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但你不要覺得委屈。老周有句話很對,你唱一首歌拿人家一年的工資,你憑什么。所以,這些累是應(yīng)該的。”
“可是你知道嗎,就是你受不了的這些累,都是一種幸運?!?p> “有些人,甚至和我一樣大,或者比我更大一些的人,他們大半個人生都在這些苦痛和辛酸里煎熬,為了上鏡好看,甚至不敢吃一頓飽飯,他們卻永遠沒機會出現(xiàn)在舞臺上?!?p> “所以,你不是沒天賦,你是理智,不愿用青春去堵未知的明天?!?p> 他真的太平靜了,好像這些慘烈的經(jīng)歷也是他每天生活的一部分。他甚至有心情跟小黃開玩笑,“往后的訓(xùn)練更慘,及時止損挺好?!?p> 在他作為練習生的時間里,在他們羨慕甚至嫉妒的時間里,眼前這男人都經(jīng)歷了什么。小黃毛骨悚然。那是沒有血的戰(zhàn)場,那是剝皮喝血的地獄。
我確實不敢賭。也賭不起。他想,大概從今晚起,他再不會做關(guān)舞臺的夢了。
“對不起啊大佬,我堅持不下去了?!彼p松不少:“不好意思,浪費你好幾天口糧?!?p> 田語桑擺擺手,“回去好好學(xué)習吧?!?p> 猶豫幾秒,小黃問,“你那時候,也是一樣練嗎。”
田語桑說:“嗯。不過那時我更小一些,筋骨比較容易拉開。”
小黃走的非常果決。
同樣是那天,下午,彩虹開始作妖了。
大約覺得自己是全公司的希望,這人提出了諸多苛刻的要求,從三個月內(nèi)出單曲到簽下他女朋友,再到傭金分成他和公司八二開,沒有不敢提,只有不敢想。
老周很少見的沒動怒,也沒罵人。他答應(yīng)了所有條件,背地里把彩虹的體能訓(xùn)練提升了三倍,天天壓著他做完,不然不給吃飯。
折騰了兩天,彩虹也罵罵咧咧走了。
小周氣哼哼的說:“我都聽見了,不知跟誰打電話呢,罵我們罵的可兇了?!?p> “讓他罵去?!崩现苤匦麓魃夏R,沖沙發(fā)上的田語桑說:“給我挪個地兒?!?p> 小周很驚訝,“老叔你咋回事,都不罵人了,我好不習慣。”
老周面朝太陽,春暖花開,“我這幾天,讀了本企業(yè)家寫的書,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他說,罵人沒用,你得冷靜,先解決問題。”
這行為可真像給奪舍了。田語桑忙摘下眼鏡,打算把他看個清楚明白。
小周說:“就是得花錢是吧,這話我不早勸過你了,你早干嘛去了。”
“這是偶像的力量。”老周依舊歲月靜好,“以前咱哪用得著,就那么個小酒吧?,F(xiàn)在可不一樣,咱們這是做企業(yè)呢,要有格局,要有目標。做大做強。”
田語桑和小周交換個眼色,破案了。
這還有啥不明白的,老周準是燜了一肚子火無處發(fā)泄,終于給自己折騰瘋了。
就2N工作室這丁點的現(xiàn)金流,還做大做強,這么說吧,要是下個月還沒找著合適的人,他們都得關(guān)門吃自己。
兩人打算對病人溫柔點,小周才想打聽打聽作者是誰,工作室的門給人推開了。有個熟悉的聲音問:“聽說你們招練習生!”
有段日子不見,臟辮把及肩的辮子剪了,剩下的頭發(fā)還梳著臟辮,像個支棱的大菠蘿。他笑出一口白牙,“我來應(yīng)聘?!?p> 田語桑見著他也高興,倆人撞了下肩,田語桑說:“怎么沒和彩虹托尼們一起來?!?p> 臟辮攤手,“我們玩不到一塊去。再說了,老話不都說了,女怕嫁錯郎,男怕入錯行,這可是一輩子的大事,我不得慎重點?!?p> 你見過凌晨四點的2N工作室嗎。
田語桑正在見。
空氣中彌漫著牛油火鍋的辣味,偶爾有輕微的囈語從門縫中透出來。老周賣了酒吧和房子,和小周一直住在二樓。
田語桑關(guān)上工作室的門,戴好圍巾,往樓下公交站去了。
他本來只想在附近走走的,后來他改了主意。
大約因為圍巾是陳佳音的,上頭全是她的氣息。他突然很想她。
因為是最早一班公交車,暖氣不是很熱。田語桑在縮在厚實的冬衣里,看著窗戶上的霧氣。
其實只是幾天沒見面而已,何況每天還有短息聯(lián)系。他笨拙的伸出食指,在窗戶上畫了個心。他又覺得這行為太過莫名其妙,立即擦了去。
白色的手指沾上水汽,更加晶瑩,也更冷。他朝手指哈氣,心想,但為什么這么想她。
田語桑到家時,陳佳音才從臥室出來,迷迷糊糊去廚房找水喝。
天氣越來越冷,小區(qū)已經(jīng)開始供暖,陳佳音又穿著她那磨出毛邊的花褲子和跨欄背心滿屋子溜達。
田語桑一個大活人杵在玄關(guān),她一眼就看見了,含含混混的跟他打招呼,“早上好?!?p> 田語桑直直盯著陳佳音的腰,喉結(jié)上下滾著,卻沒說話。
陳佳音正在撓她的小肚皮。她一點沒把田語桑當外人,大咧咧的撩起衣擺,露出白白軟軟的腰。
魔怔了似的,田語桑跟在她身后進了廚房。
喝完水,陳佳音清醒了許多。她見田語桑一直看自己的腰,于是大方的掀開衣擺,“沒想到吧,我有馬甲線的哦。”
說著,她拉著田語桑的手往自己小腹摸。
田語桑體溫本就偏低,又在外頭凍了一早晨,打心里往外冒涼氣。如今貼上一塊溫軟的皮肉,他燙了個哆嗦,卻不愿挪開。
他想,果然,一只手真的握的過來。
田語桑的手指很長,顯得手比尋常男人的更大一些。他抻開手掌,正正好蓋住她的腰。
好細。好軟。
他想天真的太冷了,我腦子都給凍成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