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因為植物怕雷劈？

　　凌耀趁著王友波等人被警察纏住，分分鐘溜了出來，拉著柳廣躍往電梯走。

　　今天這事兒鬧得說大不算大，說小也不小，估計沒多久就要在醫(yī)院里傳開了。他今天可是休假，萬一羅洪鑫那個老狐貍聽說他來了，跑過來把他逮去加班，他不就虧大了！

　　別看眼下王友波逃過一劫，林天宇敢在那么多人面前說他貪污腐敗，肯定多少有些證據(jù)，有心人絕不可能放過。

　　只要他離開“案發(fā)現(xiàn)場”，沒被羅洪鑫當(dāng)場抓住，以羅洪鑫那喜歡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的作風(fēng)，還不得抓住機會把王友波這個副院長派系的家伙給搞死？哪還有閑工夫管他。

　　說起來王友波這“蛀蟲”，在這個醫(yī)院里明面上好歹是林天宇一方的，只要沒犯到林天宇本人手里，等到陳智筠抱緊林天宇大腿升官發(fā)財了，絕對少不了他的好處。誰想到就那么巧，給老天爺送到林天宇手底下當(dāng)炮灰了呢？王友波這回要是被拉下馬，陳智筠不僅不會責(zé)怪林天宇，還得謝謝主角幫他清理門戶。

　　嘖嘖嘖，活該！

　　趁著柳月秦小姑娘在廣場上走動，凌耀隨口問了一句柳廣躍，能不能把王友波貪污受賄的罪證發(fā)上來，低頭翻著手機里的短信。

　　好嘛，吐槽役們看到的東西和現(xiàn)實發(fā)生的可真是天差地別。剛剛那場面，圍觀群眾們分明是一副看“世界上怎么會有這種潑皮二賴大傻逼”的詫異眼神，也能被作者美化成“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神奇的醫(yī)術(shù)”的詫異眼神，仿佛林天宇走得萬眾矚目、春風(fēng)得意一般……

　　也不知道林天宇本人如果看到這種描述，會不會以為作者是在陰陽怪氣。

　　而至于柳廣躍，如果說今天的事發(fā)生前，王友波還算林天宇半個己方陣營的人，今天之后那可就是敵人了。柳廣躍感念凌耀今天給他帶的好處，自然不會吝嗇于這種順?biāo)饲椋R上答應(yīng)下來。

　　不過他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您要這些做什么？其實不會過多久，副院長為了……也會棄卒保車，把王友波撤下來的。羅洪鑫那邊，也不會記您的功勞?！?p>　　凌耀抬起頭來，挑了挑眉：

　　“當(dāng)然是投到市長信箱去咯。讓陳智筠自己把人撤下來？那還不是自罰三杯，兩杯摻水？和被查了抓起來，新聞媒體報道抓典型，那可是天壤之別啊——我這不是，加緊為名除害的步伐，為和諧社會做貢獻(xiàn)嘛?！?p>　　反正哪怕他以后再落魄也有他便宜老哥的私立醫(yī)院收留他，運氣好一點就跟著特情局跑了，才不怕得罪市醫(yī)院里的妖魔鬼怪。讓陳智筠那個公報私仇的臭傻逼肉疼一下，他爽得很。

　　柳廣躍似乎對他的回答很是無語，還在兀自分析著什么，凌耀也沒打算管。他們黑市的人就是心眼兒多，混得久了總喜歡胡思亂想。雖然他有時候的確有些小盤算吧，但這回可是正兒八經(jīng)地想為人民服務(wù)??！

　　凌耀為自己較高的思想覺悟自豪了兩秒鐘，繼續(xù)翻看短信箱里的消息。

　　既然作者把林天宇寫成一個勝利者，自然不會描述林天宇是怎么灰溜溜跑去交錢然后跑路的，反而是著重描寫了老人的恢復(fù)情況多么多么好，以及他這波操作如何感動了丁玲兒這個“女主之一”，得到美人芳心暗許云云……無趣得很。

　　當(dāng)然，凌耀是不會相信林天宇真能把癌癥治愈的。畢竟，只要林天宇有點腦子，就不會把這種能力暴露出去——那可不單單是醫(yī)學(xué)領(lǐng)域重大突破的問題，更是隨時可能爆發(fā)成關(guān)于國家高層生命健康安全的政治問題，在自己還勢弱的時候爆出去，純屬給自己找麻煩。

