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nèi),謝飛魚閉起雙眸,方圓百丈內(nèi)的所有事物于其腦內(nèi)浮現(xiàn),其意識鎖定在那陳喜仁身上,注視著其細(xì)節(jié),只見那陳喜仁走出小巷后,似乎愣住了一般立在原地,嘴中還自言自語的說著什么。
眉頭皺緊,忽的又發(fā)現(xiàn)那一旁的屋檐上,一只嬌小的雪白狐貍正靜靜的趴在那里,其氣息異常隱蔽,若不是這方圓百米內(nèi)只有這兩道氣息,恐怕還真的發(fā)現(xiàn)不了其蹤跡。
意識轉(zhuǎn)到那狐貍之上,想從其身上看出什么端倪,片刻后,忽的睜開眼睛,一雙金眸中滿是驚疑,口中喃喃自語道:“妖族?!”
再度閉上雙眸,卻發(fā)現(xiàn)那陳喜仁已然走遠(yuǎn),而那只狐貍卻并未離去,只見其緩緩轉(zhuǎn)過頭,一雙獸瞳默然的望向了自己這座小院的方向。
睜開眼睛,在記憶中,兒時母親在耳邊講述的種種關(guān)于‘妖’的故事還歷歷在目,‘妖’這一種族應(yīng)該與那虛無縹緲的仙人一般,只活在各種傳說之中,如今若非親眼見到這長有九條尾巴的狐貍,恐怕也難以相信其真實(shí)存在。
看如今這情形,那九尾狐對自己絕無善意,不過如今卻不知這妖族與人族之間的差距,若是真的有那傳說中的移山填海之能,那自己可萬萬不能大意,不過其如今并沒有立刻動手,多半自己還有些準(zhǔn)備的時間,想到此處,謝飛魚眼中寒芒閃過,面上卻絲毫不動聲色,將桌上的信件與令牌收起,卻并未放入那玄黑葫蘆之中,而是塞入懷里,這才站起身,離開窗戶旁的書桌,朝著廚房走去。
屋檐上的雪白狐貍見其消失在視野中,正要換個方位繼續(xù)窺視,卻忽的感覺額頭一陣劇痛,一道羽毛狀的烏黑印記于其額上微微發(fā)亮,旋即口吐人言低聲罵道:“老東西!”說罷,便縱身一躍,跳下屋檐,沿著長街的陰影迅速離去。
謝飛魚行至灶臺前,并沒有急著做飯,而是先閉起雙眸感知周圍,發(fā)現(xiàn)那妖狐已然不見蹤影,不知其到底是離去了還是用某種屏息之法藏在了暗處,不敢掉以輕心,伸手扶向一旁的墻壁,一絲細(xì)小的紅線順著其手掌爬到墻壁之上,又緩緩隱去,待其徹底消失后,謝飛魚便緩緩走出廚房,如同散步一般在院子中扶墻而走,沒走過一堵墻壁,便會在其上留下一縷紅線。
在走過所有墻壁后,其原本還有這幾分血色的白皙面龐徹底的蒼白下來,深深地喘息一口氣,這才腳步虛浮的走入廚房之中,不急不緩的準(zhǔn)備起今日的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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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狐順著長街的陰影飛快的奔跑著,不多時,便已行至一處名為‘運(yùn)來’的簡樸客棧前,放緩腳步,繞進(jìn)那客棧的陰影處,片刻后,一身著白色錦袍,面容嬌艷少女便從中走出,緩步走入客棧之中。
客棧那年輕小二正坐在柜臺后發(fā)著呆,有一句沒一句與柜臺后的掌柜老嫗閑聊著,見女子進(jìn)來后,眼中閃過一絲傾慕的神色,張了張嘴,剛要說話,便見那少女面容異常陰沉,看也不看自己的徑直向著樓上走去。
小二看著其窈窕的背影,沒有對其不搭理自己而產(chǎn)生一絲不滿,反而對著柜臺后的老嫗低聲笑道:“這小娘子生的屬實(shí)漂亮,若是能讓我娶回家,折壽十年我都樂意?!闭f著,如同聯(lián)想到什么好事一般,嘿嘿的癡笑出聲。
那老嫗一張滿是皺紋的臉如同堅(jiān)硬的石頭一般不帶任何神情,平淡道:“醒醒,別做夢了,看看人家的護(hù)衛(wèi),那一身行頭可不是等閑之輩能穿的,多半是個外地的富家女,你一個店小二還是老老實(shí)實(shí)給我接待客人,等攢點(diǎn)錢,再娶一房媳婦,生個娃,這才是你該有的日子?!?p> 小二似乎對這老嫗的諷刺已然習(xí)慣,也沒有在意,只是混不在意的“哦”了一聲,便繼續(xù)遐想著其腦中那風(fēng)光無限的快活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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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袍少女上了二樓,行至一間客房門前,從懷中掏出一柄鑰匙,打開門鎖,剛剛推開房門,便感覺一陣厲風(fēng)襲來,喉嚨一痛,整個人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其脖頸便被一只蠟黃枯瘦的手掌掐住,如同無力的常人一般被直直拽入屋內(nèi)。
房門應(yīng)聲而關(guān),白袍少女只覺得喉嚨上的那只手力道似乎又緊了緊,便聽一道陰冷的聲音響起,那聲音仿佛壓抑著無盡的怒火,“你去哪了?!”
少女抬眼看去,只見房間內(nèi)昏暗無光,窗戶都被緊緊鎖死,眼前竟立著一團(tuán)濃密的黑羽,這團(tuán)黑羽足足有半間房屋之大,那黑羽之中,長有猙獰獨(dú)角的梟首從中探出,一雙豎瞳中閃爍著陰冷的殺機(jī),再度看去,那掐住少女脖頸的那是什么手掌,赫然是一只帶有烏黑斑點(diǎn)的枯瘦豹爪!
“姑奶奶……咳咳……去……哪里......需要……告訴……你?”少女眼中瞳孔猛然豎起,潔白的毛發(fā)于全身瘋長,九條狐尾于其身后瘋狂擺動,雖說被其卡住喉嚨,卻也沒有絲毫示弱,啞聲道:“別......忘了……只有……我……才能……找到……皇子!”
那猙獰巨梟聽到此言,眼中怒火更勝,但始終不敢輕舉妄動,兩對冰冷豎瞳對視片刻,終于,巨梟眼中的怒火被其生生壓下,捏住那雪白脖頸的枯瘦豹爪緩緩松開,其身形也逐漸向內(nèi)收縮,重新化成了那蒼白中年的模樣,森冷道:“這是最后一次,別忘了,你只剩兩天時間了,若是你在這兩天的時間里再有什么異動,我絕不會再管你是否有用,哪怕拼著在這雪獅城中大海撈針,我也會先將你殺了!”說罷,一拂羽袖,推門而出。
少女身上的妖族變化也緩緩消失,跌坐在地上,雙手捂著喉嚨大口的喘著粗氣,之前被其掐住的脖頸處紅腫異常,不過其似乎并未有所感覺,回過頭,視線仿佛透過門扉看向那蒼白中年,低聲喃喃道:“兩天么?”說著,忽的低聲嬌笑起來,笑容異常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