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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zhèn)邪記

第二回 鮮衣怒馬(5)

鎮(zhèn)邪記 何俗 3146 2019-09-15 11:45:00

  幾名綁匪齊跳身而起,喝道:“什么人?滾出來!”揮舞鋼刀,向泥像圍來。方綬衣心亂如麻,不知該如何應(yīng)付是好。驀地人影一動,瓜兒縱身從泥像后跳了下去,咕咚一聲,摔倒在地。眾綁匪不知來的是什么人,齊向后退開兩步,待看清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各各松下一口大氣,喝道:“你這小孩哪里來的?為什么躲在神像后?”

  方綬衣心知瓜兒是為了保護自己,才現(xiàn)身而出,心中難過,眼淚不禁滾滾而出。

  瓜兒也心知自己必死無疑,臉上反沒了懼色,緩緩從地上站起,道:“你們又是什么人???為什么深夜在此聚會殺人?”

  眾匪臉色齊是一變,但見她身材瘦小,哪把她放在心上。那程老大道:“你是自尋死路,可別怪爺們不給你活路了?!卑坠庖婚W,揮刀向瓜兒砍去。

  便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忽然西窗啪的一聲脆響,接著東西窗戶框啷啷地大響,呼喝聲在廟內(nèi)驟然響起:“馮大哥,你守住西窗!黃三弟,東窗交給你了!大伙兒奮勇當(dāng)先,這一次一定將這伙頑匪一窩打盡!”接著屋頂上傳來踩瓦之聲。

  群匪大驚失色,顧不得殺瓜兒,齊呼:“風(fēng)緊,扯呼!”奪門而出。只聽喀嚓畢啪之聲不絕,追著群匪而響。頃刻人去廟空,只剩下孤燭一支、死尸一具與茫然而站的瓜兒。

  過了好久,瓜兒才回過神來,叫道:“公子,賊人已經(jīng)逃走了,你下來罷!”連叫數(shù)聲,卻沒有人答應(yīng)。爬上神案,探頭在泥像后一張,空空如也,方綬衣已不知去向。瓜兒心中大駭,哭叫:“小姐,小姐!”眼淚刷刷而出。

  忽聽得頭頂上有人叫道:“瓜兒,快幫我一把!”瓜兒抬頭一看,只見頭頂上破了一個窟窿,冷風(fēng)呼呼從窟窿中灌進,方綬衣正在窟窿旁招手喚她。瓜兒喜極而呼,忙助方綬衣從屋頂上爬下來。

  原來方綬衣見瓜兒性命垂危,急中生計,將腰中玉佩用力擲向兩側(cè)窗戶,以驚動群匪。然后假扮官差捕人,用力打破屋頂,將瓦片斷椽四處亂擲,然后翻身上屋,在屋頂縱橫奔跑。幸好這屋頂年久失修,不甚牢固,一弄即破。而群匪驚惶之下,不及細察,竟?fàn)栔杏?。兩人死里逃生,相視而笑,都恍如身在夢中。?dāng)下方綬衣尋回玉佩系在腰上,道:“瓜兒,這廟不能再留了,咱們走吧!”

  瓜兒道:“是,公子。但……但這具尸體……”

  方綬衣抓了抓頭,道:“這確實不好辦?!?p>  便在這當(dāng)兒,驀地框然大震,左右兩側(cè)窗戶齊向內(nèi)飛進,先前逃走的那幾名綁匪從窗外飛躍而進。接著哈哈大笑,那程老大大笑著從廟門走進,笑道:“老子縱橫黑道二十年,怎么會被你們這些小小伎倆嚇倒?王八羔子的,使詐也不看看爺爺是什么人!”

  方瓜二人一見這幾名綁匪去而復(fù)回,心都涼了,哪里還答得上話來。夜色空蒙,燭影搖紅,映出眼前數(shù)人的猙獰惡狀,滿目殺氣。

  方綬衣強做鎮(zhèn)定,道:“黃三趙五,你們將門窗給守緊了。正直老兄,屋頂也得給看守。瓜兒,拿我的大刀來!”

  瓜兒牙齒格格打戰(zhàn),道:“小……公子,你沒用過大刀呀?!?p>  方綬衣咳咳連聲,道:“對了,對付這等小毛賊還用不著我出手大刀。那拿我的斬妖蕩魔九龍七星三環(huán)劍來。”

  瓜兒小聲道:“公子,你也沒有斬妖蕩……”

  方綬衣一撞瓜兒肩膀,用力咳了一聲??晒蟽罕获敽苛?,愣是沒會悟方綬衣的用心。

  程老大哈哈狂笑,道:“不用再演戲了,你們兩個小烏龜崽子還是乖乖束手就擒罷?!闭f著一使眼色,張老四與馬老六左右夾逼而來。

  瓜兒連連頓足,哭道:“公子,這可怎么辦哪?”

  方綬衣推開瓜兒,擺了個“旱地拔蔥”的姿勢,喝道:“誰敢前來送死?”