　　而且，看丁家老頭那個恢復(fù)情況和林天宇離開時那個虛弱勁兒，八成是林天宇用大量的真氣改善了病人的身體環(huán)境，吊著人家的精神氣呢——完全無法批量實現(xiàn)，一年能這么救一個人都算林天宇牛逼。

　　但那又如何呢？只要這口氣能吊住個三五年，就足夠“這本書”“完結(jié)”了。到時候病人是死是活，可影響不到“主角”的“輝煌成就”和“高尚人格”。

　　別說吐槽役了，就是現(xiàn)實生活中的人，也未必能把好幾年前的事情記清楚。反正都給人延壽那么多年了，還不滿足嗎？誰還記得當(dāng)初林天宇承諾的是把人治愈呢？

　　所以他并不打算現(xiàn)在就問吐槽役。哪怕由于作者把林天宇的醫(yī)鬧期間的“睿智”發(fā)言被原封不動地寫進(jìn)了書里，吐槽役們對主角的態(tài)度并不友善，他也不覺得吐槽役們能在這個問題上給出什么像樣的解答。

　　有這個功夫，倒不如繼續(xù)從錢哥那里再套一些特情局的情報，找到某個具體的負(fù)責(zé)人，為把自己的那個項目“兜售”出去做好準(zhǔn)備。

　　不過聽吐槽役們罵主角的時候爽那可是真的爽啊。雖然這些人在上個世界對自己的冷漠態(tài)度非常傷人，但凌耀也很清楚，在這樣的信息差面前，易地而處的自己未必能夠做得更好。既然如此，何必記著這么一個“仇”一直膈應(yīng)著自己呢？

　　該吐槽還是一起吐槽，該樂呵就看著樂呵，傷人的話就當(dāng)耳旁風(fēng)，能利用的地方就好好利用……湊合著過唄，還能離咋地.jpg。

　　柳廣躍的效率很高，還沒等柳月秦那小短腿繞完小廣場一圈，柳廣躍就告訴凌耀資料已經(jīng)通過郵件發(fā)過來了。凌耀這時候也已經(jīng)看完了所有短信，點了點頭，隨口又嘮了兩句，正準(zhǔn)備和對方作別，卻看見柳廣躍似乎忽然走神了一下，目光飄了出去。

　　“怎么了？”

　　“……不。沒什么。大概是我看錯了?！?p>　　凌耀看了看柳廣躍的表情，可不像是真覺得自己看錯了的樣子。不過他也沒在意，醫(yī)院本來就是個什么人都可能出現(xiàn)的地方，遇到什么熟人并不是稀奇事。

　　“爸爸。抱?！?p>　　看見凌耀離開的背影，柳月秦這才從遠(yuǎn)處走了過來，向柳廣躍伸出手。

　　柳廣躍彎下腰，把又瘦又小的女兒抱了起來：

　　“怎么啦？怕生了？還是不喜歡那個哥哥？”

　　柳月秦重重地?fù)u了搖頭：

　　“紫色的。亮亮的。像閃電一樣?！?p>　　柳廣躍早已經(jīng)聽?wèi)T了女兒用顏色代替別人的稱呼，并沒有追問什么，只是繼續(xù)說道：

　　“如果有一天，你一直找不到爸爸，也可以找這個哥哥幫你?！?p>　　“上次你說的，不是這個。是那個，野草哥哥?！?p>　　雖然柳廣躍也不知道為什么柳月秦把林天宇形容成野草……不過他的確交代過，如果他真的走到窮途末路，女兒找不到他，也找不到李海波，那么向林天宇求助，或許真的會是柳月秦最后救命的選擇。

　　而現(xiàn)在，這個名單上又多了一個凌耀。

　　“那個也可以。但是，只能二選一。他們關(guān)系不是很好?！?p>　　“因為植物怕雷劈？”

　　柳廣躍：“……你可以這么理解?！焙孟褚泊_實沒什么毛病，各種層面上而言。

　　“那我要找，閃電哥哥。因為他……”

