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妄之恨】3

　　吃飽喝足了的元殊很滿足。

　　又施施然回到了自己的囚車準(zhǔn)備睡覺。

　　剛爬上去，自己的視線就被擋住了。

　　元殊面無表情地扒下剛剛左瀾扔在自己頭上的小毯子，看著他。

　　“夜深露重，怕你病了。”

　　可能覺得這句話會(huì)讓人多想，他又加了一句

　　“你死了我會(huì)很麻煩，畢竟你也算是軍功一件?！?p>　　已經(jīng)被捉住的逃犯元殊扔了“多謝”兩個(gè)字，把小毯子蓋好就縮在了地上。

　　左瀾看著少女自覺的樣子，有點(diǎn)恍惚。

　　他唇瓣囁嚅著，吐出一個(gè)名字。

　　聲音微不可聞，融入夜色里。

　　元殊睜開了雙眸。

　　-

　　天一亮，左瀾就開始指揮著歸隊(duì)。

　　他們出來了整整一天，也該回去了。

　　在臨時(shí)休息的營地里，元殊看見了那幾位穿著還是比較體面的元家人。

　　即便蒙上灰撲撲的一層，依舊能讓人看清這些人從內(nèi)向外的貴氣。

　　大概，所有人都不會(huì)相信這般透著貴氣的人會(huì)做出那種事吧。

　　所以姬涼才一刀切，防止有人來洗地。

　　更是直接把人弄去邊疆，死了一了百了。

　　黑化了的姬涼啊……

　　元殊呼叫了一聲系統(tǒng)

　　你說，姬涼會(huì)不會(huì)就是你的主神碎片？

　　【不太確定。主神碎片比較特殊，除非宿主你離他的距離可以讓我直接感受到他的能量。

　　但是宿主說的也不是沒有可能，因?yàn)樯蟼€(gè)位面的安喬最后黑化了，我不能確定其產(chǎn)生的蝴蝶效應(yīng)?！?p>　　如果說姬涼是主神碎片，那么是不是存在碎片與碎片直接仍留有聯(lián)系這個(gè)關(guān)系？

　　【理論上來說，可能性很大?！?p>　　元殊想了想也就放在了一邊。

　　天高皇帝遠(yuǎn)的，她現(xiàn)在和汴都，和姬涼的距離遠(yuǎn)得不要不要的。

　　元殊這么想著，離那些人的距離也越來越近。

　　呱呱是第一個(gè)叫起來的，然后跳了起來抱住了元殊。

　　“小姐！”

　　【宿主，這一幕似曾相識?！?p>　　元殊摸著呱呱的腦袋，嘴角噙上了笑容。

　　可能是因?yàn)?，笨蛋都是類似的?p>　　【哦……】

　　系統(tǒng)沒聽出來元殊把他也歸到了笨蛋一類。

　　呱呱抬頭看著元殊，臉上沾著臟東西，卻還是可以從這雙水靈的眼睛里看到希望一般

　　“小姐，你怎么也被抓回來了？”

　　元殊示意呱呱松開她，解釋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再怎么跑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呱呱點(diǎn)頭

　　“小姐你說的是很有道理，可是我還是希望你可以逃得遠(yuǎn)遠(yuǎn)的，最好永遠(yuǎn)不要回來，這樣你就不會(huì)和我們一起去邊疆了?！?p>　　“傻孩子，你自己不選擇了和我們在一起嗎？”

　　呱呱扁嘴

　　“那不一樣！”

　　她是元家的女婢，是小姐的女婢，自然要和元家共存亡。

　　但是小姐不一樣啊……

　　這般的人怎么可以受到這種待遇。

　　元殊和呱呱打完了招呼，又過去和這身體的爹娘說起了話。

　　元相元策什么都沒說，只是看著元殊直嘆氣。

　　而裴夫人直接紅了眼。

　　“我的殊兒，你怎么沒聽娘的，跑的遠(yuǎn)遠(yuǎn)兒的呢……”

　　元殊抿唇

　　“抱歉?！?p>　　“傻孩子，有什么可以道歉的?！?p>　　裴夫人抱住了元殊，身體微微顫抖著。

　　“這是我們元家的劫啊……”

　　她和元策在被姬涼針對的那一刻起就在反省，究竟是什么地方做的不對。

　　可是，思前想后唯有二字——

　　沒有。

　　佛說有因有果。

　　這無因之果，卻只能哭著往肚里眼咽。

　　裴夫人大概是哭得累了，就這么會(huì)兒抱著元殊睡著了。

　　眼角紅通通的，還掛著眼淚。

　　元殊把裴夫人扶到了元策邊上，看著元策接過，然后帶著她回了一頂帳篷。

　　元策把被子給裴夫人蓋好，掖了掖被角，看著裴夫人沒說話。

　　好半晌，他才直起身，對著元殊說

　　“跟我來。”

　　兩個(gè)人避著其他的元家人，最后在一處角落站定。

　　“殊兒，為父對不起你。”

　　元殊搖頭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p>　　“不，我要說的不是這個(gè)?！?p>　　元策的眼神里閃過掙扎

　　“你才是無辜的那一個(gè)啊……”

　　元殊一聽這開頭，猜著元策估摸要講什么或隱秘或狗血的故事了，干脆接著元策的話把話題給轉(zhuǎn)了。

　　她不愛狗血。

　　她愛的是兔肉。

　　“無辜的人多了去了，苦衷這種東西人人都有，不見得還要比誰苦的。

　　爹有這功夫和我解釋，不如多照顧我娘。

　　畢竟，她和你才是真正的患難夫妻。”

　　話題轉(zhuǎn)移成功。

　　優(yōu)秀！

　　元殊說完，轉(zhuǎn)身離去，留下元策孤零零看著她的背影。

　　什么時(shí)候，他的殊兒也有如此堅(jiān)毅的身影了？

　　元策搖頭。

　　晚了。

　　都晚了。

　　-

　　都說貧賤夫妻百事哀。

　　元策白手起家那會(huì)兒，是裴夫人一直陪著的。

　　十年寒窗，一朝入仕。

　　他也沒有忘恩負(fù)義，依舊和裴夫人伉儷情深舉案齊眉。

　　然而元策最終栽在了一個(gè)自稱裴夫人遠(yuǎn)房表妹的人身上。

　　所以，沒點(diǎn)酒量還是別逞能。

　　這人后來奉子成婚，成了元策的二夫人，其女喚元澄玉。

　　那一日，在攝政王的旨意下了之后，元策當(dāng)堂把仆人的賣身契全部還了回去。

　　元家人，能少犧牲一個(gè)是一個(gè)。

　　而最后，元家加仆人五十六人，遣散四十人，留在汴都十人，流放六人。

　　這六人分別是元策、裴夫人、元殊、呱呱、廚房掌勺楊大嘴和楊大嘴的老婆許媽。

　　至于元策的二夫人和元澄玉，便是那留在汴都的十人之二。

　　裴夫人是第一個(gè)表態(tài)陪著元策的。

　　對于元家的這一手遣散行為，明面上姬涼沒任何看法，但是最后他們依舊死了。

　　死在了姬涼派出去的人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