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華道:“你要如意做什么?你宮里不是好幾個太監(jiān)伺候呢么?”
周予浩道:“我宮里那些太監(jiān)都太笨了,膽子還小,上次在在御花園里,我讓他們?nèi)プ揭粭l響尾蛇,他們誰都不敢,如意見那蛇向我撲來,一把就抓住了它?!?p> 韶華心中疑惑,宮里怎會有這樣的毒蛇,如意那樣小的孩子又怎么敢抓這劇毒之物。
韶華道:“這么說來,如意可是救了你呢,那蛇的毒性有多大你不知道么?看見了不趕緊跑,竟還讓人抓?!?p> 周予浩委屈巴巴道:“皇姐,我當(dāng)時并不知道嘛,要是知道,才不去抓?!?p> 韶華白了他一眼,七八歲的孩子狗都嫌煩,身邊人肯定勸了他,他不聽才是真的,別問韶華怎么知道,誰還沒個年少時光。
韶華不想把如意給他,但畢竟是自己弟弟,直接拒絕也說不過去,便對周予浩道:“我把如意叫來親口問問他愿不愿意吧,不過先說好了,若是他不愿意,你可不能強(qiáng)求,也不準(zhǔn)鬧脾氣。”
周予浩高興的連連點頭,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韶華讓人把如意叫來,當(dāng)著周予浩的面跟他說明了此事。
如意聽完一下子便跪下了,只說:“公主救了奴才的姐姐,又真心實意待奴才好,奴才這輩子絕不離開公主。”
周予浩道:“本殿下也可以向皇姐請求,把你姐姐一同接走。剛剛皇姐說,只要你答應(yīng)就能跟本殿下走了,你看皇姐都同意了的?!?p> 韶華白了周予浩一眼,這性子,還真是皇室中人慣有的做派。
如意卻哇的一聲哭了起來,他畢竟也才六七歲,一聽要離開攬月殿,沒了主意,哭的那叫一個慘烈。
周予浩走到他跟前,并不在意他臉上的胎記,眉眼彎彎的瞧他,道:“你怎么那么愛哭鼻子,虧你那日還不怕蛇呢?!?p> 如意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還不敢不回他的話,慘兮兮哭道:“奴才……奴才……自小便不怕……不怕蛇,但奴才也愛……愛哭,奴才不要離開公主,離開……樂姐姐……姐姐們,她們對……對奴才好?!?p> 韶華心中暗笑,這小孩,還樂姐姐們,哭那么慘,還想著那些丫頭對他的好,挺有良心嘛。
周予浩道:“你跟著我,我?guī)泸T馬打獵遛狗賞花,不比在這里好么?我還有一屋子好玩的,都給你?!?p> 如意啜泣不止道:“這兒最好,我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
周予浩也只是個七歲的孩子,見他如此,只好說:“好了好了,你不愿意,我就不勉強(qiáng)你,你別哭了,你看我給你帶了好多禮物?!?p> 如意雖聽見他說話,但因哭的太傷心,并沒反應(yīng)過來,只道:“奴才不要走,也不要你的禮物!”
這下子周予浩也生氣了,他也才七歲年紀(jì),且生來便是皇子,長那么大還從未被人這樣拒絕過,哇的一聲哭出來,對韶華委屈道:“皇姐,你看他,他不要和我玩。”
韶華看著有趣,如意這孩子自從來了攬月殿,嘴甜討喜,人見人愛,還真沒見過他兇巴巴的鬧別扭,而周予浩自小是皇子,身邊沒人拂他的意,如此被人拒絕,怕也是第一次。兩人湊在一起,倒是有意思的很。
韶華心想,嘖嘖嘖,原來哭的震天響在別人眼里是這么個模樣,自己當(dāng)年大概沒少被人在心里笑話,今日她得好好看會兒,笑話別人。
韶華對周予浩道:“就是,他怎么不愿和你玩呢,他可能嫌你沒有好玩的。”于是,十三殿下哭聲更大了。
韶華轉(zhuǎn)頭又對如意說:“十三殿下那里也是不錯的,你再想想?”如意再次慌了神,又哇哇大哭起來。
韶華又對周予浩道:“你哭大點聲,虧你還是個皇子,怎么能被他的哭聲蓋過去?!?p> 轉(zhuǎn)頭又對如意道:“真走了也沒事,?;貋砜纯淳秃茫憬銈兌紩肽愕??!?p> 樂棋和燕兒聽到哭聲震天,忙跑了進(jìn)來,就看到她家公主抓了把白果,邊吃邊在一旁煽風(fēng)點火,樂山樂水在一旁站著白眼直往天上翻。
倆人嘴角抽了抽,這是什么惡趣味,怎么能惹小孩哭呢?
