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雅溫醇飄思逸,寄情款款楚幽香。
這一天的到來注定不會太遲。
由于說好了當天去,當天回,她們的車票都是買了最早的那一班,于是宋式微摸黑起了個大早,比以往上班上學的時候還充滿活力,真像打了一劑雞血。
早得荒唐,又怕被葉楚看穿,怕被她笑話,于是宋式微輕手輕腳地去衛(wèi)生間洗漱完,又回到房間里,借著東方升起的魚肚白那丁點光亮,專心致志地捯飭自己的妝發(fā)。剛心靈手巧地卷完一頂充滿少女味的卷發(fā)的宋式微,得意得不要不要的,接著在自己臉上“自由發(fā)揮”,正忘乎所以之際,魂都被嚇沒了。
“噢,早呀,小逗號,”葉楚的聲音突然出現(xiàn),“我還怕你醒不來呢,趕緊來叫醒你。”
宋式微被嚇了一跳,手一滑,把眼線也畫到太陽穴了,她尷尬地半側(cè)著身子朝房門處的葉楚說到:“早呀,我差不多了,我們待會吃完早餐再去趕車?!?p> 接著,又一心一意梳妝打扮,遇到一個難題了,為了今天要穿什么衣服去赴約這件事,宋式微想破腦袋想了一整夜都沒有下定主意,簡直是活生生的處女座典范。糾結(jié)了半天,穿上了又換下,換下了又迷茫,三挑四選,反反復復,最終選擇了一條合身的做了洗舊設(shè)計的牛仔褲,穿著一件簡單利落的復古條紋短袖,為了今晚趕夜班車會遇上微涼的天氣,還套了一件稍微oversize的復古西裝。她在鏡子前觀賞著,還算滿意,干凈、年輕又不輕佻。
如果身邊現(xiàn)在有其他老朋友在,一定會驚訝于他們的“小逗號”竟然為了一身衣服花費了這么多的心思,簡直太不可思議,破天荒的舉動呀!
幸好,這點小心思就藏在心里吧,然后帶著這不可言說的秘密去見他。
按照約定的,一出S市的車站,換乘了幾趟公交,才到指定的地點。
一下公車,宋式微就在茫茫人群中找到了來接她們的楊弋??偸怯羞@樣不可思議的感應(yīng)存在,盡管多日未見,盡管來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城市,依舊能一眼辨認出幾百個日夜里浮現(xiàn)心頭的那個身影。
深呼吸,要得體,不要慌。
宋式微不停地做心理暗示,面上淡定地牽著葉楚一塊兒走向他。
談不上有很大的變化,但是確實不一樣了,第一眼望過去,他的頭發(fā)有點長了,幾綹劉海被風一吹,半遮半掩了深邃如海、漆黑如玉的一雙眼眸,顯得比以往冷峻,而線條本就硬朗的臉頰更加瘦削立體,唇鼻像藝術(shù)品一樣精致,皮膚也黑了一點,顯得更加精壯結(jié)實,就像古希臘的神仙在日光下被注入了靈魂,行走于世。終于,那張毫無破綻的臉上浮現(xiàn)了一縷熟悉的笑容,牽動著嘴角形成最完美的弧度。
“嗨,好久不見呀!”楊弋熱情地招呼了她們,順道表達了歉意,“很抱歉臨時有事被拖住了,還讓你們從車站那么麻煩地轉(zhuǎn)車過來?!?p> 葉楚只微微頷首應(yīng)了應(yīng)。
“好久不見哩,”宋式微言笑晏晏地回應(yīng),不想見面的第一份心情就被所謂的愧疚感給搞疏遠了,“咳,我們有的是時間,不麻煩!”
楊弋:“等了又等,拖了又拖,終于有時間了哈!對了,你什么時候出成績?”
“最快下個月吧,你呢?聽說你也快要去SLS比賽了,大神吶!”
“沒那么玄乎,去了要是比不過還不是照樣被其他高手刷掉,灰頭土臉回來而已嘛?你呢?拿到offer的話什么時間開學?”
“這成績都還沒公布,我可沒那么大自信可以拿到offer哈!開學也是差不多兩個月后吧?!?p> “兩個月后……那看來我們有機會在美國偶遇了。”
楊弋在心里默默想著:不知道賭上我全部的才華和熱情,夠不夠愛你?
