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秀!你發(fā)什么瘋?車都要開了!”媽媽吼著把我摸索車門的手掰開,我轉(zhuǎn)過頭去著急的嚷嚷“媽!快打開車門!我要下去!”臉急的通紅,微微發(fā)抖使勁從媽媽手里把我的手扯回來。
“坐好了!我們走了!”司機(jī)在駕駛座一喊,“開吧師傅!”媽媽大聲應(yīng),“媽!媽!”我都快急哭了,但是車子已經(jīng)啟動了?!澳愎怨缘淖?!已經(jīng)很晚了!我們得趕緊走了!待會有雨,再晚點二十米橋就淹了我們今天就走不了了!”媽媽使勁扯著我。
完了,我心里絕望的出現(xiàn)了這兩個字。好不容易從媽媽手里把手抽回來,也顧不得那么多,邊喊著停車邊去摸車門,摸到了一個按鈕就使勁往下按。
司機(jī)沒有停車,我按開的并不是車門,而是車窗。我按著沒動,那個車窗慢慢的降下去。媽媽嚇了一跳,拍開我的手“你這孩子!你干什么呢?”車窗全降下來了,我推開媽媽,使勁往窗外扒,從車窗里探出了大半個身子,眼睛使勁的往陳子文家看。
突然發(fā)現(xiàn)陳子文家門口的一個黑影動了,我心里一震“陳子文!”,他向我跑了過來,果然!真的是他!“陳子文!”我大聲喊著,眼淚從臉上滑下來,原來他一直都沒有離開過,就蹲在門口守著我。
媽媽在后面抱著我“干嘛呢?李云秀你犯什么神經(jīng)?想挨揍了是嗎?”“要停車嗎?”我聽到司機(jī)問,“不停,已經(jīng)很晚了,別聽了!”媽媽回。
車子還沒提速,我努力的把手往后面伸,大聲哭起來“陳子文!陳子文!”他努力往前跑,“秀秀!”他伸手握住我的手,“秀秀!我......以后還能見到你嗎?”
“能的!一定能的!”我大哭著喊,“小朋友快坐回來!”司機(jī)在前面喊,“哎沒事師傅,你開,我把她抱回來!”媽媽回?!拔奈?!快回去吧!都半夜了!”媽媽沖著車窗外喊,邊喊邊揪著我往回拽。
我一個勁的往前趴,伸手緊緊拽著他。陳子文跑不動了,我感覺我拉著他的手越來越使勁,“陳子文!以后會見的!我早就原諒你了!”我哭著說,這會真的要分別了。
我看他跑步氣都喘不勻,也說不出話,就睜著通紅的眼睛看著我。我慢慢的松開手哭著喊:“陳子文!”其他的我真的說不出來,我心里有好多話想說,但是全都堵在胸口,沉甸甸的特別難受。
車子提速了,我看著我的手松開他的手,他的身影極速后退,我扒著窗戶哭著。我看到他慢慢停下來,彎下腰,在黑夜的陰影里看到他極速的喘氣。車越來越快,媽媽直接把我拽了回來,“你這孩子怎么沒輕沒重的????”
她的話我根本就沒往耳朵里入,我只知道從今天開始,我身后的跟屁蟲不見了,夏天的屋頂上,也沒有人陪我一起聊天了,我永遠(yuǎn)都聽不到他唱《屋頂》了。也不會有人一臉幸災(zāi)樂禍的看我吃中藥,等我吃完再往我嘴里塞一顆冰糖。
我以后再也見不到他了。
還記得孟然那天搬走的時候,老奶奶跟我說,她珍惜生命中的每一個過客,所見之日漸少,就越發(fā)難以離別。
或許是我哭的太厲害了,眼前有些發(fā)懵,司機(jī)師傅還問:“娃怎么哭這么厲害?那男孩是她哥嗎?”“不是,是一個鄰居。”媽媽回。
我想反駁,不是的,他不只是一個鄰居,他是我的跟屁蟲,擁有一雙住著星星的眼睛,他會在夏天的屋頂上,輕聲把《屋頂》唱給我聽,他會和我枕著同一個枕頭,在星光下親吻我的眼睛。
他是我親愛的男孩,是我生命里極其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