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走過不過盞茶時間,眼前豁然是一片新天地。
“各位,不如就在此處分開如何?”孔正誼說道。
眾人正有此意,普通弟子早已等得不耐煩了,聞言俱是精神一振,倘若有人拒絕,怕是要引起眾怒。
“分開可以,但我們元嬰親傳理當坐鎮(zhèn),等到普通弟子散開了再走,也免得誰暗藏禍心?!毖嗵吡吮娙艘谎?,說道。
“也好。”幾人俱應下了,安排普通弟子分開行動。其實他們甚至都不一定認識這些普通弟子,但既然這些人聽他們的,他們就有責任為他們的安全負責。
“我看戎真人給的玉簡里還有很多沒有遇見的,甚至遠甚于我們遇到的這些陣法,我有一個猜測……”杜蘭真?zhèn)饕艚o衛(wèi)銜,“也許那是內圍的核心陣法。”她心下有些不安,“里面包含了變陣破陣的方法。我擔心……”
她蹙眉,“我擔心內圍的陣法是有法門控制修改的,也許,我們在爭奪麟奐珠的時候還要斗陣?!?p> 衛(wèi)銜太了解她了,“你擔心斗不過那個杭溪?”
杜蘭真緩緩點頭,杭溪的陣道天賦實在強悍,她雖然自傲,卻也有自知之明?!耙苍S,我們辛辛苦苦一場,甚至要為他做嫁衣。”
“別急,你看得到的事情,其他幾個人也看得到,他的日子絕不會好過?!毙l(wèi)銜安慰她。
“不一樣的?!倍盘m真搖搖頭,衛(wèi)銜不主修陣法,他無法明白陣道的可怕,正因為杜蘭真陣道已然入門,又直面了外圍的陣法,她才無比深刻的感受到玄奧陣法的可怕之處,這是元嬰層次的對抗,不是這個修為的他們可以對抗的,一旦杭溪獲得了陣法的臨時控制權,他們需要擔心的就不是得不到麟奐珠,而是能不能保住命的問題了。
“見招拆招吧?!毙l(wèi)銜笑道,“可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吧?”
“天賦不代表一切,我日后未必就比他差!”杜蘭真雖也這么覺得,口上卻絕不能輸?shù)摹?p> “你日后……是多少日后?”衛(wèi)銜笑話她,“當心吹破了牛皮?!?p> “不勞費心了!”杜蘭真瞪了他一眼,自知這個日后遙遙無期,不好多糾纏。
等普通弟子陸陸續(xù)續(xù)走了,幾個親傳弟子互相看了看,令狐璇和杜蘭真是絕不會同路的,兩人也不看對方,各自與同伴去了。
“也不知道麟奐珠在哪里,不如先去找核心陣法?!倍盘m真自有主意。
“就算給你找著了,你能斗得過人家?”衛(wèi)銜挑眉。
“那也要占據(jù)先手。”杜蘭真知道他是故意氣她,冷靜的說道,“找不到麟奐珠何妨,只要控制了核心陣法,搶來就是了?!闭f是搶,未必不會殺人奪寶,兩人雖不提,心里卻已經(jīng)做好了準備。
杜蘭真看上去一副清清淡淡,與世無爭的樣子,平日里態(tài)度溫和,好像什么也不爭,但那是因為她所擁有的已經(jīng)夠了,別人爭搶的不是她在乎的東西。一旦真的遇到她極度在乎的東西,她絕不吝于用一切手段爭取。
“那就靠你了,我負責給姑娘打下手?!毙l(wèi)銜拍拍手。
杜蘭真笑著睨了他一眼,“你可等著吧。”
兩人說著便動身了,他們并不急著去找尋寶貝,故而顯得有些慢悠悠,杜蘭真雖說著要找核心陣法,卻完全摸不著頭腦,只能往中間去探,她忽然問道,“我一直不明白這些洞府還能留下什么好東西?值得這么多人去搶?”
“雖然不多,總還有些,破船也還有三斤釘吶!”衛(wèi)銜說道,“況且,上古的仙人,隨便留下點心得感悟,足夠人受益不盡的了。”
杜蘭真挑眉,“這話可不像你啊?!?p> “怎么?”衛(wèi)銜回望她。
她有點倨傲的勾起唇角,笑著說道,“上古的就樣樣好?我卻不信這個邪。陳麻子爛谷子的東西,安能勝過無數(shù)英豪?”
衛(wèi)銜有點愣神,就聽得杜蘭真擲地有聲,“當今世界,似乎越是古越是好,什么上古功法,上古傳承,什么都要上古的,仿佛當代的東西就不如以前的了,我卻偏不相信,倘真是這樣,豈不是一代注定不如一代?還修什么仙,得什么道?”
