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你的吧!”
“告退告退?!?p> ……
……
皇城確實要是比蒼城寒上許多。
司幻蓮第一次感覺到,站在皇城高高的白烽塔上,
居然寒到了骨子里。
“小爺,人是我殺的?!?p> “……為什么,要殺道遠大人?!?p> 凡音不說話了。
讓她怎么說,央帝的指命?
百里道遠,在司幻蓮的印象中,一直是個克勤克儉的人。
他沒有他父親百里克川的灑脫自然。
也不似百里明月那般竄上跳下。
可是百里道遠始終是堅守在自己的位置上,
發(fā)光發(fā)熱。
究竟是,怎么得罪的央帝。
“明月公子他,看起來……很傷心。”
司幻蓮的眼眸中,寒光一閃。
若是別的人,管她是縱琴閣人還是央帝豢養(yǎng)的刺客。
早就被他擒下,送到明月面前去了。
可,那是小音吶!
這就是與非門吧,縱琴閣。
他無法想象的是,母親,曾經(jīng)殺過多少人。
又有多少人,是他的身邊人。
“我收到你的消息,立刻就追上老六,入了城。”
凡音最終還是相信了涯泊。
筑南王,是病死的。
與央帝無關。
“父親真的是,病逝的?”
“是?!?p> “那為何,長姐的信中,含沙射影,總覺得另有隱情?!?p> 凡音也只好搖了搖頭。
她并不清楚,消息是從誰那里送出去的。
“既然父親已逝,央帝很有可能收回兵權。他不會讓我繼續(xù)駐守蒼筑關了……”
可惜了,他的蓮生鬼破軍。
“不。央帝會讓你去?!?p> “為何?”
“如今朝廷之內(nèi),武將之中,圭羊公一人獨大?!?p> 這是央帝不會樂意見到的場面。
所以,在他的子嗣一個個成長起來之前,他需要一個力量,
去制衡圭羊公。
司小爺就是一個很好的人選。
司幻蓮沒有背景,沒有親戚。
他的親戚就是央帝。
日后,只要一條莫須有的罪名,就能將他打成死囚。
此刻不用,更待何時。
“可是我有些倦了,小音……我到底是為了誰,為了什么?!”
“為了您自己啊,小爺!”
父母都死了,筑南王府滅了,
剩下的,只有他了。
他不能死,他不能滅!
他要活的比誰都更長久。
“我們還有仇,沒有報!”
對!
還有仇,沒有報!
司幻蓮的眼眸中瞬間火光重燃。
只要手上還有一兵一卒,要殺他個西荒十三部片甲不留!
“憐容姐姐可還好?”
“近日入沈家?!?p> “……”
她應了?
凡音是不信的。
憐容待小爺?shù)男囊?,明眼人、瞎眼人都是看的清清楚楚的?p> 她不可能會答應的。
除非,小爺迫了她。
“小爺……可曾委屈了憐容姐姐?”
司幻蓮的目光朝她一掃,
“侍妾罷了,她還敢求什么。”
“……”
心一點點的涼了下去,
涼了下去,不知為什么。
兔死狐悲,唇寒齒亡?
她不早就應該明白的么。
凡建功立業(yè)的男子,胸懷遠大的男子,
眼中不該早就絕了兒女私情么。
不就是這樣的么。
她還期待著什么,覬覦著什么?
……
……
替父駐守蒼筑關兩年來,
成績斐然。
司小爺是值得嘉獎的。
央帝論功行賞,也沒有虧待了那些底下人。
說起六皇子畢淵的婚配,央帝的目光掃過眾嬪妃。
尤其停留在皇后宮婉婷的臉上。
這是她最該操心的大事。
然而皇后對這個六皇子是極不上心的。
論長相,六皇子過于偏向他的母妃了。
北央的男子,追逐粗獷與硬朗。
畢淵太女氣。
精致又不如司幻蓮。
也不似百里明月的風流倜儻。
骨骼過于細窄,看去有些單薄。
性子也是又軟又緩的。
母妃家族毫無地位,在后宮中也十年不聞一個聲響的人。
宮婉婷玩弄著新做的指套。
心里想的是,就算自己身邊的丫頭配了老六,
也是下嫁委屈了的。
畢竟,等自己的兒子登基為帝,畢淵這個皇子是要被殺干凈的。
除非他現(xiàn)在就自愿除去宗籍,退出皇庭。
自此以后再不入皇都。
就做一個布衣一輩子到死。
然而宮婉婷身邊一個年紀不大的嬤嬤卻突然附在皇后耳邊嘀咕了一陣。
玩指套玩的不亦樂乎的宮皇后驀然抬起頭來。
眼眸中精光一閃。
座下畢淵脊背一寒。
總感覺冥冥之中有什么要發(fā)生了。
“說起老六的婚配啊,央帝,臣妾有一人選,不知央帝意下如何?”
謖融衡正在聽司幻蓮談布兵的事,津津有味的。
這父子兩確實是一路人啊。
謖壬冉年輕的時候也喜歡鉆研布兵打仗。
對宮廷里的爾虞我詐沒有絲毫興趣。
但真正的當權者,都必須是擅于并偏執(zhí)于爾虞我詐的。
只會打仗的人,就算打下了江山,
那也是別人的江山。
聽到宮婉婷的插嘴,不滿意的斜了一眼自己的皇后。
讓她接著說。
“西荒不是有個郡主,要來聯(lián)姻嘛?”
姆?
央帝眉頭緊了緊。
豁然又松開了,粲然一笑。
他倒是忘了這一茬了。
本來就沒有什么聯(lián)姻的心思。
西荒部落,送過來的郡主能是什么樣的?
根本配不上自己的傻兒子們。
可如果是老六倒也無所謂的。
現(xiàn)在西荒小部落都在聯(lián)合抵制十三大部落。
真能拉攏一個有力的盟友,未嘗不可一試。
“叫什么來著?”
“羽翎部的什么長郡主,英什么的?!?p> “是……有這么個人。”
座下的畢淵并聽不清楚父皇和皇后在聊些什么。
只看到他們時不時的瞄自己一眼。
眼神中試探的意味變得越來越堅定。
他求助的看向司幻蓮,
指望司小爺再用他的兵法打動央帝。
可司幻蓮卻認真的看著宮皇后的嘴唇蠕動。
他懂得讀唇語。
是凡音教他的。
雖然還不熟悉,但宮婉婷說話素來慢,
喜歡咬文嚼字,比央帝要容易讀懂。
羽翎部?
聯(lián)姻?
難道是……司幻蓮過目不忘,腦海中飛快的回憶起那個坐在木質輪椅上的少女。
她身為殘疾,卻能坐鎮(zhèn)一方寮寨。
看來是個有些底氣的人。
而且據(jù)凡音說,是個通情達理的人。
她不就是羽翎部落的郡主么,難道就是她?
央帝高殿之上,自顧自一手握拳捶掌。
似乎已經(jīng)下定了決心,目光一瞬不瞬的看向自己的六子。
畢淵內(nèi)心只有一個聲音,不好了……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