　　“因為他聽起來更厲害？”

　　“因為他長得更好看。”

　　柳廣躍：……？

　　和沒懂事的小姑娘真的沒法聊。

　　……

　　“市醫(yī)院這些人可真是不省心，明知道最近是緊要關(guān)頭，還敢放任他們做這種事?！?p>　　任崇榮坐在家里的沙發(fā)上，看著秘書送來的檔案，無奈地?fù)u了搖頭。

　　梁曉霞臉上也有幾分怒意：

　　“這些吃里扒外的家伙，你花那么大力氣支持他們，他們也沒做出什么功績，反而把錢都塞進(jìn)自己腰包里了。這次要不是小林剛好遇上了，把人揪出來，等醫(yī)改組過來才發(fā)現(xiàn)，還不知道要鬧出多少麻煩?！?p>　　不過很快，她臉上的表情便溫和下來：

　　“說起來上次的事也真是要謝謝小林。你以前看電腦一會兒就累了，現(xiàn)在還能堅持兩三個小時。精力比以前好多了。之前小林打電話說，最近他新開了一家醫(yī)館，專治各種疑難雜癥。豐城的人可算是有福了?！?p>　　任崇榮微微點了點頭。他的健康情況他自己當(dāng)然清楚。林天宇上次給他那么一治療，的確讓他覺得身體輕快了不少。有才華的人，有點臭脾氣，可以理解。人家愿意把神奇的醫(yī)術(shù)用在更多人身上，他雙手贊成：

　　“過兩天安排幾個人去給他送點有心意的禮，就當(dāng)給他捧捧場吧?！?p>　　送點有牌面的開店禮物，這點面子他還是給得起的。不過題字、打廣告這種，他就不能隨便幫人家做了。

　　梁曉霞顯然也清楚以任崇榮的身份，很多事情是不能做得太明顯的。不過她就不一樣了，一個市長夫人的身份，貼不上什么政治標(biāo)簽：

　　“也別找人了，我自己去送吧。正好那天我約幾個老姐妹一起去，看看他們店里宣傳的那個什么美容丹是不是真的有那么神奇。”

　　這種小事任崇榮自然不會反對，甚至是樂意見得的。和林天宇這樣有脾性的奇才，花點心思交好，總歸沒壞處。

　　梁曉霞給朋友發(fā)過了消息，又忍不住對任崇榮說道：

　　“有空閑你也去一趟吧，讓小林給你再看看。你現(xiàn)在看起來是恢復(fù)得挺好，可我還是不太放心。醫(yī)院那些大夫大驚小怪的，天天檢查來檢查去的，也沒看出個什么所以然來。真不知道他們有什么用，去了還浪費時間?！?p>　　“話也不能這么說?！?p>　　“我知道你因為身份有顧慮，也知道你想把市醫(yī)院扶持起來?？墒牵墒沁@事實擺在眼前。說我目光短淺也好，說我沒眼見也罷，好東西和次一檔的放在一起，誰愿意選次一檔的。我最希望的當(dāng)然還是你能一直健健康康的，別的可管不了那么多。”

　　梁曉霞蹙著眉頭，臉上寫滿了憂愁。她就怕任崇榮認(rèn)死理，覺得林天宇上次做的事情給了市醫(yī)院難看，不肯再去看病。

　　“天下哪有免費的午餐。咱們?nèi)羰侨瑑纱稳デ笕耍兔獠坏梦磥斫o人家多少好處。你也不是不識人，你看看小林那孩子，是那種舍己為人、醫(yī)者仁心的性格嗎？”

　　任崇榮卻是搖了搖頭，

　　“如果他真是那種人，就不會在開業(yè)的時候給你打那通電話了。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不假，可我們兩家也并沒有熟絡(luò)到朋友的程度?！?p>　　梁曉霞一時失語。任崇榮當(dāng)市長這些年，許多人為了從任崇榮手上拿到點好處或方便，常常從她這邊下手。這么多年了，什么樣的明示暗示她沒見過？林天宇那通電話，表面上是告訴他們一個利益無關(guān)的好消息，作為朋友分享喜悅，可實際上不就是挾恩圖報，暗示他們作為受過恩惠的人，應(yīng)該在這件事上對他有所表示、加以支持嗎？

