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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器歌

第二十章 苦荷

不器歌 封使君 3462 2019-09-22 00:35:04

  雪下得愈加大了,時近冬月尾,洛川西麓的風(fēng)刮得愈加厲害。雪無雙紅撲撲的臉頰迎著寒風(fēng),臉上卻掛著淡淡的笑容,嘴角微微翹起,嘴里哼著不知名的曲調(diào),跨坐在一只大白虎的背上。

  白虎今天今天心情不錯,這個小丫頭終于從那座高城出來了,若非它當(dāng)初感到這城里有一股讓它心悸的氣機(jī),它一定要跟著這小丫頭一起進(jìn)城看看。它也沒好好見識過人類的大城市。

  更讓它心情不錯的是,小丫頭今天罕見的對它很溫柔。所以它神清氣爽地吼叫了一聲,然后昂頭挺胸地邁著輕盈的步伐,快步攀著山道。

  翻過山顛,大風(fēng)雪消失無蹤,山上的積雪越來越少,久違的太陽照耀在身上暖洋洋的,前方已看見裸露的巖石。雖說雪景確實壯闊遼遠(yuǎn),頗具美感,但一直單調(diào)的景象讓一人一虎都有些煩躁起來。顏色的轉(zhuǎn)變,讓他們沉悶感覺舒緩了不少。

  白虎忽然歡快地吼叫一聲,邁開大步奔跑起來,不多時來到一個樹木蔥郁的山谷。

  山谷夾在兩座大山的中間,這里沒有一絲冬天的氣氛,密林中時不時聽見動物的聲響,穿過樹林,入目是一片清澈的湖泊。

  雪無雙歡快地跳下了虎背,跑到湖邊清洗一身的疲憊。白虎也不畏水,撲通一聲,縱躍到湖水中,撲騰著清洗自己,水花濺了雪無雙一身。

  “笨貓!”

  雪無雙嬌斥一聲,擦干凈臉上的湖水,然后在岸邊找了一塊干凈的青石舒舒服服地躺了下來。

  突然一條大魚掉在她身邊撲騰著,嚇了她一跳。她奇怪地站起身子,看見白虎正眼巴巴地看著她,用爪子把魚往她腳下?lián)芰诉^來。

  雪無雙沒有拒絕它的好意,抽出一把精致的小刀抓起魚朝湖邊走去。處理完了正欲去撿拾干柴,卻發(fā)現(xiàn)白虎已經(jīng)叼了一堆過來。

  雪無雙笑瞇瞇地摸摸白虎的頭,“笨貓聰明了不少呀!”

  不一會兒熟透的大魚飄出誘人的香味。雪無雙靠在青石上美滋滋地吃著。

  白虎一臉興奮地挨著雪無雙,眼睛死死地盯著烤魚,可惜雪無雙并沒有理解它的意思。

  “還是沒有虎子哥烤的好吃……”雪無雙輕嘆了一口氣。雪無雙放下啃了幾口的烤魚,呆呆地望著波光粼粼的湖面。

  隨手把手中的烤魚扔給白虎,然后雪無雙靠在白虎健壯的身軀上,厚厚的虎毛讓她感覺柔軟舒適。

  白虎歡快地接住烤魚,用兩只爪子按住大口吞咽著。

  “笨貓……你說我就這么走了,虎子哥會不會生氣……”

  雪無雙轉(zhuǎn)個身找個舒服的姿勢,雙手搓揉著自己的臉龐。

  白虎覺得這小丫頭從那城里出來后,就變了一個人似的,不過它很高興這樣,甚至愿意一直這樣下去,于是它吃得更加愉悅。

  雪無雙把頭枕在自己的手臂上,抬頭看著天。

  “笨貓,你知道嗎?昨天虎子哥親了我耶!娘親說男孩子親一個女孩子就說明他喜歡她,”雪無雙說著臉蛋紅了,“我好歡喜……”

  白虎的嘴很大,所以魚吃得很快,它本想再去抓一條,可是雪無雙好像不愿意從它背上起身,它只能作罷。

  “嗯……我又想他了……我好想一直在他身邊,可是我聽道士爺爺說過,凌家好像對他很重要,我不能妨礙他……”