  張老四馬老六見她一本正經(jīng),不似做偽,停了一停。方綬衣一臉“正氣凜然”,喝道:“在下躋身捕壇五十余年,從未對爾等雞鳴狗盜之徒手下留情。爾等盡管前來,看我方大俠施展‘大智神功’,將爾等一一繩之以法?!?p>  她這句話話音剛落,嗖的一聲輕嘯,一粒石子不知從何方破空射來,正正擊在方綬衣右腿膝彎曲泉穴上。方綬衣猝不及防,哎喲一聲喊了出來,膝部發(fā)軟,“旱地拔蔥”哪里再還站得穩(wěn),咕咚一聲摔得結(jié)結(jié)實實。眾匪一怔,哄聲大笑起來。方綬衣一張俊白臉蛋不由刷地成了一張紅布。瓜兒忙去扶方綬衣。

  驀地燭影一暗,微風(fēng)颯然,不知何時,廟中已多了一人。身著麻色葛衣,滿臉濃,手中一根拐棍,拐棍上端系著一個酒葫蘆,晃蕩不休。也看不出那人有多少年紀(jì)。那人徑向方綬衣走去,肩頭輕輕一撞,攔在當(dāng)?shù)赖膹埨纤囊严蚝箫w了出去。眾匪齊皆大驚失色。那人旁若無人,來到方綬衣身前,臉上露出笑容,露出滿口雪白的牙齒,道:“年輕人,看你不過二十來歲,吹起牛來竟比我張不正還厲害,竟敢說你會少林寺的‘大智神功’,我若不小小懲罰你一下,怎消得了我心中這口惡氣?”

  方綬衣道:“剛才是你……是你打中了我的穴道?”

  那自稱張不正的一瞪眼睛道:“不是我難道還是我的兒子?”忽然刷地一聲響,刀光急閃,一把刀從后直向張不正的頭劈下。方綬方一愣,只見張不正頭微微一側(cè),那把鋼刀正正砍在他的左脖子上。

  用刀偷襲之人正是柯老三,一見偷襲得中,得意地大笑起來。程老大等人也都面露喜容。便在此時,柯老三笑容突然凍結(jié),過了半晌,鮮血從口鼻之中沁出,接著眼耳之中也有鮮血流出,眾人還未明白是怎么回事,柯老三已撲通一聲栽倒在地,雙目圓睜,鮮血直流,恐懼之極,顯然已經(jīng)氣絕。霎時空氣一片沉寂。

  只見那張不正哈哈一陣狂笑,轉(zhuǎn)過身來,將嵌在左脖與左肩之間的鋼刀取下。原來柯老三這一刀并沒有砍中他,而是被他用脖子與肩膀夾住了。那柯老三常年干劫匪勾當(dāng),手臂上勁力自是非同小可,而這一刀急劈而下,以刀犯肉,又是偷襲,那張不正竟能若無其事地將他消彌于無形之中,這是何等神奇的武功。而他無聲無形之中震死柯老三,這自然又是另一種更為神奧的功夫。

  程老大等匪是震駭欲絕,而方綬衣主仆則是驚詫異常。在二人心目中,本以為這滿臉胡子的張不正一定是眾匪之一,沒料到頃刻之間他竟已斃綁匪一名,大出兩人意料之外。兩人張著嘴,望望地上死去的柯老三,又瞅瞅張不正,一時說不出話來。

  程老大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道:“咱們與閣下無冤無仇,閣下為何要對我兄弟下毒手?”

  張不正大笑道:“你可知道我是誰?”

  程老大道:“你……前輩是誰?”

  張不正道:“我乃少林寺俗家弟子張不正?!彪p俠’的名字你可曾聽聞過?”

  程老大等人大驚失色,這才驀地里想到了正直雙俠之名。正直雙俠乃少林寺俗家弟子中最有名的高手之一,雖則滑稽突悌,如瘋似癲,但一向嫉惡如仇。此地離少林寺不過數(shù)百里,正是隨時都可能撞見他們的。程老大臉都白了,忙道:“原來是張大俠,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冒犯尊威,請多多恕罪。小人馬上就告辭?!鄙駪B(tài)畢恭畢敬,急急說完了這幾句話,慌忙奪門而出。眾匪哪敢多留,緊隨其后,魚貫而逃。

  張不正笑嘻嘻地瞧著他們,也不阻止。這幾人剛剛奔出廟門,突然連聲慘叫,一個接一個飛了回來,砰砰蓬蓬疊在一起,內(nèi)臟盡碎,骨骼俱裂,雙目圓睜,四肢不全,均已氣絕。方氏主仆魂飛魄散,兩人一生之中,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么多死人,也是第一次見到一個人竟會死得如此恐怖。兩人心跳已經(jīng)停止,四只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黑洞洞的廟門,象是盯著地獄的入口。

  夜色中人影微晃,一個瘦小的身軀如輕風(fēng)一般飄了進來,足下無聲無息,轉(zhuǎn)瞬之間,已來到張不正身前,道:“大哥,全收拾了!”這人與張不正形貌全異,身材又瘦又小,臉皮白凈,一雙小眼明亮之至,在夜色中轉(zhuǎn)動,猶如兩顆黑珍珠。與張不正一黑一白,一壯一瘦,一大一小,形成鮮明的對比。張不正道:“這就是我的兄弟張不直?!?p>  張不直眼睛骨溜溜在兩人臉上一掃,道:“老哥,咱們走罷。”

  方綬衣急叫:“喂,前輩慢走。”

  張不正道:“對了,忘了一件事。”

  張不直道:“什么事?”

  張不正眨眨眼睛,從身上東摸西摸,摸出了汗垢一粒,扣在中指上,急彈而出,嗤的一聲,方綬衣頓覺右腿曲泉穴處一松,血液已經(jīng)流通。方綬衣一挺身站了起來,道:“多……”

  一個“謝”字還未出口,人身微晃,張不正張不直二人已如鬼魅般消失于門外,只聽張不正豪爽的笑聲遠遠傳來:“用不著多謝,我們救你,只因為你剛才無意中叫了一句‘正直老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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