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十余日,靈希一個人在這里過的份外自在,若不是肩負復仇大任,她覺得在這里到老也未嘗不可。
畢竟是死過一次的人了,靈希內心里總是覺得管它紅塵滾滾,平平淡淡才是真。
如果不用考慮報仇這件事的話,她也有點憧憬,在這個異世,可以擁有怎樣的人生呢?
靈希不喜歡闖江湖,盡管如今看起來身手不錯,武藝高強的樣子。
可是要她天天在刀尖上討生活,確實是做不到。
那自己能做什么呢?
所謂的穿越金手指,主角光環(huán)是什么?
她想了很久都沒有想到。
這些天從那些菜販子的嘴里也了解了,這個時代不屬于自己從前已知的上下五千年中任何一朝。
靈希對此并沒有多做感慨,畢竟她對歷史的了解也止于唐宋元明清。
連哪個朝代哪個皇帝都不甚了了,是那種歷史考試上能把貞觀之治填到清朝的人。
所以即便她穿越到了歷史中的朝代,她也當不了先知。
換做旁人或許會想,也好,起碼唐詩宋詞可以隨便掰扯,當不成先知,做個文人也很好。
反正,混口飯吃,過程或許曲折一點,但糊口總是可以的。
無奈靈希趴在魚缸邊上,瞇眼想了半天,除了打小學的那幾首朗朗上口的詩辭以外,只記得了一句,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她惆悵的哀嚎了一聲,誰讓自己小時候不愛死記硬背,后來學了理科,再后來學了編程,如今真是一點謀生的技能都沒有啊!
這般一個人在這里過了月余,靈?;秀庇蟹N回到了上輩子的感覺,除了不用上班,除了自己現(xiàn)在身體內傷有點嚴重。
她每天里就是門口買菜,在家做飯,閑下來看書睡覺。
或者依著身體的記憶,打打坐,似乎把上輩子沒偷的懶一下子在這里補齊了。
仿佛沒有人會推開那扇門,從外面帶著大千世界回來,而她也無法走出這扇門。
她開始有點想念云昊了。
畢竟在這異世一個朋友都沒有,對外界又一無所知。
而她也無法出去,因為她不知道,那些追捕她的人,現(xiàn)在到哪里了。
無論何時何地,安全永遠是考慮的第一個問題。
靈希想起剛和云昊見面的樣子,搞笑逗趣又呱躁,一路上對自己察言觀色又不明說怕傷著自己,仿佛把自己當成是個小孩子哄。
想來,也是一個溫柔的人呢!
啊,實在太無聊了,他什么時候回來呀!
靈希已經快要把魚缸里的小魚有多少魚鱗都數(shù)清了。
這一日,天氣格外悶熱,烘的人連呼吸都覺得壓抑。
她早早起了床,坐在鏡子前看著自己的模樣。
她不是第一次照鏡子了,卻總被鏡子里絕色美人冷然的神色驚到。
原主該有多酷才能讓這張臉沒有表情的時候這么冷若冰霜。
十八歲,膚白似雪,發(fā)烏如瀑,眉眼好看極了,雙唇不點而朱,正是不涂脂抹粉也好看的年紀,一雙眼睛更是顧盼神飛,眸光瀲滟。
山是眉峰聚,水是眼波橫。
應該就是這樣吧!
這明明是個嫩得能掐出水的標準的美人??!
我靈希何德何能擁有如此美貌??!
想到前世也只活到二十六,連戀愛都沒來得及好好談,就來到了這里,真是劃不來??!
這一世可千萬不能辜負了這一身好皮囊!
正在胡思亂想,卻忽然聽見外面一聲炸雷,隨之豆大的雨滴開始往下甩。
下雨了!快半年了!終于下雨了!
靈希推開門,一陣風卷裹著泥腥味迎面撲來,雨已經大了,只聽噼里啪啦的雨聲,天地間迷蒙一片。
這些時日,她總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直沒有出過門。
此刻這么大的雨,心想街上應該沒有什么人,出去看看也好。
她實在悶壞了。
小院在巷道深處,道里沒有幾戶人家,都關著門。
雨愈下愈大,除了滂沱的雨聲,整個世界仿佛只剩下了自己,靈希只覺得終于明白什么叫遺世獨立了。
如同在懸崖斷壁上看煙火,所有的一切熱鬧,都與她沒有關系,無法參與,提醒自己只是過客,心里一片沉靜。
再往前走,隱約聽到遠處的喧囂,她提著裙子猶豫是不是還要繼續(xù)往前,腳步卻是沒停。
直到轉出小道,走到正街,靈希才后悔出來。
她內心里罵自己傻,居然忽略了此刻人們對這場雨的渴望。
所有的人,幾乎都在街上,淋著雨,敲鑼打鼓,仰天歡呼,每個人臉上都帶著興奮喜悅的笑。
靈希隱約分辨才聽到他們在喊感謝上蒼,感謝國師。
人流推搡,靈希的雨傘早就不知道被擠到哪里。
泥水雨水混在一起,讓她異常狼狽。
她當然不敢在這里露身手,只能隨著人流往前走。
待到人群散去,靈希早已不知自己在哪里了,只覺得四周建筑都差不多。
可是她的內心里并沒有多少惶恐,可能對她而言,真的處處是他鄉(xiāng)。
只是此刻渾身濕透,讓她覺得很尷尬。
大雨瓢潑,她站在路邊一個屋檐下躲著雨。
有點后悔自己出門沒有帶錢,不然哪怕找個茶館坐著喝壺熱茶也好。
天色漸漸灰暗,喧囂終于沉寂,街上行人終于散去,靈希覺得有點冷。
可是大雨一點要停的意思都沒有。
她本來就有內傷,心里不禁想,這回難道真要完蛋了?
靈希內心里有些遺憾。
哎!難得重生一次,卻還是沒能好好體驗一回人間情愛。
又覺得對不起這身體的本尊,大仇未報不說,白白讓她又要受一次罪,挨一次死亡的痛。
哎!妹子,你所托非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想的有點多,沒走兩步靈希就開始頭暈目眩。
她扶著路邊的樹,心想,這世上應該沒有比我更衰的穿越者了吧,啥都沒干呢,就又要涼了。
恍惚間卻看到一個白花花的身影,長長的袍袖像是裹滿了一路的風,急急的撐著傘走到了自己眼前。
卻也沒說話。
哦,這就死了,來抓我這個孤魂野鬼了嗎?
“神仙?妖怪?黑白無常?我上次好像沒見到你??!”
靈希口齒不清,喃喃問道。
“叫師傅?!?p> 男子收起傘:“把我的傘亂丟,很貴的?!?p> 說完抱起她幾下消失在雨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