  自說自話的雪無雙眼眶忽然有些紅了。

  “笨貓,我們先去雪域,我想去找找娘親……然后我們?nèi)ゾ┏堑人麄儯低蹈麄円黄鹑ビ蛲饨畧龊貌缓??”雪無雙一臉的不舍,好像在回味什么。

  白虎很享受雪無雙對自己的親近,滿意地低吼了一聲。

  一個身影突然出現(xiàn)在近旁不遠(yuǎn)處,慢慢地走過來。

  白虎嚇了一跳,這人突然出現(xiàn),它竟然一點沒有發(fā)現(xiàn),頓時毛發(fā)豎立,警惕地盯著這個不速之客。

  雪無雙轉(zhuǎn)過頭一看,一個漂亮的白衣男子正微笑地看著她,還拿著一個葫蘆,仰頭喝了一口。不過這個男子沒有頭發(fā),她記得娘親告訴過她佛域的和尚才剃光頭。

  “阿彌陀佛,如此荒野相遇,小施主與貧僧真是有緣。”

  “鬼跟你有緣,騙子!”雪無雙嗅了嗅鼻子,聞到一股香醇的酒味,“我娘說和尚不喝酒的,你這假和尚哪里來的?”

  和尚笑嘻嘻地道:“小施主錯了,這不是酒,此乃般若湯!”

  雪無雙對這和尚的真假也沒什么興趣,一時也看不出這和尚的深淺,雪無雙不愿與他糾纏,皺著眉頭道:“假和尚,我要走了!”

  說完轉(zhuǎn)身朝著另一方走去,白虎盯著白衣和尚慢慢地退后,離遠(yuǎn)了才轉(zhuǎn)身追上雪無雙。

  雪無雙只覺眼前一晃,這和尚又站在她的面前,仍是一臉的笑意。

  “小施主不急,且等一等貧僧!”

  雪無雙見著和尚不依不饒,心中一陣煩躁,但見這和尚轉(zhuǎn)瞬就到眼前,知道自己先前沒有貿(mào)然行事是對的。

  “你到底是誰?你想干什么?”

  “貧僧苦荷,小施主與貧有緣,與我一起走吧!”

  雪無雙道:“沒興趣,別攔著我了!”

  可是雪無雙快步前進(jìn),卻發(fā)現(xiàn)自己一直待在原地,那和尚還笑著站在面前。

  雪無雙覺得這和尚的笑的十分討厭,見他不知好歹,心頭火氣,斥道:“假和尚,再不讓開,我不客氣了!”

  和尚無動于衷。

  雪無雙實在忍不住了,握緊拳頭用力一拳朝和尚打去,帶出一聲獵獵的破空之音。

  面對開山破石的一拳這和尚竟不躲避,微笑的表情沒有變,生生用腹部挨下了,衣裳都沒有飄動。實在是他比雪無雙高了一截,雪無雙本來想打胸膛的。

  見這和尚實實在在受了自己一拳,卻跟沒事人似的,雪無雙驚訝了。她知道自己的力氣有多大,雪族的族老也不敢硬接,暗道這和尚好生厲害。

  隨即她又煩躁了起來,可是她知道自己打不過這和尚,得想個辦法。想起身后的白虎,她心念一動,轉(zhuǎn)生身跳上白虎的背,大喊道:“笨貓,快跑!”

  白虎會意轉(zhuǎn)身就朝另一方跑去。

  苦荷笑容更燦,輕聲道:“不錯不錯,還有只血脈未覺醒的靈獸!”

  俗話說老虎的屁股摸不得,除了老虎本是兇獸之王,還因為虎尾也是一件厲害武器,劈剪卷砸皆是基本功用。尋常老虎已是如此,何況這白色巨虎?可這苦荷一步踏出,手掌已經(jīng)抓住白虎的尾巴,輕輕一抖,白虎便一個趔趄,摔倒在地,竟沒有一絲反抗的力量。雪無雙見勢不妙,騰空而起,本欲離去,卻擔(dān)心白虎,于是使出最大的力量,一腳踹向跟來的苦荷。

  可是,苦荷仍舊一動不動。只抬手輕輕拍去胸口的腳印,然后繼續(xù)一臉微笑地看著雪無雙。

  雪無雙無奈了,嬌聲道:“大師,您行行好吧,我還有事呢!”