　　可那畢竟是她丈夫的救命恩人啊，就算人家真的在這種事情上算計自己，他們又能怎樣呢？

　　“你也別想太多，現(xiàn)在這種小事，咱們該支持的還是要支持。只是也不必表現(xiàn)得太殷勤。別讓他覺得咱們是那種受到一次恩惠，就會感激涕零、毫無原則的人?！?p>　　任崇榮當(dāng)然知道妻子心里的糾結(jié)，耐心寬慰道，

　　“至于醫(yī)院那邊，不是我偏心，才總?cè)?。只是凡事總要給自己留個退路。小林的醫(yī)術(shù)雖然神奇，但誰也不知道原理，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隱患。再退一步，就算他果真是舉世無雙的醫(yī)神醫(yī)圣，但終歸只有一個人，能治天下所有的病，卻總治不了天下所有人的病。

　　“等到了他揚名立萬那天，找他看病，那就得排號，不是權(quán)貴，就得有過命的交情。你老伴我啊，還是想保住晚節(jié)，可沒有那么多好處拿給年輕人咯。還是市立醫(yī)院，把控在國家手里，雖然中規(guī)中矩，但也不怕被人抓什么把柄，最省心。

　　“如果說小林那邊是盡量交好，醫(yī)院這邊，那就是絕對不能交惡。得罪誰啊，都不能得罪醫(yī)生，更何況是一群醫(yī)生呢。”

　　梁曉霞被任崇榮的話逗得一樂，可笑了笑，嘴角又低了下來：

　　“道理我都明白，可這樣會不會顯得我們有點不近人情，不記人家的好啊。而且我可聽說，這次小林把這個什么王醫(yī)生揪出來，可是和市醫(yī)院那幾個醫(yī)生結(jié)了大梁子。咱們這樣兩頭跑，會不會最后兩邊都不討好啊?！?p>　　“這個你就不必?fù)?dān)心了，小林現(xiàn)在是陳副院長帶進(jìn)來的顧問，不論心里怎么想，面子上總會給醫(yī)院一點面子。既然材料被送上來，咱們就加快流程，把王友波給處理了，他只會記得咱們施以方便，不會遷怒到我們?！?p>　　“你懂什么呀！我當(dāng)然知道小林現(xiàn)在是他們的顧問。我擔(dān)心的又不是小林，是醫(yī)院那邊，特別是南家那個小孩兒?！?p>　　梁曉霞忽然壓低了聲音，

　　“你說那小孩兒怎么那么倒霉，總是撞見小林呢。明明兩頭都談不上多少錯，偏偏每次鬧得都那么大。萬一他連帶著把我們也一起記恨上了，還把背后的南家也拉進(jìn)來，那可真是……”

　　“那你可是有些小看人家的心胸了?！?p>　　任崇榮臉上卻沒有任何憂慮，反倒拿起手里的資料，

　　“知道這次的檢舉材料是誰發(fā)給我的嗎？”

　　“不是小林發(fā)的？你說了，他給你發(fā)了郵件，讓你關(guān)注一下這件事。”

　　梁曉霞有些好奇。

　　“但他發(fā)的是我的世人郵箱，顯然只是想把事情捅給院長，然后動用和我們的私人交情，讓我們在適當(dāng)?shù)臅r候添一把火罷了。”

　　任崇榮無奈地笑了笑，

　　“真正往市長郵箱里發(fā)實名制投訴信的，是南博圖。詳細(xì)得不得了，連其中的利益關(guān)系人都直接爆出來了，恐怕是動用了南家的資源。有了這份材料，咱們就可以順理成章地好好整頓一番了?！?p>　　“這……對我們來說，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啊……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這下梁曉霞倒是真想不通其中利害了。她就不相信，南博圖真的對林天宇一點記恨都沒有，不僅不阻攔對方的舉動，還能推波助瀾整件事。這讓她總擔(dān)心其中另有圖謀。

　　“想不通。也沒必要想。只要在規(guī)則之內(nèi)……任由他怎么做，對我們都不會有壞處?！?p>　　他總覺得，南家那個孩子，暗地里藏著一手大的呢。還真是讓人好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