是不想與在下說話?”
行走了一整個上午,馬車廂內(nèi)響起第一句話。
林毅飛也選擇坐馬車,畢竟謝珞那番話極有說服力,騎馬又累又曬,或許他還有別的目的,他想通過多次接觸改變謝珞對他的看法。
謝珞眼眸直視書本,開口說道:“臨近童生試,在下想多看看書備考?!?p> 林毅飛的俊臉瞬間漲的通紅,謝公子考童生試看的是五經(jīng),隨意敷衍的借口擺明是不想與自己交談,自己一再碰壁卻甘之如飴,總是忍不住要想親近他。
荒謬的念頭一升起,林毅飛下意識的打了個冷顫,莫非自己有斷袖之癖的傾向?
林毅飛自是不知自己想岔了,謝珞的靈魂來自后世,深入骨子里的人權(quán)與平等觀念是這個時代不具有的,生長在后世的她,一言一行具有民主自由的獨特個性,簡潔扼要說一句就是人都有好奇心,喜歡探究了解新奇的事物。謝珞的‘獨特個性’魅力好比是后世動物園里的大猩猩,讓人忒想過去摸上一摸。
當然,大猩猩是不會讓你靠近的,會對你齜牙咧嘴,如今的謝珞也是齜牙宣告生人勿近。
“馬車里的人快快下來,前面就是彝族地界,密林進不了寬大的馬車。”
話音剛落,林毅飛掀開車簾跳下馬車,掃視一眼周圍的環(huán)境,四周都是荒蕪的山林,前路是一片茂密叢。
林毅飛扭頭看向馬車里鉆出的腦袋瓜說道:“公子騎我的馬,我騎拉車的馬?!?p> 聞言,謝珞眸光發(fā)亮,腦袋扭過去看那匹頭細頸高,四肢修長,皮薄毛細的棗紅馬。
這匹馬似是傳聞中的汗血寶馬。
謝珞忍住心底渴望要騎它的念想,口是心非道:“這可不妥,在下還是騎拉車的馬?!?p> 寶馬比她還金貴,磕了碰了可賠不起。
騎在馬背上的黑衣首領(lǐng)垂首看向謝珞,嗤笑道:“他讓你騎你就騎,扭扭捏捏做甚?你的無所畏懼呢?”
謝珞翻了翻白眼。逗你玩的無所畏懼,我畏懼的說之不盡,道之不竭。
林毅飛自行其事,親自解下馬車的馬套,俐落翻身上馬坐定,扭頭看向謝珞笑道:“公子請上馬?!?p> 事與愿符合,謝珞得償所欲能騎一騎傳聞中的寶馬,但她的心情卻是喜憂參半,心中暗道若是寶馬有難,自己可得替它擋災,有此決定,謝珞邁著輕快又沉重的腳步走向與她肩膀同高的棗紅馬。
讓馬之事完結(jié),數(shù)百人魚貫進入密林。
密林真乃名副其實的密林。
密林里樹木密密麻麻,未有整修過的小道,要行走只能在樹與樹之間穿行。
謝珞縱馬上前跟在黑衣首領(lǐng)身后,“大俠,前往蠻彝族的領(lǐng)地還有多遠的路程?”
黑衣首領(lǐng)正在戒備的查看著密林里的情況,回頭瞄了他一眼:“還得再走兩個時辰?!?p> 謝珞微微頜首,天黑之前應當能趕到。
“你能否說說你去蠻彝的目的?”黑衣首領(lǐng)問道。
謝珞一手指著飛起的鳥,說道:“大俠看前面那只飛起的鳥便能明白?!?p> 聞言,黑衣首領(lǐng)仰頭看向飛走的鳥,又看了看停在樹枝的那只鳥,頓有所悟:“你是說要讓蠻彝獨自飛翔,獨霸彝族?”
謝珞一愣,他居然頓悟了?
尾隨在謝珞身后的林毅飛插話道:“公子的意思是關(guān)你鳥事!”
一聲冷哼而過,和諧的談話氛圍就此終止,再沒響起話音,只有馬蹄聲與馬匹的嘶鳴聲。
黑衣首領(lǐng)暗惱自己沒有發(fā)揮好,本可以還多嘴的人一句,又關(guān)你鳥事?
“嗖嗖嗖嗖”破空聲響起,暗惱的人分神留意著四周,自是沒有看漏前路急射而來的箭雨,面對眼前索命的箭雨,他臨危不亂迅捷的翻身向后撲去?!岸惚芗辍!?p> “啊~”謝珞發(fā)出一聲慘叫。
面對平射而來的箭雨,馬背上的騎士紛紛飛躍撲向地面,地面上橫七豎八躺滿了人,謝珞老慘了,她身上躺著兩個人,沒有被箭射死,被驟然而來的重力活活壓死了。
壓在她身上的兩人都是為了救她,黑衣首領(lǐng)先一步將她撲倒,相隔不足一息功夫,林毅飛也撲向她,卻是鋪在了黑衣首領(lǐng)的身上。
謝珞痛苦慘嚎之際,一波箭雨停了。
黑衣首領(lǐng)與林毅飛都不曾看一眼鬼哭狼嚎的人,他們的眸光同是看向前端。
密林前路圍著一群彝族壯年男子,目測有兩百余人,這群彝族人有的穿著破舊的衣裳,有的僅是以獸皮裹住身軀,手臂跟膝蓋以下都是露出在外。
林毅飛眼眸一瞬不瞬的盯著遠處站定良久的彝族人,“我看他們像是沒有惡意,只射一波箭意在震懾?”
黑衣首領(lǐng)嗤笑一聲:“沒有惡意豈會偷襲?這群彝族人缺乏箭矢,看他們背后的箭簍,每人只有寥寥兩三支箭矢,彝族十分缺鐵,大魏又嚴禁鐵器流入彝族,彝族人連鐵鍋都難以得到,艱難得來的鐵鍋都是融掉打造箭頭。”
“二位起開再聊行嗎?”
微弱的聲音傳入耳中,兩人大驚失色,竟是忘了這一茬,林毅飛慌忙起身。
黑衣首領(lǐng)懵了,適才情急之下的慌忙一撲,迎面撲向他的胸膛,只是,為何他的胸膛軟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