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老謀深算

　　矯詔發(fā)出，但由于寫的是征兵東征，幾乎沒有人應募。

　　李淵發(fā)此矯詔的目的是為了讓楊氏失去民心，但他也為征兵之事發(fā)愁。他行事偏于穩(wěn)重，只覺自己手下兵力不夠，只是苦于找不到正當?shù)睦碛擅髂繌埬懻鞅?p>　　而他身邊有王威、高君雅兩個楊廣的親信監(jiān)視，一旦擅自征兵，必然會被告謀反。

　　這些日子，可以說人人都在發(fā)愁。這日，鐵綱靖悶得慌，帶著李玄霸、來福出城打獵。傍晚回城時，忽聽后面?zhèn)鱽砑柴Y的馬蹄聲，鐵綱靖回頭一看，只見一人風塵仆仆，胡須上沾滿了沙塵，黑胡子染上一層淡淡的黃色。

　　“這不是藥師叔嗎？”這是劉樹義在說話。

　　鐵綱靖有臉盲癥，很長時間沒見李靖，加上此時的李靖狼狽不堪，所以沒認出來，聽劉樹義這么一喊，才大吃一驚，問道：“怎么成這個樣子了？”

　　李靖并不停馬，一邊跑一邊喊道：“劉武周造反了，我要去向唐公稟報?！?p>　　這一句話沒頭沒尾，但消息讓鐵綱靖震驚不已。劉武周是王仁恭的鷹揚府校尉，他造反，那王仁恭呢？那馬邑呢？一系列疑問緊隨而來。

　　鐵綱靖不再遲疑，快馬加鞭追上李靖，一起來到李府。

　　經(jīng)過李靖的一番詳細稟報，眾人來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劉武周與王仁恭的侍妾私通，擔心事情泄露，又見天下大亂，突厥侵犯邊境，因此心懷鬼胎，暗中在馬邑郡內(nèi)散播言論，說：“現(xiàn)今百姓饑饉，餓死者相枕于野，可是王郡守卻緊閉糧倉，不撫恤百姓，毫無憂民之心，根本不把百姓當人?！?p>　　這話一傳播開來，郡內(nèi)百姓對王仁恭充滿憤怒和怨恨。

　　劉武周清楚眾人搖動，于是聲稱自己得了重病，臥床不起，同郡的豪杰多來候問。見眾豪杰匯聚，于是劉武周殺牛饗客，大吃大喝，席間縱酒口吐狂言：“造反才能像這樣生活，英雄好漢就要堅守志向，一起死在溪谷山溝也在所不辭。如今倉庫里堆積的粟米都要爛了，誰敢跟我去拿來？”

　　這群所謂豪杰都是強橫兇頑之徒，紛紛贊同響應，愿同劉武周一起造反。

　　于是劉武周經(jīng)過部署，與同郡張萬歲等十余人瞅準王仁恭正在處理公務，劉武周上去稟告事情，然后張萬歲從后面溜進來，將王仁恭斬殺在郡廳。

　　馬邑之戰(zhàn)時，王仁恭還曾老夫聊發(fā)少年狂，威風了一把，如今卻慘死在自己的親信手中?？蓱z一代名將，就此無辜枉死。

　　劉武周拿著王仁恭首級到郡城游街，城內(nèi)將士、百姓沒有人敢動一動。為了收攏民心，他緊接著開倉放糧救濟貧苦百姓，并傳送檄文到郡內(nèi)各縣，于是所屬各縣都歸附了他，得到士卒一萬多人。

　　李靖是馬邑郡丞，逃得快才算保住性命。

　　王仁恭與劉武周就是典型的農(nóng)夫與蛇的故事，王仁恭重用、提拔劉武周，結(jié)果呢，不僅被戴上綠帽子，成了綠頭龜，最后還性命不保，慘遭橫死。

　　聽完匯報，李淵緊皺的眉頭稍稍舒展，但很快故作痛惜，道：“我大隋失去王公這等名將，實乃不幸。李郡丞，你且回家休息，我們會商量如何剿滅劉武周這個叛賊?！?p>　　等李靖離開后，鐵綱靖道：“唐公，李靖此人用兵如神，如能納入麾下，對我等舉義之事大有幫助?！?p>　　李淵擺擺手，道：“李靖名氣在外，實戰(zhàn)如何還有待檢驗。況且此人忠于楊氏，現(xiàn)在不宜讓他知道我等之事，你們都要保守秘密?！?p>　　第二天，又傳來馬邑軍情，那劉武周自稱天子，國號“定楊”，已經(jīng)派遣使者向突厥稱臣。

　　李淵聽后感嘆：“向來群盜遍天下，攻略郡縣，沒有敢自稱天子的人。而劉武周不過是一個豎子，生于塞上，一朝得勢，竟然敢輕竊大名，可說是陳涉狐鳴，最終難免被沛公驅(qū)除而已?！?p>　　他召來楊廣的兩個親信王威、高君雅，以及李世民、鐵綱靖等人，說道：“劉武周豎子而已，沒什么能力，卻敢僭稱尊號，若讓你占據(jù)汾源宮，而我們不能剪除他，只怕主上怪罪下來，要一起被滅族?！?p>　　王威、高君雅不過是兩個無能之輩，一聽要滅族，心下大懼，懇請道：“還請?zhí)乒偌Γ曈憚⑽渲?。?p>　　李淵見王威、高君雅既驚且懼，嘴角閃過一絲笑意，但很快正色道：“萬萬不可急躁，待劉武周進據(jù)樓煩，可稍微為此戒備一下，目前對外應該以示寬閑，方可穩(wěn)定軍心?！?p>　　李淵那意味深長的笑意逃不過鐵綱靖的眼睛，但他猜不透其背后蘊藏的含義是什么，料想李淵肯定還有后手，只是苦于猜不透。

　　近些日子，他發(fā)現(xiàn)李淵是一個老謀深算的人，并不像小說中所寫的那般，只是一個依靠兒子打天下而坐享其成的無能皇帝，其每下一步棋都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的。而且他的每一步計劃非常周密，幾乎沒有破綻，王威和高君雅兩人竟然絲毫沒有發(fā)現(xiàn)李淵的任何異動。

　　太原暫無出兵意圖，但是雁門和馬邑緊緊相鄰，不出兵不行。于是雁門郡丞陳孝意、虎賁將王智辯合兵討伐劉武周，將其圍在桑乾鎮(zhèn)。

　　不料這不過是劉武周的誘敵之計，早已串通好的突厥大軍趁機從外圍殺過來，與劉武周的大軍來個內(nèi)外夾擊，王智辯力戰(zhàn)而死，隋軍大敗。

　　陳孝意倒是逃掉了，回到雁門，但被部下所殺，然后舉城投降劉武周，雁門郡淪陷在劉武周手中。

　　乘著大勝的軍威，劉武周如旋風一般，趁勢攻破相鄰的樓煩郡，進據(jù)汾陽宮，所獲隋朝的宮人、財物通通獻給突厥。

　　突厥是一個唯利是圖的民族，只要得了好處，什么都好商量。始畢可汗對劉武周的表現(xiàn)很滿意，送了許多戰(zhàn)馬給劉武周，于是劉武周兵力越發(fā)強大。只要他再往南緊逼，就到了李淵留守的太原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