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北城區(qū)
一處極為平常的院落客堂內,三名身著大紅錦袍的面具人分散在屋內,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著。
一名雙手籠袖的面具人斜靠著柱子,盯著一旁另一名雙手垂下蹲在門口的面具人,笑嘻嘻的年輕男聲從面具內傳出,“老寧,南邊道教祖庭那邊的事你處理的怎么樣了?我聽說那清涼觀觀主張成鶴似乎會點上古傳下來的玄門法術?你看看要不要和我的任務換換?我還真沒跟這種會法術的‘神仙’交過手呢。”
“行,等一會兒‘大統(tǒng)領’來了,你和他說說?!蹦嵌字拿婢呷宿D過臉瞥了眼那籠著袖子的面具人,渾厚的中年男聲從面具中傳出,隨即便轉回了頭,不再看那籠袖面具人一眼。
那籠袖面具人似乎很是敬畏這個‘大統(tǒng)領’,訕訕笑了兩聲,剛要說話,就聽一道嬌柔的女聲從身旁傳來,“行了,你也別煩你的寧大哥了,‘大統(tǒng)領’怎么安排任務自有他自己的思量。”
籠袖面具人轉頭看向那正坐在茶幾上喝茶身材高挑豐滿的面具人,無奈道:“是是是,顏姐姐,我的好姐姐啊,我這不是悶得慌么,你也不是不知道,我那個任務哇,哎!那些所謂的‘綠林好漢’們,連一個能跟我過招的都沒有,嗯?!‘大統(tǒng)領’來了!”
那籠袖面具人話音剛落,一個身材瘦小拘攏穿著破舊棉袍的老人便推開門走了進來,三人連忙一同站直身子低下頭恭敬齊聲道:“屬下參見大統(tǒng)領!”
那老人笑呵呵的擺擺手,說道:“行了,我來不是為了別的,小林,你這次任務完成的很好啊。”
那籠袖面具人將頭垂的更低,似乎不知道該怎么接話,緊張的哈哈一笑,并不言語。
說罷,老人轉臉看向那之前蹲在地上的面具人笑著說道:“寧山,清涼觀那邊的任務取消了,‘鷹狼衛(wèi)’是時候招點新人了,你去準備一下相關的事宜?!?p> 三名面具人聽到前半段還沒有什么,可聽到了老人的最后最后那句的時候,不約而同的抬起頭,三道震驚的目光一齊望向老人。
那老者低笑了兩聲,說道:“咳咳,這是我自己的決定。”說罷,面色一轉,鄭重的盯著三名面具人沉聲道:“北方的雪山和西北的草原都有點不安分,咱們也該積蓄些力量了,這不是在和你們商量…要變天了……”
說完,對著三人擺了擺手示意不用相送,轉身走出了院門。
三人看著老人走出院門后,相互對視,都從面具下感受到了對方的震驚的情緒……
一輪明月高高的掛在天空,窗外寒風呼嘯,大雪紛飛,謝飛魚與金玉祿二人正坐在破舊的農舍內一邊吃著隨身攜帶的干糧,一邊與一個身材拘攏的老人閑聊,老人姓張,是個農夫,這房子本來是留給他兒子的,但他兒子幾年前出去闖蕩后便再沒了音訊,這房子也就空了下來。
當時謝飛魚兩人帶著昏迷的韓幼雀順著官道走,路過了這名為老柴莊的村落,想要討個住處,張姓老農看著兩個年輕的公子哥還帶著一名昏迷的姑娘后,二話不說的帶著幾人來自己家住下,本來連錢財都不想收,但是在金玉祿的一再要求下還是收下了其硬塞的二兩銀子。要知道,現(xiàn)在大夏不比從前,二兩銀子在這種農戶家庭可是一筆巨款了,于是老人感恩戴德的拉著老伴一同又把隔壁的草屋收拾干凈,專門用來給韓幼雀養(yǎng)傷。
張老頭一手拿著桿細長的煙斗,一邊噴云吐霧一邊問道:“現(xiàn)在這世道啊,差得很吶,馬賊四處橫行,官府的稅銀也是越來越高,估摸著再過個幾年,饑荒就應該來了。”
謝飛魚有些疑惑,問道:“老伯,現(xiàn)在馬賊鬧得很兇么?”
金玉祿將嘴里的干糧咽下,說道:“確實,我之前游歷的時候雖然沒有碰見過,但是卻見過很多被馬賊襲擊后的村莊……那種場景,說是人間煉獄也不為過的?!?p> 老人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旱煙說道:“俺們這片還算不是很嚴重,俺那遠方親戚住的莊子就被那群畜生給毀了,全村上百口人都被殺啦,俺那親戚當時來這串門算是躲過一劫,可最后也瘋了,哎…”
三人閑聊間,門外忽的響起敲門聲,謝飛魚放下干糧,站起身打開了房門,一開門便看到一身農婦穿著的韓幼雀正站在門外,俏生生道:“謝公子,可否讓我進去?”
謝飛魚點了點頭,讓開身,轉手關上了房門。
張老頭看見韓幼雀進屋,隨即站起身笑呵呵道:“小老兒也不多待了,收拾收拾睡覺去了?!闭f著站起身,推門走了出去。
金玉祿看著老人走了出去,指著身邊的椅子道:“韓姑娘,請坐吧?!?p> 韓幼雀點點頭,坐在椅子上,有些遲疑的看向謝飛魚道:“再謝過兩位公子了,謝公子…不知李…青山可有什么遺言?”
謝飛魚靠著房門,面無表情的搖了搖頭,從懷里掏出一物遞向了韓幼雀,輕聲道:“李大哥在我趕到的時候就剩一口氣了,把這個放在地上后就…去了?!?p> 韓幼雀接過那物件,定睛一看,一枚玉佩正靜靜的躺在手心,不知為何像是被欺負的后輩看到了可以依靠的長輩,緩緩地啜泣起來。
謝飛魚與金玉祿看著韓幼雀忽然哭出聲,以為是睹物思人,無奈的對視一眼,一同沉默。
差不多盞茶時間,韓幼雀的哭聲漸漸停止,金玉祿連忙遞來手帕,韓幼雀向著金玉祿點了點頭,接過手帕擦了擦眼睛,這才紅腫著眼睛看向謝飛魚,將手中的玉佩遞了過去,沙啞道:“謝公子,這是…我那表哥專門給你的,你還是收著吧。”
謝飛魚皺了皺眉,沒有接過玉佩,說道:“韓姑娘,這是青山大哥唯一的遺物了,我救你只是舉手之勞,你還是自己留下好些。”
韓幼雀聽罷,臉上悲色更重,慘然道:“這并不是他的遺物…他沒有遺物可以留下,可以說,這是一個信物,可以讓我的…父親出手幫忙一次的信物。”
謝飛魚還是搖了搖頭,說道:“再怎么說也是青山大哥最后留下的東西,還是韓姑娘自己留著吧?!?p> 韓幼雀復雜的看著謝飛魚,思索了會兒,決定了什么似的,一雙紅腫的眼睛掃視了謝飛魚和金玉祿一圈后,這才低聲說道:“其實我欺騙了兩位公子,李叔他…并非名為李青山,他的真名是李必,而我的父親…叫做韓奕?!?p> 隨著那個名字的出現(xiàn),屋外的風雪似乎也劇烈了許多,寒風嗚嗚的吹著窗戶,砰砰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