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奶奶念叨了半天,路家二姑也沒有吱個聲,路奶奶回頭看向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路家二姑,猛的停下來,“和你說話呢,啞巴了?”
路家二姑看見自己老媽真的生氣了,趕緊的賠著笑臉哄道,“媽!您看您說的,我剛剛啊,是在想,您估計啊,是瞎想了,明成和蘭子都多大的年紀(jì)了,這夏夏還沒結(jié)婚,剛訂了婚,他們怎么可能離婚嘛,不過就是吵架而已!您還一直在那念叨什么別凈身出戶,那就是惹明成心煩,所以,我才拽著您要走的。”
路家奶奶沒好氣的看了她一眼,“那誰能知道到底真的假的,我這不也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嘛,那如果真的去離婚了,明成什么都沒有了,那不就什么都完了?”
路家二姑上前挽住老太太,“媽!就算真的那樣了,明成怎么也不可能凈身出戶的,你放心吧!”
老太太嘀嘀咕咕的就怕路明成真的變成了凈身出戶的窮光蛋。
第二天一早,趙家?guī)讉€人就去了路家,路爸路媽還在冷戰(zhàn),各吃各的早餐,誰也不理對方!
路媽聽見門鈴聲,看了一眼當(dāng)什么都沒聽見一樣繼續(xù)吃飯的路爸一眼,心里暗罵一聲自己去開了門。
趙家人昨天回去就找了村書記詢問這個事,這才知道,如果路曉那邊不撤訴的話,他們家趙然那個牢就坐定了,趙媽聽了之后,當(dāng)場就哭了起來,她的兒子二十多年一直是優(yōu)秀的,是惹別人羨慕得,這如果坐了牢,他后半輩子可怎么過呀?
被一臉陰沉暴躁的趙爸踢了一腳,拉拽著才出了村書記的家門。
回去幾個人一商量,不管怎么樣,今天如果路曉不撤訴,趙家夫婦死也得死在路家,不然,趙然就得坐牢!
這在他們那,誰家有個坐牢的人,那一般沒有人會看得起他們。
趙家大伯在小區(qū)門口又囑咐了一遍,幾個人這才拎著東西進(jìn)了路家門。
路媽煩躁的看了一眼趙家這幾個人,又不能把他們推出門外,開了門看了一眼就轉(zhuǎn)身走了,坐在餐桌上一句話都不說,繼續(xù)吃早餐。
趙家大伯杵了杵呆愣的弟弟,使了一個眼色,趙爸立刻踢了一腳趙媽,趙媽被踢了一腳,才想起來他們在家說好的事情,一句話沒說,干脆利落的幾步上前“撲通”一聲,跪在了餐桌邊。
路媽和路爸都驚了,路爸連忙起身就要把她扶起來,誰料趙媽直接拽住路爸袖子,就鼻涕一把淚一把的開始哭訴。
“啊啊……路曉爹,我求你們了,我真的給你磕頭了,求你了,”說著不顧路爸的阻攔就要把頭往地上撞,路媽忙和路爸一起就要去攙扶她,眼看就要把趙媽扶起來了,趙爸又一個箭步上前順勢也要往下跪,路爸又趕緊空出手去攙趙爸,這一下子,路媽只剩下一個人去攙趙媽,她根本扶不起來,而趙媽就已經(jīng)“砰砰砰”的把頭磕在了地上。
邊撞邊哀求,“我真的求你們了,放過我們家然然好不好?他不是故意的,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啊!啊……路曉媽,你也是女人吧,如果趙然真的坐了牢,我可真活不了了,你們這是生生的要逼死我?。∥医o你們磕頭,求你們了,就要路曉不要告了,行不行?啊……”
那邊的趙爸倒是被路爸?jǐn)r著沒跪下去,但卻抓著路爸不放,嘴里喊著和趙媽差不多的話。
路媽五十多的人了,一輩子和別人紅臉都沒有一次,這樣的情況更是見都沒見過,是真心被趙媽這陣仗嚇了一跳而且也是被她這一番痛哭流涕觸動了。
拉著她胳膊往起拉她,“你這是干啥!快起來,咱們有什么話坐下來說啊!你跪我算什么啊,咱們都是四五十的人了,快起來!”
趙媽額頭都紅的要往外滲血了,卻像不知道疼一樣繼續(xù)磕著,淚流滿面的哀求!
趙家大伯現(xiàn)在邊上看了一會兒,眼看著路爸路媽兩人面色松動,上前和路媽把趙媽攙起來,嘴里還念叨著,“唉,路曉媽,他們兩口子也真是沒辦法了,他們一輩子就這么一個孩子,獨(dú)苗!如果真是讓你們家路曉給弄進(jìn)了監(jiān)獄,你說說,這不是把這兩口子往死路上逼嗎?何況咱們都沾親帶故的,也不至于鬧成這樣,你說是不是?”
路爸路媽好不容易在趙家大伯的幫扶下把趙家夫婦兩人安頓在了沙發(fā)上,出了一身的汗,路爸本就不愿意讓路曉繼續(xù)告,路媽本來很堅定,被他們鬧了這么一出,兩人倒是統(tǒng)一了,都想著算了吧,何必為難別人呢,何況都還沾親帶故的,真鬧的不可收場,讓趙然進(jìn)了監(jiān)獄,那他們讓別人怎么看!