“什么哇?嘖,希望命運能如你所言安排得妥妥當當,讓我如愿拿到蒙特雷的offer就好了。”
“可以的?!?p> 他們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有說有笑。
而葉楚今天是“被迫陪同”前來的,除了性格使然的那一部分,她今天格外安靜,有什么就答什么。
葉楚不像宋式微,想見他這回事已經(jīng)想了兩年了,就是一直找不到合適的理由。想必真是自己誤判了,葉楚根本就不如自己猜想的那樣想見楊弋。宋式微料想她也挺難受了,于是對她漸漸心生愧疚了。
來到一處熱鬧的地方,宋式微“這里是……”
楊弋邊將她們往里帶,邊介紹:“這里是我們平時訓練的地方,我們幾個隊友就一起合租在附近的青年公寓,氛圍不錯,自由自在的,你們先坐會兒,我過去買飲料,你們想喝什么?!?p> 宋式微:“芒果汁,謝謝。”
葉楚:“草莓汁?!?p> 楊弋飛速地跑遠,她們倆便乖乖地等在原地,觀賞形形色色的人在做著各種各樣的事。
這一片地區(qū)是文化創(chuàng)意產(chǎn)業(yè)園,在這里可以看見許多年輕人因為相同的興趣愛好聚集在一起,創(chuàng)作、訓練、比賽……
經(jīng)過楊弋平時訓練的滑板場,宋式微看到成群的年輕人使用各種炫技的招式在場上互相切磋,果然,楊弋在這里生活了兩年,簡直就是如魚得水,充分汲取了養(yǎng)分,一舉拿下各大比賽的冠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糟了,”葉楚突然喃喃自語,“忘記交待不要買冰凍的。”
這種天氣還有酷暑余溫,若沒有特地交待,一般人都會買冰凍果汁,但是葉楚近來在養(yǎng)胃,喝不得冰凍的。
宋式微回過頭張望了一下,便說:“那你等我一下,我現(xiàn)在直接過去幫你說一下還來得及?!?p> 三步并兩步地跑過去,正好趕上預(yù)備結(jié)算的楊弋在跟旁邊另一位男生攀談,那位男生手里拿著一包香煙,杵過去用下顎點了點,給了楊弋一個會意的眼神。楊弋不知道笑著說了什么,那位男生就拍拍他的肩膀,大步流星地離開了。
宋式微這才加速走上前,故意咳了兩聲,說:“我可都看見了哈!”
楊弋詫異道:“你怎么過來了?”
“噢,葉楚不能喝冰的,給她換一瓶吧。”宋式微摸了一把瓶子,果然是冰凍的,她轉(zhuǎn)而神秘兮兮地用手點著楊弋,“嗯哼?如實交代,你什么時候?qū)W會抽煙了?經(jīng)常抽煙可對身體不好啊?!?p> “沒有經(jīng)常,只是偶爾。”
沒有料到楊弋會如此坦誠,宋式微倒驚訝了一下。
楊弋接著解釋道:“壓力大的時候才會抽,最近也不抽了。”
看宋式微沉默不語,楊弋倒又開起玩笑了:“哈哈!你怎么沒接著勸我說要少抽煙,要戒煙,吸煙有害健康哩?”
“我說了你也不會聽咯,那還不如不要婆婆媽媽的?!?p> 話都說到此了,宋式微也不想搬出那些老生常談的大道理來勸他,只是莫名地覺得心疼,究竟是怎樣大的壓力才會讓他去尋求香煙的慰藉?現(xiàn)在仿佛一瞬間就從他消瘦的骨骼中窺探出滄桑的印記。
六年了,當年穿純白色T恤的那個一塵不染的男孩,是會長大的。
突然之間,宋式微開始內(nèi)疚,這一兩年來若不是自己賭氣,單方面跟他“冷戰(zhàn)”,也不至于不詢問關(guān)心半句,只顧著沉浮在自己的“苦大仇深”中,根本無暇體會他的“水深火熱”。
楊弋又切換了以往那種人畜無害的笑容,“完了,現(xiàn)在連這個秘密也被你知道了,你要替我保密哈!”
突然間,聽到他把這通對話形容為秘密的一瞬,宋式微的心頭緊了一緊,曾幾何時,他們倆之間的多少小秘密已經(jīng)被時光蒙上了灰塵,以為再也不會聽見這個詞語了。
這一瞬就是吉光片羽,她無力掙脫,只能沉溺在他的音容笑貌中沒有了求生的欲望。
她最終只消說一句:“那你還是少抽吧?!?p> 多言是排解,無言是慌張,其實是眾生孤獨。
突然覺得我們沒在一起,沒有道晚安的信息,也沒有煲不完的電話粥,只怕是擔心夢會醒,會碎。你我這樣每隔幾年見一面也挺好的,我心底有你,或許在某一瞬間你心底也有過我呢?你不屬于我,我不屬于你,這樣子,我們的夢就不會被現(xiàn)實生活沾染,又真又純。
對于宋式微來說,愛不是個結(jié)果,而是每分每秒的相處,和離別后慢慢思念的過程。
東海岸甜酒
四年一次的2月29,于我而言可謂真是“吉光片羽”了,拿到了心儀的offer,還完成了另外一件事情。愿你們也好運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