  苦荷行個佛禮,“小施主放心,貧僧沒有惡意!”

  雪無雙拿他徹底沒轍了,生氣地一屁股坐在地上,轉(zhuǎn)臉不去看他。

  苦荷也不生氣,輕聲道:“趕了好遠(yuǎn)的路,貧僧有些餓了,小施主稍等?!?p>  然后他環(huán)顧一周后朝湖邊走去。

  雪無雙本想借機(jī)開溜,想想還是算了,這和尚深不可測,估計跑不了。按捺住性子,且看這和尚到底想要干嘛。

  和尚很快就回來了,一手拎著兩條大魚,一手抱著一捆枯枝。也不顧忌雪無雙的眼神,當(dāng)場烤了起來。

  “你,真是和尚?”雪無雙怪異地問道。

  苦荷淡然一笑,隨手把烤好的一條魚遞給雪無雙,“出家人不打誑語?!?p>  雪無雙搖搖頭,“和尚不是不吃葷嗎?”

  苦荷正色道:“阿彌陀佛,此乃水梭花?!?p>  雪無雙無語了。

  ……

  段虎放開心結(jié),這一晚睡的很好,醒來轉(zhuǎn)頭喚了一聲,發(fā)現(xiàn)臂彎里的丫頭不見了。

  再喚一聲,見沒有人回應(yīng),立刻起身下床尋找。

  這時雪無痕推開房門跑了進(jìn)來,一見段虎,愣在了當(dāng)場。

  “看見無雙了嗎?”段虎問道。

  雪無痕沒有理他,死死盯著床上凌亂的被褥和倚在床邊的刀劍,皺眉道:“你怎么在我妹妹房里,她人呢?”

  “你也沒見到她么?一大早會去哪兒?”

  “混蛋!你沒聽見我說話嗎?”雪無痕憤怒地抓住段虎的衣領(lǐng),“你不娶她,為何要壞她清白?”

  段虎突反應(yīng)過來,“無痕,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沒做什么……”

  雪無痕一拳打在段虎臉上,登時一片淤青,“你當(dāng)我瞎嗎?虧我拿你當(dāng)兄弟,還想把妹妹嫁給你!我……”

  雪無痕一把推開段虎,挺強(qiáng)槍便刺。

  段虎側(cè)身讓過,也顧不得臉上的傷,大聲喝道:“住手!有話好好說!”

  “好說個屁!看槍!”

  段虎再次讓過凜然朝面門來的一槍,急中生智,喊道:“停手!無雙是我妻子!”

  雪無痕倒愣住了,“你說什么?”

  段虎順勢按下他的長槍,“我說,從今天開始,雪無雙是我段虎的妻子!我會好好地愛她寵她,陪她一輩子!”

  雪無痕突然笑了,槍都不管了,含著眼淚一拳打在段虎胸口,“你小子開竅了?”

  段虎把他的銀槍靠在墻上,沖他點點頭。

  雪無痕恢復(fù)了情緒,想起段虎的婚約,“凌家的事你準(zhǔn)備怎么辦?你傷沒事吧?”

  段虎搖搖頭道:“我昨晚見過凌雨了,我也想明白了,一會兒就去凌家退婚,跟他們說清楚?!?p>  雪無痕上前給了段虎一個擁抱,“算我沒看錯你了!”

  “無雙呢?”

  “你們睡一塊兒你問我?”雪無雙語氣揶揄。

  段虎苦著臉,“我們真沒有……”

  雪無痕不屑道:“騙鬼,我妹妹那么漂亮!”

  段虎懶得解釋了,“你真沒看見無雙?奇怪,這丫頭跑哪兒去了?”

  兩人到處找了一圈,找不到人影,最后卻才無雙房里的桌子上找到一封信。話說真叫燈下黑,端端正正就放在眼前,兩個大活人愣是沒看見。

  看了信的段虎一陣無言,心頭卻被這丫頭弄得甜蜜,沒想到這個小丫頭一般的姑娘,有這么細(xì)膩的心思為自己考慮。心中對她又是擔(dān)心又是牽掛,和雪無痕一商量,決定馬上去凌家把事處理了去雪域方向找雪無雙。

  “她肯定得去雪域,我了解她的心思?!毖o痕肯定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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