燕兒在一旁聽了片刻,有些著急,以為韶華起了把如意送走的心思,忙跪下道:“公主,求公主可憐可憐奴婢,不要把如意送走,奴婢在宮里就這么一個親人了?!?p> 韶華一看燕兒當(dāng)了真,笑了笑,便不玩了,吩咐樂山樂水哄好周予浩,給他洗臉束發(fā),哄好后,遣人送回了皇子住的東六所。
又讓燕兒和樂棋好好的照顧如意,自己則心滿意足的砸吧砸吧嘴,拍了拍手,美美的去睡覺了。
待韶華醒來,已是酉時,韶華起身去了偏殿里。燕兒正在在做風(fēng)鈴,韶華揮手讓殿里其他宮女下去,笑道:“燕兒,你會的東西可真多,這風(fēng)鈴做的真精致。”
燕兒看了眼出去的宮人,有些疑惑的看向韶華,說道:“公主喜歡就好,這正是給公主做的,夏日里掛在窗下,風(fēng)一吹很是動聽,也好增添點樂趣?!?p> 韶華看燕兒手藝嫻熟,點頭稱贊,笑道:“燕兒,你從前是哪個宮里的,一直在漿洗房么?”
燕兒道:“奴婢那么蠢笨,也就做些漿洗的粗活?!?p> 韶華道:“你呀,手藝好成這個樣子,怎會蠢笨,一直在漿洗房待著,確實埋沒了你,以你的年齡來說,也該出嫁了,我想著,得求母妃給你選門好親事?!?p> 沒想到,韶華剛說完這句話,燕兒便跪了下來,急道:“公主不要趕奴婢走,奴婢不愿嫁人,想一輩子伺候公主?!?p> 她起初真以為燕兒和如意在宮里無依無靠,可越相處越覺得燕兒不一般,琴棋書畫,刺繡女紅都有涉獵,韶華從夫子那里學(xué)到后回宮談起,分明有幾次,燕兒是早就知道的。
仔細(xì)想想,當(dāng)初她指路給如意,正巧碰到自己來到攬月殿。上次十三殿下走后,韶華仔細(xì)觀察幾日發(fā)現(xiàn),如意小小年紀(jì),竟不怕任何毒蟲,僅憑這一點,換做是誰,也不會不疑心。
韶華不知道燕兒對自己有沒有惡意,她身上為什么那么多謎,可韶華不愿意拿身邊人冒險,既然查探不出,只有遠(yuǎn)遠(yuǎn)的安置走。
韶華道:“燕兒姐姐別瞎說,女子哪有不嫁人的道理,就算是樂山樂水,到了及笄的年紀(jì),我也得求母妃把她們安置到好人家,你既然來了我宮里,便也和她們一樣,我定不會虧待你?!?p> 燕兒眼淚撲簌簌的掉了下來,對韶華道:“公主,公主,燕兒真的不能嫁人,燕兒知道,自個兒沒有和公主一塊長大的情分,可燕兒對公主是忠心耿耿的,燕兒只想在公主身邊。”
韶華拉起燕兒,拿帕子給她擦了擦眼淚,說道:“燕兒,看來,你知道我心里的疑惑?!?p> 燕兒眼噙淚珠,對韶華道:“公主,當(dāng)下無論燕兒說什么,都是錯的,燕兒懇請公主,稍等數(shù)日,燕兒會把一切都告訴公主的?!?p> 韶華拉起燕兒,說道:“有什么是在這里不能說的呢?”
