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過往（下）
“明白了，”夜月在黑暗中點了點頭，“原來這就是他們矛盾的根源，在競技場里也十分常見。”
“常見？”
“對戰(zhàn)中的敗方會對勝利者產(chǎn)生怨恨和嫉妒的情緒，我能理解?！?p> “……雖然你的語氣很平淡，但我還是聽出了一種鄙視的感覺?！?p> “鄙視是什么？”
“就是瞧不起！”
夜月點點頭：“嗯，瞧不起?！?p> “……你這樣坦誠將來可是會吃虧的，更何況學(xué)生會與威廉之間的矛盾并不是因為這個。唉，說起來，如果真如你想的那樣該多好，至少比現(xiàn)在要好解決得多?！?p> “我不懂……”她搖搖頭，但卻下意識地覺得事情沒那么簡單。
“嘖嘖，首先嘛你要知道，學(xué)生會主席法魯爾可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輸了能夠欣然接受，贏了也可以不驕不躁，至于顏值更是能爆掉威廉杰斯坦幾條街……但即便是他，夾在兩者之間，也顯得尤為吃力?！?p> “那原因，到底是什么？”
雪莉爾沉默了一會兒，隨后才緩緩說道：“我想你其實應(yīng)該已經(jīng)看出來了吧？在威廉和學(xué)生會的矛盾中，威廉絕不是占理的一方，否則以他過去那股囂張勁，早就把整個學(xué)院鬧得天翻地覆了，而不是選擇像逃避一樣出外游歷。老實說，游歷也只不過是溫和點的說法罷了，過去那兩年，他更像是個被流放的棄兒?！?p> “流放？”
“是的，學(xué)生會與威廉的私仇、威廉被學(xué)院流放，這一切的根源都來自維澤杯結(jié)束半年后發(fā)生的那件事。當(dāng)時威廉已是學(xué)院的傳奇人物，前途不可限量，但沒想到那件事幾乎毀了他……”
衣柜大門被人轟然打開，習(xí)慣了衣柜里黑暗環(huán)境的夜月雪莉爾兩人都被這突然的強光弄得睜不開眼，也看不清究竟是誰打開的門。
“捉迷藏好玩嗎？”夜月聽出來了，那是威廉的聲音。不知什么時候，威廉竟然發(fā)現(xiàn)了她們的藏身之處，這讓自以為找到一個好地方躲藏的雪莉爾有些尷尬。
她憤懣地走出衣柜，而夜月則跑了出去，站在威廉旁邊，低頭小聲地說:“對不起主人，這都是我的任性，我愿意承擔(dān)一切懲罰?！?p> “好了，這不關(guān)你的事，”威廉?dāng)[了擺手，看著雪莉爾，“不過至于你嘛……”
“怎么了？怎么了？不就是講幾個睡前小故事嗎？你能把我怎么樣？”雪莉爾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不過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我們的？我們藏得這么嚴！”
“你們聲音太大了……”威廉轉(zhuǎn)過頭，不想和她再討論這事。
“這還大聲？我都懷疑你到底是不是把耳朵貼在衣柜旁邊偷聽了！”雪莉爾不依不饒，仿佛她才是受害者，同時也悄悄溜向房間門口，打算趁機逃脫。威廉右手一伸，門立刻被大風(fēng)關(guān)上。
“你還想跑去哪？”
“喲！學(xué)弟你長進了！那好！一次八百包夜兩千，一分錢都不能少?！?p> “……算了你還是滾吧?！?p> “切！”雪莉爾打開門就想走。
“慢著，”威廉似乎想起了什么，“剛才是誰說法魯爾顏值爆我兩條街的？”語氣冰冷，仿佛北方的寒風(fēng)。
