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飯好了嗎？今天咱們吃什么?。俊?p> “你們當(dāng)真是想造反了，誰家丫鬟還等著主子給弄吃食的啊?！?p> “嘿嘿，小姐，您大人大量，賞我們一口飯吃吧?！?p> “好吧，我今天做了紅燒豬蹄，還烙了土豆餅?！?p> 晗夢一臉期待：“土豆還能做成餅子，太好了，又有新品種可以嘗試?yán)??！?p> “不是餅子，是餅?！?p> 佩暖嬉笑著：“我現(xiàn)在每天都盼著吃飯，小姐總能讓我感受到食物的美妙?！?p> 馮嬤嬤一旁補(bǔ)充著：“就是呢，今天我去撿這些丟棄的食材時，那主管嬤嬤還一副居高臨下的表情，端了一盤不知誰吃過的冷白菜給我，說是賞給咱們小姐打牙祭。我都沒接，心想，就小姐這變廢為寶的本事，隨便弄點(diǎn)東西都比你們這好吃多了。”
康佳笑瞇瞇地看著丫鬟嬤嬤們飯前彼此打趣，她特別喜歡大家因?yàn)樽约旱膹N藝而幸福期待的樣子。
景云平站在樹后，聽不到她們的對話，只是看到她們面對那些粗鄙食物時，臉上熱情洋溢的神情。他搞不懂為何康佳如此落魄還能有如此心境。看她的架勢，是要親自下廚，王府的主子、將軍的嫡女，要親自用一堆垃圾做飯嗎？看來她們的生活窘迫至極啊。
今天的康佳，沒有以往那種苦悶和卑微的愁容，不是怯懦得讓人生厭，不是歇斯底里地讓人心煩。反而特別有生氣，暖暖的笑，映著整個人都發(fā)光，景云平有點(diǎn)挪不開眼的張望著小院里的一舉一動。
主仆四人在院落中忙碌張羅著午飯，歡笑聲、嬉鬧聲此起彼伏，收拾妥當(dāng)之后，分別悠閑地拿著一個豬蹄，依靠在小院的花壇旁，一邊吃一邊說笑聊著。
“今天的土豆餅怎么樣，我加了胡蘿卜絲、肉沫、玉米青豆，如果蛋液多一些就更完美了”康佳沾了沾醬料，“嘗嘗這個料，我可是研究了好幾天呢。”
“好吃好吃”晗夢咂摸著嘴，又拿起第三個餅，話都顧不上說。
“小姐，你把土豆變得真好吃。咱們府里前院大灶做的下人餐食的土豆，就放到水里煮一煮，特別難吃，跟你做得這個土豆餅一比，真是天上地下啊。但我呢，還是喜歡吃肉肉，豬蹄趁熱吃最美味，我最喜歡這亮晶晶、顫巍巍的樣子。一口抿到肉皮，用牙齒輕輕往下縱切，入口即化?！迸迮锌胸i蹄再嚼幾口土豆餅，生怕都被人吃沒了。
“咱們的積蓄既然不能應(yīng)對房屋改造，就先擱置一下吧，這兩天你們?nèi)デ霸赫艺胰耍凑瘴业脑O(shè)計(jì)打造幾件餐廚用具，圖紙我都放在書桌上了?！笨导延X得需要規(guī)劃的事情太多了。
“嗯，小姐，這種小事兒，咱們的銀子差不多夠用”，佩暖嘴里塞得滿滿地，還不忘好奇地問，“關(guān)于吃的器具嗎？那是不是我們能有更多的美味可以品嘗了？”
“那當(dāng)然嘍，咱們現(xiàn)在處于困難時期，沒有像樣的食材，只有這些丟棄的廚余雜料，大家將就兩天，咱們的生活會越來越好過一些。日后，我還要帶你們嘗試各種美味呢?！笨导堰叧赃呎f著，自己這個主子做得太失敗了，以至于她們跟著自己吃了太多苦頭，眼下只能靠這些先填飽肚子，但長遠(yuǎn)規(guī)劃是要有的。
“還……還有比這美味的？”馮嬤嬤也似丫鬟般露出費(fèi)解的笑。一把年紀(jì)了，盡管沒吃過什么好東西，但在王府里什么沒見過啊。這幾天雖然僅有豬蹄雞爪，但小姐變著法得做，簡直比什么肉都好吃。今兒小姐竟然還說有比這更美味的，馮嬤嬤心里也越發(fā)期盼。
“初春寒氣大，等菜品都齊備了再上桌，味道就遜色了，我要打造一個銅‘火鍋’，炭火放在下面，上面水一沸我們就可以邊煮菜邊品嘗。到時候，來點(diǎn)金針菇、來點(diǎn)魚豆腐、來點(diǎn)秘制澳洲牛眼……蘸點(diǎn)沙茶醬，咱們‘各取腹所需，各吃口所長’，想想就美爆了?！?p> 康佳分別給大家描述了自己的設(shè)想，火鍋、燒烤架以及平底煎鍋。既然不知道什么時候能離開這里，生活就得要貼近自己的規(guī)劃，才能在這個時代活得得心應(yīng)手。
丫鬟嬤嬤們雖然聽不懂康佳嘴里蹦出的新奇詞兒，但對于康佳的描述，大家臉上都漾著笑，眼神里充滿著期待。
沒有像樣的餐具也沒有規(guī)矩的用餐禮儀，甚至沒有等級之分的嬉笑打鬧。午后，陽光正好，灑在康佳的身上，一會兒手舞足蹈的規(guī)劃未來，一會大快朵頤的享用美味，康佳的表情讓院子外的景云平第一次覺得她這般可愛，讓他好想上前去給這個煙火氣十足的女子擦擦嘴角的油膩。
有那么一瞬，景云平甚至也想對著那些下賤之物來上一口，感受一下，到底是什么樣的味道能讓她們?nèi)绱伺d奮。
景云平本來是想來指責(zé)下人偷竊的這不堪行為，沒想到卻無意中知曉了康佳借用廢棄食材來度日的秘密，更沒想到的是看到康佳主仆在露天院落里用膳后自己反倒心情大好起來。
這不堪的生活中，并沒有見到康佳如以往那般窘困的神情，到似乎很享受這種生活，看著她們歡愉、嬉鬧，沒有規(guī)矩的用餐，景云平覺得這個破落的小院也許是整個王府中最具煙火氣息的地方。讓人開懷，讓人放下戒備，即便此時只是站在這里看一看，都能感受那洋溢出來的簡單的快樂，而這種簡單是景云平好久好久沒有感受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