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邋遢與潔癖
正當(dāng)何鳴石以為江束衣會就這個問題說些什么時,卻見江束衣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問出了一個其它的問題:“你5號,6號和7號,也就是昨天、前天和今天在做什么?”
何鳴石微微一怔,他當(dāng)然能聽出江束衣問這話時的潛臺詞,這幾乎已經(jīng)是明擺著質(zhì)疑蔣奇了。
蔣奇的手僵了一下,隨后他緩緩放下手來,臉色有些不渝:“警官,你這話是在懷疑我了?”
“在找到真兇之前,人人都有嫌疑。”江束衣說得很官方,“蔣先生,請配合我們的工作。麻煩你把這三天以來,所有做過的事全都復(fù)述一遍。”
“這三天里做過什么,全都說一遍?”
“是的,事無巨細(xì)?!?p> 蔣奇的嘴角微微撇了一下,對江束衣的話顯然有些不以為然,但他還是回答道:“我5號在上課,完了之后,在食堂吃飯,吃的大蒜炒肉。哦,對了,沒幾塊肉,而且大師傅那天又給我加餐了,是一只小蟲子,等我發(fā)覺的時候,已經(jīng)吃下去了,味道好極了……然后給我配的紫菜蛋花湯里還有一只蒼蠅,不像是燉出來的,倒像是活活燙死的……我覺得太殘忍了,就沒有吃……”
他一邊說著話,一邊用略帶著揶揄的目光看著江束衣。
江束衣沒有表現(xiàn)出什么反感的樣子,甚至不時還‘嗯嗯’兩聲,表示自己正在認(rèn)真聽。
他沒什么反應(yīng),可做記錄的何鳴石受不了了。
何鳴石自從畢業(yè)進入警隊后,很快就升任了中隊長,做筆記這個活他從頭到尾就沒干多長時間,所以他的手速本來就不快。
再加上蔣奇說的話里有太多的無效信息,導(dǎo)致句子嚴(yán)重冗余。
何鳴石記得滿頭黑線。
也就是上課,然后在食堂吃飯,再然后呢?
什么小蟲子,什么蒼蠅,這點破事有必要說這么詳細(xì)嗎?
全是廢話,全是無效信息。
可是按照規(guī)定,嫌疑人說的話,你又不得不記。
不一會,就滿滿寫了一頁,仔細(xì)一看,根本就沒啥有用的東西,眼見那蔣奇還有滔滔不絕之勢,他終于忍不住打斷道:“總的來說,這三天你就正常的上下課吃飯睡覺,沒見過也沒接觸過岳小蔓是吧?”
“是的?!?p> “行了,你可以走了?!焙硒Q石直接把筆記本收起來,揮了揮手,看來是懶得記了。
聞聽此言,那蔣奇也不打招呼,直接就走了。
江束衣有些發(fā)呆,你怎么突然就替我做決定了?我是主案人啊。
只是他也不好當(dāng)著蔣奇的面發(fā)作,總得給何鳴石留點面子吧。
等蔣奇走了,他才用略帶著埋怨的聲音說道:“何隊,你怎么讓他走了?我還沒問完呢。”
何鳴石不以為然地說道:“讓他走吧,反正他也不是兇手。”
“你怎么斷定他不是兇手的?”江束衣奇怪地說道,“這還沒問清楚呢?!?p> 何鳴石夾了夾頭發(fā),道:“這個蔣奇根本就不符合我對罪犯的推斷?!?p> “什么推斷,愿聞其詳?!?p> “現(xiàn)在很多線索還沒有,但是基本可以肯定一點,罪犯有一點邋遢。
而那個蔣奇走到這個樓梯口這里時,特別是這個坡口上有一張廢紙,一般人也就直接踩過去了,可是他卻刻意移開腳步。
而且跟我們說話的時候,好幾次眼睛都看著那張廢紙,明顯是想撿起來丟掉,可是又害怕弄臟手。
然后他一直在猶豫,還有些坐立不安。
甚至當(dāng)他用手揪頭發(fā)時,腦袋是沖著下面的,目光都好幾次刻意想避開那張廢紙。
這一切都說明,他有潔癖,所以,他不會是兇手?!焙硒Q石自信地回答。
“那你怎么認(rèn)為兇手是有些邋遢的呢?”
“從死亡現(xiàn)場就能夠看出來了,柜子里的衣服翻得到處都是,茶杯傾翻,水浸在地上,特別是在床架上有幾道黑乎乎的指印,雖然被擦過,已經(jīng)不太可能提取到有效指紋了,但仍然可以看出兇手平時是比較邋遢的?!?p> “難道兇手在作案時,還會分明別類的搜索嗎?”
“江隊,你根本就不知道一個人的習(xí)慣心理對人的影響有多大。我曾經(jīng)抓過一個盜竊犯,他盜竊完別人家之后,又把東西不厭其煩地恢復(fù)成原樣,導(dǎo)致主人家在一個星期之后,才發(fā)現(xiàn)家里遭過賊?!?p> 聽到何鳴石這樣說,江束衣有些遲疑了,他對心理學(xué)還真是不太了解,也不知道這何鳴石說的是不是有道理。
見江束衣這副模樣,何鳴石有些臭美地甩了甩留海,說道:“怎么樣?還不錯吧。我跟你說,我們兩人要是合作,那真是如虎添翼。我可以通過案發(fā)現(xiàn)場的情況,給你劃出罪犯的特點及行為范圍。而你則可以用你的特長,審訊罪犯。極速破案。你說說,是不是很棒?”
“聽上去是不錯?!苯曼c了點頭,然后問出了一個讓何鳴石有些尷尬的問題,“那如果蔣奇的確不是兇手,但是他見過兇手或是知道點內(nèi)情呢?那咱們這不是就錯過了重要線索了嗎?”
何鳴石無言以對,想了想,他說道:“你覺得兇手是蔣奇?”
“我可沒這樣說,我是覺得這蔣奇的神態(tài)不對。說的很多話里都自相矛盾。
比如說,他說跟岳小蔓只是普通同學(xué),可是他卻管岳小蔓叫小蔓,這不是一個普通同學(xué)的稱呼方式吧。
而且當(dāng)他得知岳小蔓死了之后,他的反應(yīng)有些過激,像是演出來的。
我還有點不太明白,他為什么要演出一個略帶著后悔或是悔恨之類的表情。
這根本就不正常。”
“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這個蔣奇與此案應(yīng)該多少有些關(guān)系,可能是知道點什么,只是在竭力掩飾罷了。”
“那如果按你這樣說的話,那我們重新把他叫回來?”
江束衣?lián)u了搖頭,說道:“既然都讓他走了,倒不急于一時,說不定我們想錯了呢?現(xiàn)在,我們回案發(fā)現(xiàn)場去看看吧,法醫(yī)組和痕跡組的活應(yīng)該忙得差不多了,我們正好去了解點更詳細(xì)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