路家大伯嘆了一口氣,繼續(xù)說道,“唉,我們知道,這次啊,是我那個沒出息的侄子給鬧的,我們這事理虧!只要你們能讓路曉撤訴,那私下里咱們怎么都好解決不是?”說著,推了一把杵在一邊不說話的趙爸一下,“你說呢?力先!”
趙家?guī)讉€兄弟是力子輩,趙家大伯叫力人,趙爸叫力先,路家二姑父最小,叫力青。
被推了一把的趙爸,連忙點(diǎn)頭應(yīng)承,“對對對,我們家趙然打了人,是他的錯,只要你們能放過他,醫(yī)藥費(fèi)還有什么的誤工費(fèi)對吧,我們都給,你們放心,我砸鍋賣鐵,我也賠,只要你們放過我家然然,別讓他坐牢,怎么都行,我就這么一個兒子,就這么一個兒子,你們真不能讓他坐牢啊,不能啊……”
路爸看他這么大男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只覺于心不忍,連忙答應(yīng)了下來,“你們放心,這也就是小孩子打架嘛,沒什么大事!不會讓趙然坐牢的!”
路媽心里隔應(yīng)路爸這別人一說什么就應(yīng)承的性格,但也沒說什么。人嘛,都是這樣的奇怪,只要放低了身段,作出一副可憐相,承認(rèn)自己當(dāng)時做錯了,人們一定就會情不自禁的可憐對方,會心軟,甚至?xí)X得這個罪大惡極的人怎么這么可憐,他可能也是逼不得已,有什么難言之隱,到最后,就想著直接化干戈為玉帛就算了吧,沒必要非要把人家往死里逼!卻早把受害者忘到了腦后,忘記了受害者才是那個受到傷害的人,是需要憐憫,需要保護(hù)的人。而如果這個時候,受害者還是咬牙不松口,就是不近人情,冷漠,要逼死對方,是歹毒!
可憐施暴者,綁架受害者,這是什么歪理邪說!
簡直荒謬絕倫!
而路爸路媽則輕易的就成了這樣助紂為虐的幫兇!
路曉接到電話的時候,正好在工作室。
路爸剛接通就開始命令路曉,“曉曉,撤訴吧!”
路曉捏了捏眉心,“為什么?”
路爸看了一眼正盈盈看著他,期盼著他的幾個人,不由得生出一種解救世人的責(zé)任感,語氣更堅定了,“曉曉啊,你何必為了這么一件小事而非要咄咄逼人呢?放過他怎么就不行了呢?他已經(jīng)進(jìn)了派出所了,你還想怎么樣呢?非要把他送進(jìn)監(jiān)獄,你才覺得甘心嗎?”
路媽在一邊幫腔,“曉曉啊,咱們就放過他這一次吧,???得饒人處且饒人,都沾親帶故的,沒必要鬧到這個份上不是?”
路曉本以為自己夠有心理準(zhǔn)備了,卻還是被這話刺的一陣的心酸,“爸媽,你們真的想我撤訴?”
路爸路媽一聽,以為是路曉想開了,不禁的答應(yīng),“主要是咱們這不是也沒什么事不是?對吧,既然沒什么事,咱們就不必非把人家送進(jìn)監(jiān)獄,你說呢?這樣做,這孩子不就毀了嘛!”
路曉忍了又忍,竟然不知道該怎么反駁,只不死心的又問,“如果我不止是腦震蕩呢?如果沒人攔著,你們知不知道,我可能會破相,或者當(dāng)場就被趙然砸死了!你們也還是覺得是我要逼死他?還是想讓我撤訴?”
路爸不耐煩的道,“你這是說的什么話?你非要做什么假設(shè),你這不是好好的?”
趙家大伯聽這話音兒,就怕有個什么不好,推了推趙爸,示意他故技重施。
路曉還沒來的及說話,就聽見了手機(jī)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哀嚎,“是路曉嗎?我是趙然的媽媽,阿姨求你了,???求你了,你真的不能告趙然啊,真的不能啊,你如果讓他坐牢的話,那你就是把阿姨往死里逼啊!趙然坐了牢,我也活不了了,你是大老板,就大人不記小人過,放過他一回,啊?阿姨下輩子給你當(dāng)牛做馬,求你了,求你了,求求你了,你放過我們家然然吧,放過他吧……”
路媽那邊像是在安撫趙媽的情緒,路曉甚至能聽見路媽的聲音,“你放心,……沒事的,……”
路爸聲音提了上來,“聽見了吧?啊,你說說,你這不是沒什么事嘛不是,你阿姨就和我們一樣的年紀(jì),你說說,你怎么忍心就非要把趙然告進(jìn)去呢?你就當(dāng)可憐可憐他們?”
路曉原本也沒想真的要把趙然弄進(jìn)去,她早就知道,她如果真的把趙然送進(jìn)去,她也猜到了,路爸肯定會阻攔她,畢竟路爸一直都是一個――孝子!這事又關(guān)系到路家二姑。但卻萬萬沒想到,路媽也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