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翔的身體雖漸漸地好了,但心情卻依舊沉在低谷之中,為了讓他重新振作起來季老六可謂是絞盡了腦汁,而今天他終于想起了許翔曾與他說過想跟他學練鐵布衫——就在那件令人悲痛的事情發(fā)生前不久。
許翔微微怔了怔,旋即木訥地點了點頭,眼中雖又浮現(xiàn)了幾分光彩卻已無了那日的熱忱,季老六知道,這并非是他不想要練武了,只是那日的事對他的影響太大了一時之間依舊是難以走出來。
“過來,你先照著我的樣子扎個馬步?!眳s見季老六半蹲而下,雙腳開立略寬于肩,上身直挺挺的,兩個小臂也曲起夾在了腰間,雖然不大標準但確實算是個馬步了;許翔站在他的身側(cè),照著他說的做了,時不時地瞥一瞥他,照著他的姿勢調(diào)整自己的動作,調(diào)整了幾次之后到也有了七八分像。
“嗯,差不多了,你且先扎上一刻鐘看看,這扎馬步是武學入門的基礎(chǔ),要先學會了扎馬步才能開始學武功?!奔纠狭c了點頭,便將馬步收了,坐到一旁去看著許翔去了。
馬步是練武前的基本功之一,馬步蹲得好,可壯腎腰,強筋補氣,調(diào)節(jié)精氣神,而且下盤穩(wěn)固,平衡能力好,不易被人打倒,還能提升身體的反應(yīng)能力,所謂“練武不練功,到老一場空;練功不練腰,終究藝不高“,這“鐵布衫”雖算不得是正統(tǒng)的武學但也需得要有這馬步來做支撐才行。
這些日子,秦捕頭倒是又陸陸續(xù)續(xù)抓回來了些人,因此這間牢房里除了許翔與季老六二人之外又是新來了四人,這幾人原本也都是莊稼漢,見許翔的模樣有趣也便都學著做了,可才不到半刻鐘的時間卻又都東倒西歪地坐下了:他們又沒打算要練武,只不過是看著好玩隨便學了下罷了,這會蹲累了自然便不接著蹲了。
“大哥,你看,季老六好像在教那小子練武啊?!币姷眠@邊的異樣,二狗子忙探頭看了看,隨后便搖了搖胡陽飛的衣袖。
“嗯?”胡陽飛和平日一樣慵懶地抱著腦袋縮在墻角里休息,卻不知整日在思索著些什么,只聽得二狗子提到了許翔與季老六才睜開眼來看看,不過看了幾眼之后便又哼道:“他季老六哪里會什么武功?他不過是在唬這小子罷了,扎馬步而已,誰不會???以后少拿這些事來煩我?!?p> 胡陽飛并未刻意壓低自己的聲音,反而還稍有些刻意地將聲音提高,似是生怕許翔聽不到。
此時,一刻鐘早已過半,許翔稚嫩的臉龐上也已掛滿了汗珠,身體也開始不住地顫抖,而當胡陽飛的聲音傳到耳中時他的身子似乎又抖得更猛了些。
“許翔,心無雜念!切勿被某些人的閑言碎語給影響了!”季老六也是急忙喝道,許翔點了點頭,接著咬牙硬撐。
一刻鐘過去,許翔終于被允許坐下休息,蹲了一刻鐘馬步的許翔此時已是沒了力氣,一放松立馬便栽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息著,雙腿酸痛無比,仿佛這雙腿已然不屬于他了。
“如何?蹲得累么?”
“累,從來沒有這么累過?!痹S翔的氣息時斷時續(xù),顯然是已經(jīng)累到了極點。
這是這么多日來許翔說的第一句話,季老六終于覺得有些欣慰,但依舊是冷色道:“想要練好武功卻哪有不苦的?你先休息會,晚些時候再接著練,這一次要站兩刻鐘!”
“嗯,季老伯,你打算何時教我鐵布衫?。俊痹S翔拂了拂臉上的汗水,道。
“先等你能連扎一個時辰馬步再與我說鐵布衫的事?!?p> “什么?一個時辰!這么久?”許翔不禁驚呼道。
“怎么?你不愿意?”
“愿意,愿意,我當然愿意?!痹S翔硬咬著牙道,剛才只蹲了一刻鐘便險些要了他的小命,這一個時辰可是將時長翻了八倍,他卻該如何支撐啊?
不過許翔也確實是真想學,因此還是咬了咬牙準備答應(yīng)了。
稍微歇了會,許翔便又去扎馬步了,這一次方才蹲下來只覺得比上一次要好了許多,可當時間漸漸逼近了一刻許翔的雙腿依舊開始有些發(fā)酸了起來,一刻過矣他的身形已經(jīng)是搖搖欲墜,但依舊地在咬著牙死撐了,撐到了一刻又半刻,許翔才終于體力不支倒在了地上。
“我的媽呀,這扎馬步也太難練了吧?”季老六幫他將身體翻了個面,使得他鼻口朝上,讓他能夠呼吸得更順暢些。
“你以為如何?這練武又豈是一日兩日便能夠練好的事情?有道是‘入門先站三年樁’,當初我可是被逼得足足扎馬步扎了三年之久,至于將鐵布衫給學了個大概,那加起來怕就不止六年嘍?!奔纠狭幻鎺驮S翔捏著發(fā)麻的雙腿一面講著自己當年“練武”的故事,卻不是像二狗子那一幫人那樣想要討好于他,只是想助他走出困境,而許翔也確實漸漸從消沉中走了出來。
事實上,當初季老六練武并非那么專注,扎馬步是一個累且無趣的過程,因此他也常是練著練著便不知道溜到哪去給人唱“蓮花落”了,因此三年斷斷續(xù)續(xù)地練下來才差不多能扎得半個時辰的馬步。
別看許翔現(xiàn)在練得津津有味,這般無聊枯燥的修煉誰知他又能撐得了多久,說不得又是個季老六呢。
可誰知,接下來的幾天里許翔除卻吃飯睡覺便是自覺地去蹲馬步,好似打了雞血般地積極,不出五日,許翔便已經(jīng)能夠勉強蹲滿了兩刻鐘的時間,而季老六當初修煉時到了第三天便開始分心走神了,這勤奮勁兒,這專注度,比起當年的季老六來強的可不是一星半點。
當然,這與這的環(huán)境大概也有些關(guān)系——這兒是一棟大牢,沒什么可玩的,那比得上熱鬧繁華的揚州城?因此這般練功確實也能算得上是一種消遣了:時而蹲蹲馬步,時而又找季老六聊聊天,這日子就這么一天又一天的過去了。
別看許翔現(xiàn)在一點兒武功都不會,就他這股勁頭若是能延續(xù)得下去,再得個名師指點,不出三十年定然也是個屹立一方的大俠,回望今天來看,可真叫人嘆曰“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了。
殤思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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