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欠錢不還
“杜梁的妹妹誰不認(rèn)識(shí)啊!”
被戳穿賣假酒的賣酒郎剛剛還心虛的很,這會(huì)兒子,倒是理直氣壯起來,從懷中掏出一沓子按著手印的欠條,用力在杜瑤眼前晃了晃。
“看看,睜大你的眼睛仔細(xì)的給我看看,這可都是你哥親自畫押的,前前后后加起來怎么也得有五十兩,要是還不上,我就到城里報(bào)官抓他!”
五十兩?!
杜梁這家伙難不成是泡在酒缸里了?
雖然從原主的記憶中得知,杜家這位混不吝,除了玩女人外,最喜歡的就是喝酒,“醉生夢死”這四個(gè)字說他剛合適。
可五十兩的酒錢,這不開玩笑嗎?就算整天捧著酒壺喝,也喝不出這價(jià)錢來?。?p> “杜家妹子,你別用這種眼神看我,你哥哥在我這賒酒的事可是說好的,一個(gè)月以后,雙倍還錢。”
話音未落,杜瑤已經(jīng)把賣酒郎手中的借據(jù)搶了過去,白紙黑字寫得清楚,欠一兩還二兩,這他娘的不就是高利貸嘛!
“怎么著?”
賣酒郎不等她言語,上上下下的打量著那一身剛剛置辦不久的新婚嫁衣,料子不算是上乘,但總歸沒補(bǔ)丁,袖口處的繡花樣式別致,一看就知道這貨不便宜。
“你這輩子算是嫁到好人家了,日子過的怕是滋潤得很,不如就幫你大哥把這錢給還了,省得他遭牢獄之災(zāi)?!?p> “杜梁欠的錢,你去找他還!”
杜瑤把手中的欠條甩給賣酒郎,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挑起大酒缸上的泥胚,“小兄弟,你就別在這給我轉(zhuǎn)移話題了,就你心里想的那點(diǎn)事兒,姑奶奶我心里門清,咱還是說說假酒的事兒吧!”
想要轉(zhuǎn)移話題唬她?這家伙的道行還嫩著呢,再修煉一千年也未必是自己的對(duì)手。
“呵,好一個(gè)有脾氣的小娘子,你倒是狠得下心來呀!”
賣酒郎壓根就不接杜瑤的話,自顧自的繼續(xù)說道,“就憑這一張張的欠條,足以讓你大哥把牢底坐穿,我可不是嚇唬你,咱賣酒郎向來是有一說一,說出去的話,那可就沒有收回來份兒!”
哼!
冠冕堂皇的話說得好聽,可進(jìn)了她的耳朵里,也就是一聲悶臭屁罷了。
“小哥兒,看您這樣子,怎么著也是個(gè)成家立業(yè)的,若是你媳婦娘家整天沖你伸手要錢,你忍得了?”
“你這話是啥意思?”
被杜瑤說的暈暈乎乎的,賣酒郎不由得皺眉,從驢子上跳了下來,向前逼近一步。
“我警告你,你要是敢打我媳婦兒的主意,我就算是把你們杜家的房梁給掀了,也不會(huì)善罷甘休的!”
啪啪啪!
果然是個(gè)疼媳婦的好老公,她還真得替他好好鼓鼓掌。
只可惜,這家伙就是長了一豬腦子,智商絕對(duì)堪憂。
“兄弟,我不過就是打個(gè)比方而已,簡單來說,我今天要是幫我那廢物大哥還了錢,明天他還得在你這兒賒酒喝,這么一來二去的,就算我相公家里有一座金山銀山,也得被他給喝光了!”
不是杜瑤不想幫杜梁,好歹這具身子的原主是他一母同胎的親妹妹。
可這么一無底洞,她即便有心想填,那也得填的滿呀,自不量力的事兒,杜瑤這么個(gè)精明的人絕不會(huì)做!
“您啊,冤有頭債有主,誰欠你的錢你就去找誰,甭在我身上打主意,咱們還是說說正事吧。”
兜了一圈,到底還是兜回到假酒上,杜瑤余光一瞟,眼底閃過一抹算計(jì),“衙門口上的告示寫的明白,若是有人敢私自兜售假酒,一旦被抓,罰的銀子多少那是小事,拉到菜市場上砍了頭可就倒大霉了!”
北方戰(zhàn)事吃緊,糧食原本就供應(yīng)不上,若是連官窯的酒都送不上前線,戰(zhàn)士們怕是難熬這個(gè)冬天。
所以,朝廷下令,不管是私有還是官窯,制出來的酒,七成以上都得供上去,若有人敢私藏不交,便等同于是藐視王法,無需上報(bào),直接拉出去砍了。
這一家老小的性命可不是酒能買得回來的,城里各大酒莊的老板,寧可關(guān)門歇業(yè),也得如數(shù)把釀出來的酒上交,不為別的,就為保平安。
有錢人家倒是無所謂,少了酒,那就用別的山珍海味補(bǔ)上,怎么著也能熬過這個(gè)關(guān)口,可平民老百姓算是吃了罪,最好的這一口也給掐了,眼看著天氣一天比一天涼起來,吃不暖喝不好,這日子可真不好過。
至于這靠賣酒營生的賣酒郎,更是難熬,市面上只有三成酒在賣,還都被酒樓給包了圓兒,價(jià)格嗖嗖的往上漲。
眼看著這吃飯的營生要丟了,酒郎們實(shí)在沒轍,三三兩兩的湊在一起一商量,干脆把頭別在褲腰帶上,偷偷摸摸做起假酒來,怎么著也比活活餓死要強(qiáng)。
“小兄弟,”
杜瑤把一整車的酒缸泥胚掀開,刺鼻的味道一涌而出,真真兒的熏得她一陣陣作嘔。
“兩條路擺在你面前,就看你怎么選的?!?p> 沒直接把話挑明了說,而是豎起兩根手指,勾了勾,臉上的笑意變得越發(fā)讓人膽寒,只見那賣酒郎被嚇得渾身直哆嗦,就差沒直接跪地叫姑奶奶了。
“奶奶,您就是我的姑奶奶,只要不把我送到官府去,您說什么是什么?!?p> “好,果然是個(gè)爽快的!”
杜瑤用力在賣酒郎的肩膀上拍了拍,他一個(gè)踉蹌,撲通一聲坐在地上,濺了一身的泥巴,那叫一個(gè)狼狽。
哈哈……
一聲高過一聲的大笑,劃破黃昏前的寂靜,停在樹枝上的鳥撲扇著翅膀,嘰嘰喳喳的從賣酒郎的頭頂飛過,落下幾顆鳥屎,剛巧掛在臉上,得了個(gè)頭彩。
人要是走背字,那可是一個(gè)衰,怕是連喝水都得被嗆到。
“兄弟,你行這么大的禮,我可擔(dān)待不起,趕緊起來,趕緊起來?!?p> 杜瑤一邊說著,一邊強(qiáng)忍著不斷涌上喉嚨的大笑,把賣酒郎從地上扶了起來,推到一旁的驢車上坐下。
“我呢,絕不是那種趕盡殺絕的壞人,咱們這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在這難熬的日子口上,肯定是要一起共患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