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伙,從來不把心思用在硬途上,就知道搞些花的。
整個(gè)南陵國亦然如此。
這不,就差點(diǎn)亡國了。
論行軍布陣最單刀直入的,才是西荒部落吧。
“有個(gè)小家伙,十分的厲害?!?p> “哦?”
畢淵和明月一下子都起了興趣。
“多小的家伙?”
“比……小音歲數(shù)還小上幾歲?!?p> “喲,那不就是頑童了嘛?!?p> 畢淵瞪了一眼明月。
阿蓮一看就是心情不好,就不能順著他說幾句了?
“歲數(shù)是頑童,可是心機(jī)謀略,絲毫不比城中的軍師所差。”
“……”
百里明月居然瞬間沉默了半晌。
司小爺看著他,覺得他神色有異。
“你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p> 廢話,都沖到臉上了,能看不清楚?
“是西荒的人嗎?”
“什么?!?p> “還是外邦的人士?”
司幻蓮沉凝,
“看長相,確實(shí)不似西荒人。”
“南陵的,還是東桑的?”
?。。?!
司幻蓮和畢淵臉上都出現(xiàn)了愕然的表情。
……
……
喬風(fēng)疼得在地上打滾。
玄鶴冷冷的看著他。
“師叔,救救我叭……”
“我這不是在救你?”
難道是殺你不成。
“軟骨蛇鞭是臧婆親手為自己打造的。才制出來那會兒,問他借來玩一下都不肯。居然……送給了你?!”
“師叔我錯(cuò)了……”
“錯(cuò)哪兒了?”
“啊?。?!”
“就錯(cuò)在臧婆對你太客氣,彬彬有禮怎么能帶好徒弟?!?p> “……”
“他身前自己沒教好,身后被別人教了吧?!?p> 這話是喬風(fēng)最聽不得的。
別人可以罵他,辱他,但不能辱沒了師父!
“不響了?不疼了?”
“……師叔教訓(xùn)的是,所有的錯(cuò)在我,是我學(xué)藝不精。但,錯(cuò)不及師父!”
“切!”
算你有良心。臧婆師兄沒白疼你。
玄鶴將剛剛從火爐子里煉出來的玉面膠手,在面前揮舞了一陣。
“不錯(cuò)!看著挺英氣的?!?p> “這假手能成么?”
“不成?不成你就別要了。”
“要要要!師叔,侄兒要的。侄兒還沒娶媳婦呢,不能殘?!?p> “……”
湊不要臉的。
“閣主那兒……”
“小爺派醫(yī)師去看了,說眼疾無礙,休息過后就會恢復(fù)的。”
“我是問你怎么傷的!”
“姑娘說……哦閣主說,是釋魂琴的反噬?!?p> “反噬?”
“嗯。她是這么說的?!?p> 玄鶴扶額。他也沒怎么見過釋魂琴,所以并不清楚,這反噬是什么意思?
釋魂琴是通靈神器。
突然反噬,凡音自己也心下驚疑不定。
她摸出了釋魂琴,指腹反復(fù)撫觸著。
有暖暖的熱流,淌過指間。
感覺就好像,它在對她訴說著隱衷的謙疚。
她閉目,撫琴一曲曾經(jīng)母親最愛的《斷別離》。
琴音婉轉(zhuǎn)流長。
當(dāng)指尖離開琴弦,琴音依舊久久縈繞不散。
就好像,它也聽過這曲子,它也想自己奏鳴出來。
那陣熟悉的感覺,忽然又別上心頭。
小瑾,我的小瑾吶!你要看顧好你的阿弟,他那樣小……什么都不記得!
哎……
誰?是誰在嘆息!
那聲嘆息如臨耳邊。
凡音一下子慌了。
周圍感覺不到人,可是嘆息聲,近在咫尺,回蕩在腦中。
“小音?!”
司幻蓮踏進(jìn)房間就看到她半跪在地上,匍匐著像在摸索著什么。
“你在找什么?怎么不喊人?!?p> “……沒找什么?!?p> 她囁嚅著小聲咕噥。
小爺一直想讓憐容過來照顧她。
可是,她不喜歡憐容這個(gè)人。
因?yàn)槭菓z容先不喜歡她的。
小爺蹲下身,將她整個(gè)身子連人帶衣服一起抱起。
就跟托著個(gè)軟娃娃似的。
咕咚放在了床沿上。
“坐好了,別動?!?p> “唔?!?p> “讓憐容來照顧你,怎么不答應(yīng)呢?!?p> “……我有喬風(fēng)了。”
一說完她就后悔。
她沒有怪責(zé)他的意思。
可這語氣,和語境,他該會誤會的。
果然,小爺薄薄嘆息了一聲。
“小音……你怪我?”
“……沒?!?p> 唉——
“我知喬風(fēng)是你身邊的人。一直護(hù)著你???,我是鐵騎的將領(lǐng),我要統(tǒng)帥眾軍,在戰(zhàn)場上我們出生入死,是后背相互依托的人……”
“我明白。”
她明白,她真的明白。
可是似乎無法讓他相信她明白。
在他眼里她是個(gè)小丫頭。
被他撿回王府后就再也沒有離開過。
最遠(yuǎn)的地方,她跟著他到了皇都。
然而他也許忘記了,她不是北央人。
她從很遠(yuǎn)的地方來。
她走過很長的路了,見過許多的人。
最終是她自己的選擇,留在他的身邊。
“小音?!?p> “是,哥哥?”
“現(xiàn)在我什么都不能向你許諾,什么都給不了你。我毫不辦法……”
他垂下頭來,似乎是痛苦的、悲哀的、掙扎的,微微扭曲。
凡音張開瘦弱的胳臂,擁住了他。
沒事的,沒事的,都會過去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夠活到哪一天。但是我希望可以看著你長大,看著你跟普通人家的姑娘一樣,一日一日的步下生蓮……”
蓮小爺。
“我,有兩個(gè)家姐,你見過二姐?!?p> 是。已經(jīng)不在了。
隨著一把火,飛灰湮滅。
沒有人清楚謖壬冉心底作何感想。
他的女兒,乖巧的,懂事的,擔(dān)驚受怕的女兒。
再也不會叫他阿爹了。
“她們恨我?!彼拘斶煅柿似?,“我從來不知道,她們恨我?!?p> “我以為我們只是不同姓氏,難以齊聚的一家人??墒撬齻兒尬摇?p> 司幻蓮如此隱忍的一個(gè)人,回憶起來時(shí),眼底含淚。
長姐出閣,生母早就不在了。
二夫人沐隱娘素來冷情薄寡。
那時(shí)候司幻蓮尚且年幼,不顧會被太傅先生告御狀,借了明月的出城符就想去見長姐一面。
他要告訴未來的姐夫,昶廣將軍,長姐不是沒有娘家的人。
長姐還有他這個(gè)弟弟,雖然他們不同姓,但誰也不能欺負(fù)了他的家姐!
然而洛綺堯見到他的一瞬,卻目光冷了下來。
“你回去吧。我跟阿爹說了,嫁出門的女兒潑出門的水。今后,我與筑南王府,再無瓜葛?!?p> “……”
他以前在宮里見了好東西,別的皇子都送給身邊的婢女侍衛(wèi)。
他卻悄悄的藏了,想要托人帶去蒼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