燕兒只哭著搖頭,再問什么,卻是一句也不肯說了。韶華見她如此,不好勉強(qiáng),吩咐她好好休息,若是愿意說了,只管來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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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山地處金儷國與天成國的交界處,地勢險峻,人煙稀少,山內(nèi)古木參天,巨石凌峰,常年云霧繚繞。昆山西側(cè),是金儷國軍隊駐扎的地方,廣寧城。
再往西去,便是韋國,地處大祁國,金儷國,天成國三國交界處,是四個國家中最小的一國,因借了天然的地勢,雖國力薄弱,但也頑強(qiáng)的存在了上百年。
一黑衣少年,背負(fù)長劍,騎一匹青驄馬,從韋國到廣寧,再一路馳進(jìn)昆山。待到山底下時,縱然青驄馬是良駒,經(jīng)過數(shù)月的奔波,也沒了腳力。少年翻身下馬,對馬兒說了句:“好馬兒,自己回家吧?!?p> 馬兒邁著蹄子,緩緩的進(jìn)了昆山,少年提起腳尖,施展輕功,三兩下就把那青驄馬遠(yuǎn)遠(yuǎn)的甩到了后面。若是有人看到這一幕,定然大吃一驚,少年年紀(jì)輕輕,細(xì)看去還有些瘦弱,卻步法精巧,身輕如燕,俊石險峰中如履平地,山中兇禽猛獸,霧氣迷障皆對他沒有影響。
穿過險峰巨石,參天古木,少年饒了幾十個彎彎,到了一山洞里,又繞來繞去,直花了半炷香的時間到了一面石門前。
少年大概是繞的不耐煩了,用掌力直接劈開了石門,屋內(nèi)傳來氣急敗壞的聲音:“都說了,別劈門,別劈門,你到底劈了我家多少門了,八百斤的巨石你知不知道要多少錢?。?!”
少年撇嘴道:“切,懶得理你?!闭f著從懷中掏出一個匣子,扔給了坐在爐邊的褐衣男子。此人手搖一柄破扇子,細(xì)看扇面還能模糊瞧出西湖雪景圖,只是似被煙熏霧繚了許久,那雪景也變成了泥景。
褐衣男子穿的倒是干凈細(xì)致,頭上帶了褐色方巾,腳底一雙黑靴纖塵不染,兩撇八字胡被打理的井井有條,只是此刻大吼大叫,倆胡子一上一下跳起了舞蹈。
接過匣子打開后,褐衣男子立馬噤了聲,一臉諂媚道:“王爺,您辛苦了,受傷沒?餓著沒?渴著沒?凍著沒?您要是受了傷,就對我三郎講,三郎給您熬藥湯?!?p> 少年正是金儷國六皇子南宮知意。
南宮知意雞皮疙瘩起了一身,俊臉一揚(yáng):“咒我呢?爺來多久了,你才惦記?”
顧三翻了個白眼:“我是跟爺客氣客氣,爺剛來就劈了我的門,怎會有事?”
那匣子里,一個拳頭大的碧血靈芝流光溢彩,晶瑩剔透,若是懂行的人看上一眼,必將眼紅氣喘,奪了它去據(jù)為己有。
這碧血靈芝能通脈絡(luò),撫五藏,盈氣血,凡練武之人在運(yùn)功之時,能用它一二分便可提升一大截內(nèi)力,且使血?dú)獬溆?p> 而南宮知意奪來了這等寶貝卻能毫發(fā)無傷,武力之高,深不可測。
南宮知意開口道:“還得再去趟大祁國,七月一日前趕到才行?!?p> 顧三看著眼前的碧血靈芝,嘆了口氣,開口道:“那女娃娃身上有沒有并不好說,對當(dāng)年的事情更是一無所知,伊妃手段高明但聰慧善良,那東西在別人眼里是寶,在她眼里是禍啊?!?p> 南宮知意瞇了瞇眼睛,握緊了拳頭:“總得再去試一試?!?p> 顧三不再說話,拿了靈芝和藥爐,去了山洞里面。
南宮知意未多停留,起身離開了昆山,奔著大祁方向策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