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蘭真本性是個乖覺聰慧的,從小也沒有吃過什么苦,無論是誰都愿意順著她、寵著她,直到來修仙了,她才知道原來不是誰都會喜歡她、順著她的。但很快她就被測出是雙靈根了,杜芹澤也對她和氣得很,她雖還有些忐忑,到底也是放下了心。
和那些從小吃過苦的孩子比,她固然是少了一份堅忍,但她的經歷給了她一樣好處,那就是性格積極而大膽,充滿自信和朝氣,她勇于去接觸新事物。
杜蘭真見杜芹澤對她和和氣氣的,便不像其他幾個孩子那樣拘謹,琢磨了一下就大膽的開了口,“師兄,修仙到底是要干什么呀?”
“這問題很大呀?!倍徘蹪梢宦牼托α?,“哪怕是元嬰老祖也不敢給出一個準確的答案來?!?p> “那您隨便說一兩句唄?!倍盘m真朝他撒嬌,“也算給我們一個概念,免得到了浮生小榭丟臉。求您啦,師兄。”她長得玉雪可愛,慣會撒嬌討好長輩的,此時也絕不認生,使盡平生討好賣乖的本事,又是乖巧又是招人憐愛。
杜芹澤活了七十來歲,泰半都耗在打坐和賺靈石上了,這一輩子見過的小孩兒不超過二十個,還從來沒見過杜蘭真這樣出挑又會撒嬌的女童,便應了她的懇求,“那我就給你們先說說什么人可以修仙?!?p> “修仙需要納靈氣為己用,靈根就是納靈氣的,靈根越少、越純凈,納靈氣的速度就越快,純度也就越高,所以像蘭真師妹你這樣的雙靈根實在是天賦異稟了,我看你的靈根是金土雙靈根,九成五的金靈根,半成土靈根,純度極高,更不要提土生金,靈根相輔相成,你這樣的資質,比之單靈根也不差什么了。等三年之后的小比,你很有可能被元嬰真君收入門下的?!倍徘蹪烧f著,心里甚至都有點嫉妒了,但他好賴也修煉了有七十年了,雖算不上完全看開,到底也是能接受的。
“至于其他幾個師弟師妹,基本都是四靈根,五靈根,比起師妹你就差遠了。論起修煉速度,你起碼是他們的幾十倍。”
杜蘭真聽了這話,只覺得其他幾個小伙伴立馬都看向了她,她回望過去,只覺得他們眼里似乎直白的寫著羨慕嫉妒,心里忍不住有點小得意,她年紀小,只覺得這感覺實在好得不像話,十分想留住它。
“不過各位師弟師妹也不要失望沮喪,你們能跟著我到極塵宗,自然都是很優(yōu)秀的,宗門內也有四靈根五靈根的前輩,只要大家努力認真修煉,未必不能另有一番成就?!倍徘蹪煽粗鴰讉€孩童笑了,“我就是四靈根,照樣修煉到了筑基期?!?p> 杜蘭真心里有點不舒服,剛才那股飄飄然的感覺似乎一下子消失了,她的心復又落了地。想到臨別時白氏說的話,又想起剛才那股感覺,她覺得變得優(yōu)秀這四個字仿佛已經刻在心里了。她有點不服氣的想著,他們努力,我就比他們更努力,讓他們追不上我。
“師兄,什么是筑基呀?”杜蘭真壓下那股感受,復又問道。
“在咱們戡梧界,修仙分為四個階段,依次是煉氣期、筑基期、金丹期、元嬰期。我就是筑基期,老祖不日前已經結丹,是金丹真人了。若是元嬰圓滿、度過天劫,就能飛升上界了。“
一路說一路飛行,很快就到了浮生小榭。
杜芹澤領著七人直接進了浮生小榭,把他們交給了一個笑瞇瞇的中年男子,“我這幾個小輩就請韓師兄照拂了。”
“杜師弟客氣了,必定不負真人所囑?!表n管事笑著送走了杜芹澤,“幾位師侄跟我來吧?!?p> 杜芹澤已經跟幾個人交代過除非關系親近,對筑基期的前輩都要喊師叔,七個孩童便齊聲應了,被韓管事帶著,男女分開。杜蘭真和另外一個叫做杜惠瑤的女孩子跟著一位姓江的女師叔安了住處。
“蘭真,我們住一起呢?!倍呕莠庪m和她并不大熟悉,還是流露出親近之意,杜蘭真在杜家村也是個孩子王式的人,并不拒絕她的親近,“嗯,我們要做好朋友吶。”
都是童稚之年,年紀小小,雖有江師叔帶攜教導生活技巧,兩人還是有些手忙腳亂,杜惠瑤論輩分還是杜蘭真的姑姑輩,比她要大一兩歲,又不比她從小嬌生慣養(yǎng),比起杜蘭真適應的要快,杜蘭真在她的指點下才收拾好自己。杜惠瑤因此才找回些平衡,不再在意兩人資質的差別,兩人的關系一下子好了起來,直到夜色深沉,一起躺在屋里,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了天。
“你說那個何平書怎么這么不要臉,明明杜師兄都說他資質不行了,還能給人磕頭求人,多丟人?。 焙纹綍褪悄莻€廢靈根的少年,嚴格來說不能算是杜家人,但他父親早逝,母親帶著他回了杜家生活,也一起測了靈根。
杜蘭真躺在床上沒有吭聲,想起那個少年磕破了頭,跪倒在地上哀求的樣子。她只是想想就覺得很沒面子,更何況是真真正正求人的何平書呢?她并不像杜惠瑤那樣看輕他,反而很是同情他。
一切都出自感同身受,杜惠瑤無法理解她這樣天賦出眾的人怎么會有這種兔死狐悲之感,杜蘭真也不打算跟她說,她只是隱隱的覺著,雖然能玩的很好,可有的事情是只有自己能夠理解的。
“如果我也是廢靈根,我恐怕也會這么做的?!倍盘m真想了一會兒,“誰不想成仙呢?”
“人天生就是不同的,他就算求得仙緣又能怎么樣呢?”杜惠瑤并不同意她的觀點,“師兄也說了,他怎么也只能在煉氣初期了,人的命天注定,強求不得的?!?p> 可是不去爭取,不去努力,誰又知道結果如何呢?也許爭取本就是命里的一部分呢?
杜蘭真沒有再說話,她想了許許多多,覺得自己仿佛一下子就長大了。不知道為什么,她覺得有的人是說不通的,有的道理是講不明白的。叫她反駁杜惠瑤,她也不知道該說什么,有的事情刻在心里,說不出。
她想著想著,慢慢撐不住便墜入沉沉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