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之中-20
校練場在洛陽城外。
玉玦樓的人除了當值的和出任務的,都集中在了校練場。校練場一面臨水,一面臨山。中間是平整嚴實的土地,東北角布置著劍陣。信旗被放在河對岸,滾滾寬闊的河,奔騰不息。
硯冬望著河對岸有些出神。尋香谷內有一個尋香湖,有時候師父會派遣他們去湖中間采蓮。他第一次去的時候,劃著小船,還把自己弄濕了大半身。師父笑他輕功不濟,轉身自己采給他看,裙裾飛揚,她輕巧地點在蓮葉之上,每一步都似乎踩在水上,但又分毫不見水花,只有一層一層蕩漾開的漣漪。
他只顧著看師父,都沒注意何時她采下了蓮蓬,她便又回來了。
“看明白了嗎?”她問。
“看明白了。”硯冬不由小聲答道。
“小老弟你說啥呢?”伍叔聽見硯冬輕聲嘀咕,湊過去問。
“沒啥?!背幎剡^神,“那我現(xiàn)在就去吧。”
眾人都站在硯冬身后,硯冬取了蒼梧,獨自一人上前,深吸一口氣。
劍出手,河水被氣勁生生劈開一道,水光四濺,中間卻空出一道平坦的水路,硯冬幾乎是在劈開水面的同時就飛身而起,在水面和在一起之前,就落在了河對岸。
“……”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他就已經拿到了信旗。
也許他的劍術還不行,但是輕功,還是在師父的嚴格要求下,練習了很久的。
硯冬回來的時候沒有再用劍劈開水面,直接登萍踏水回去。紙春教過他之后,他練習了很久,才學會踏水不濕鞋。
寂靜的人群開始竊竊私語:“少主的輕功不得了啊?!?p> “這得趕上樓主的輕功了吧?!?p> 白雒煜倒沒有多少驚訝,尋香谷四君門下弟子,首要的就是學輕功。四君說過,打不過人家,就得逃。所以輕功保命,最為重要。
硯冬將信旗交給伍叔:“下一項?!?p> 眾人又一起往東北角去了。
“這一關劍陣,不僅僅是有劍意的變化,也有陣法蘊含其中?!?p> 白雒煜比較擔心這一關。當初他到的時候看,硯冬已經重傷倒下。他猜想自己的兒子應該不會很厲害。
硯冬帶著蒼梧進了陣。陣法啟動,數(shù)道寒光凜凜的劍意便朝他襲去。
蒼梧出鞘,一劍斬斷凜冽劍意。陣法中的劍意開始肆意攻擊,硯冬在陣法中一邊抵御攻擊,一邊找尋陣眼。這個劍陣在師父給他的書上有,是一出必殺的殺陣,玉玦樓將它做了改良,變得溫和不少,看來玉玦樓內,也有陣法高手。
硯冬很快找到陣眼所在,毫不猶豫下了佑蒼生,然后安然站在劍陣內,破起了陣。
“……”
玉玦樓眾人一片寂靜。
他們不是沒有聽說過尋香谷的弟子不好惹,但沒想到,竟然會如此超過想象。
“恭喜樓主,尋獲少主!”有人率先恭賀起來。是值得慶賀的事情,少主找回來了,沒有傷殘,沒有頹廢,還如此優(yōu)秀。
“小老弟,不錯啊?!蔽槭逍Φ芈冻鰞膳糯笱溃拔槭逭埬愫染迫?!”
“我不算厲害的。”硯冬搖搖頭,“我尋香谷弟子,個個都有所長,唯有我平庸。多虧師父師叔悉心教導。我所學,不及師父十分之一?!?p> 眾人原本對跟隨硯冬去救人折損人手略有微詞,這會兒也都消散了。憑尋香谷對硯冬的悉心教導,他去救人也是天經地義。不然就是忘恩負義。
斷月上前一步:“好了,大家都散了吧。城門快關了,我們快些回去?!?p> 硯冬也笑著對伍叔說:“我今日有些累了,不如改日再和伍叔不醉不歸?”
伍叔點點頭,招呼兄弟們回去。斷月也先行一步,去命人準備晚宴。
白雒煜和硯冬走在最后,白雒煜欣慰地說:“不枉你在尋香谷待過,這武功在這江湖中,也算是出眾?!?p> 硯冬淡淡地笑了笑:“尋香谷醫(yī)者濟世,全真以天下蒼生為己任。水榭門、少林寺、盈花樓等人也不愛行走江湖。多是醫(yī)者濟世。我若不是入過那些世外之地,也會認為自己武功出眾?!?p> 白雒煜瞪了硯冬一眼:“你這是在說你老子沒見識嗎?我告訴你,就算是這些人全來,老子的武功也排的上前十!”
硯冬說:“我可沒這個意思——再說您都幾歲了。”
白雒煜被氣到,好半天順過氣才說:“你的劍法雖精妙,但是缺乏力道。一力降十會。你不如在玉玦樓內精進?!?p> “嗯?!背幎瑧艘宦?。
白雒煜又說:“你的師父,確實對你精心教導了。不枉我們?yōu)樗疵?。?p> 提到紙春,硯冬心里泛起一陣難過:“師父是最好的。”
“是,你師父是最好的?!卑做渺险f,“你畢竟現(xiàn)在不在尋香谷,你也不愿意變回本命白仲堯,總叫你硯冬也不是個辦法?!?p> “我以前叫過鐘饒?!?p> “這名字不好聽?!?p> “……”硯冬略感無奈,“那你說叫什么?”
“姓白就行?!?p> 硯冬:“那就叫白硯冬吧?!?p> “你是想氣死老子?”
“你自己說姓白就行的?!背幎柭柤?。
白雒煜很生氣,但是沒辦法,只得吩咐下去,將白硯冬記入樓內。
全真。
花涼兒正在華山巔練劍。
雖還只是初秋,華山頂卻在下雪。花涼兒將劍舞出了劍花,穿梭在細碎的雪花之間。
“花涼兒?!鼻逯淼交鰞壕殑Φ牡胤?,在一邊觀察她拼命練習。自從他們回來,她每日都這樣瘋狂練習。
聽到清芝的聲音,花涼兒收劍:“師父?!?p> “你這幾日為何如此練劍?”清芝替她撣去肩上落的雪。
花涼兒沉默著,不說話。
“是不是那日受刺激了?”清芝繼續(xù)問。
花涼兒還是不說話,只是人卻忍不住微微地抖了一下。她沒有和他們一起去尋香谷,而是跟著全真的人一起回了門派,還不知道紙春活過來了。
“傻孩子。”清芝嘆了口氣,“紙春體內有煥生蠱,她活過來了?!?p> 花涼兒眼里一下子充滿了淚水:“哇啊——”
清芝一愣,連手忙腳亂地哄她:“怎么了?怎么了?”
華山上的雪下的更為密集,清芝帶著哭得說不出話的花涼兒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