“我要修道,就要走一條親手開辟的道,絕不盲從誰!”她毫不猶豫的放下豪言。
鮮少有人質疑,修士間似乎公認上古的東西就是符合道的,偶爾有誰說起當代也不錯,那也不是主流的聲音。
衛(wèi)銜給她一番言論驚住了,半晌回過神來,古里古怪的看了她一會兒,“你很有志向?!钡@志向能有多遠呢?遇到上古傳承她真的能忍住不動心嗎?衛(wèi)銜沒有問,有的問題即使是朋友也不該問。
他不信,杜蘭真看出來了,她真的是這么想的,但有的東西,不需要辯解,時間會說明一切。
又或許,她現(xiàn)在這樣堅定的相信,多年后卻忘卻初心?杜蘭真不敢保證。
“我仔細想了想之前我們走過的陣法,覺得杭溪說的未必可信?!倍盘m真說道,“他雖然提出了可能的情況,但未必沒有其他情況了,以他的天賦,偷偷挖個坑也很有可能。”
“看來你有概念了?”衛(wèi)銜問她。
兩人路過幾個正在對峙的修士,只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沒有極塵宗的弟子,便又事不關己的走開了。杜蘭真有點為難的說道,“還沒有?!彼f著,臉色帶了點愁意,“我隱隱約約有個想法,又還沒推演出來?!?p> “那你快點想?”衛(wèi)銜聳聳肩。
“那我停下來想想?!倍盘m真立住了,在半空中寫寫畫畫,衛(wèi)銜百無聊賴,便四下看來看去,忽的掣手,便握住了一把飛來的枝條,他偏頭看去,幾個煉氣七層八層的修士朝他跑來,目標顯然是他手里的枝條。衛(wèi)銜認得這枝條,俗稱龍首藤,看年份得有好幾百年了,確實很珍貴了,沒百來靈石拿不下來,但對于每月份例就有兩百靈石的衛(wèi)銜來說,這并不是值得歪纏的東西。
“原來是極塵宗的師兄師姐。”幾人離的近了,看清了衛(wèi)銜的面容,又看到他身邊的杜蘭真,知道他們是親傳弟子,沒有動手,凡是有些猶豫的問道,“這龍首藤……”叫他們放棄,似乎又實在不甘心。
“你們取這龍首藤,怎么倒是飛出來了?”衛(wèi)銜甩了甩龍首藤。
“其實,這龍首藤也不是我們幾個發(fā)現(xiàn)的?!蹦菐讉€修士見他似乎有還的可能,當下把事情經(jīng)過說了,原是不遠處有幾伙人發(fā)現(xiàn)了一簇龍首藤,分配不均,打了起來,有人去采下一棵,結果被擊飛了,恰落到衛(wèi)銜的手上。
“大家都是修真路上人,修行不易?!毙l(wèi)銜把玩著龍首藤,慢悠悠的說道,幾人一聽,心下一沉,以為他要昧下龍首藤,他又悠悠的開口,“咱們因為一株龍首藤結識,也是有緣分。我也不貪你們的,只把這花留下就是了?!彼钢埵滋偕疑系囊欢錅\黃的復瓣花,“倒也有兩分野趣,我討來給師妹玩罷?!?p> 幾人聽了,幾乎不敢相信他居然這么大方就將到手的龍首藤送還了,誰還不是到手的東西就是自己的了?親傳弟子,果然闊綽極了?!皫熜窒矚g,盡管拿去就是?!?p> 衛(wèi)銜一笑,把那花掐了下來,其實這花也不是多好看,更值不了幾塊靈石,但衛(wèi)銜不想給人留下一個他手上的東西很好拿走的印象。他反手將那龍首藤扔了出去,幾人接了,道了謝便自覺的離開了。
那朵花在衛(wèi)銜手里轉了轉,他把玩了一會兒便沒了興趣,有點無聊的到處看來看去,忽然來了興致,伸手在杜蘭真鬢邊一拂,那花便開在杜蘭真的烏發(fā)上了。
“我算出來了?!倍盘m真忽的開口道,“這是一種可能?!彼晃逡皇恼f給衛(wèi)銜聽,從八門到九宮,從九星到八神,凡是她能推算出來的,都盡說給衛(wèi)銜聽了,一邊說還一邊比劃。
直到說罷,她抬起頭,卻看見衛(wèi)銜茫然的臉。
“算了。”杜蘭真想到衛(wèi)銜并不懂陣法,說了他也不明白,“你只要聽我的就好了。只是,我可以推算出來,別人也可以?!倍盘m真本來在陣法上還是挺自信的,但見識過杭溪甚至是韋嘉言的本事,她總不免擔憂。
“死馬當活馬醫(yī)吧?!毙l(wèi)銜擺擺手,“除了相信你的水平,我們也沒別的辦法了。”
“如果按照這樣算,我們大概是要這么走?!倍盘m真白了他一眼,指出了一條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