“啊呀呀，我怎么不知道有人說過這個！”雪莉爾打了個哈哈，“不過學(xué)弟你也不要灰心，雖然你不算特別帥，但追幾個小女生也是足夠的??！我看好你喲！”說完這話，雪莉爾趕緊跑了出去，樓下頓時傳來幾聲瓷器破碎的聲音，聽著讓人心塞。
“對不起?！遍w樓里，夜月依然在低著頭認錯。
“罷了，反正你遲早也會知道，我沒打算怪你。對了，明天中午有空嘛？”
“啊……是要約會嗎？”
“……你們一天下來都學(xué)了什么東西?。坑涀?，除了日常交際的詞，雪莉爾教你的其他任何東西都不要記！”
“明白了，那明天中午……？”
“是這里的地頭蛇要見你，他叫佩里戈爾-萊納。”
……
“其實，我和威廉的看法是一致的，當(dāng)侍女有些太委屈你了?！钡诙欤ｉL辦公室內(nèi)，萊納目光溫和，臉色和善，以一種老好人的語調(diào)感慨道。
令人很難相信，萊納這個名字最初竟然是因為他脾氣暴躁、喜好打架而聞名的。“火鳥萊納”，這個名字放在數(shù)十年前，無人不為此而戰(zhàn)栗，據(jù)稱他發(fā)揮全部實力時，甚至可以將萊茵河的一條支流蒸干，在大陸上，他堪稱無敵。
“是因為我做的不好……要趕我走嗎？”夜月少見地緊張起來，語氣也稍微變得急促。
“別緊張，我不是這個意思，只不過……”萊納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這才幾天啊，你們的感情發(fā)展得居然這么迅速。真是超乎我的意料?！?p> “感情……”她愣了愣，“無法理解，但我知道，自己只是一個仆人?！?p> “沒關(guān)系的，相信我，威廉不在乎別人的家世，他可從來沒覺得你是一個仆人?。 比R納依舊很和藹地看著夜月，“告訴我，你愿意成為他的私人護衛(wèi)嗎？”
“私人護衛(wèi)？”夜月有些驚訝，她看了看身邊，空無一人，她這才想起威廉并沒有跟她上來。
“先生，夜月可能不太適合這項任務(wù)，”她遲疑地說，“競技場發(fā)生的事您也看到了，夜月不是主人的對手，如果夜月當(dāng)護衛(wèi)……”
“這只是個名頭罷了，我也不是真的要你保護他?！比R納打斷道，“威廉不需要保護，他只需要別人的照顧……而你是最合適的人選。這么多年來，他總是一個人，面對那么多事情，卻連個百分百信任的同伴都沒有……所以我想替他找個搭檔，哪怕不是什么超級天才也無所謂。我能看出來，至少他并不抗拒你。”
“可是……”
“也許你還是有遲疑的地方，”萊納示意夜月坐下，同時遞給她一杯茶，“那只是借口對吧？”
夜月沉默。
“別擔(dān)心，跟我說吧，要不喝杯茶舒口氣？”萊納微笑著說，雖然歲月在他臉上留下了許多痕跡，可還并未掩蓋他年輕時那英俊的面龐。“火鳥萊納”當(dāng)初也是以美男子的形象而聞名，不過因為他其他方面實在是太過耀眼，反而將這些特點給掩蓋了。
“關(guān)于主人，我想……我還沒有真正了解過他，”夜月低著頭，緩緩訴說，“他就像一個深淵，我看不出他在想什么。而如果我對他什么都不了解的話，那也不可能有什么幫助。”
“嗯，我明白了。”萊納示意她停下來，“一個充滿謎團的少年，如果我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我想我也會愛上他的。對了，你幾歲了？”
她愣了愣，似乎很詫異萊納會問這個問題：“可能是十八或者十九……我不太記得了。”
“看來喝茶這個提議是對的，”萊納說，然后又給自己倒上大半杯茶，“這樣吧，我跟你講一個有關(guān)威廉的故事，那是所有人都不想談及的過往，而且還很長，希望你能有耐心聽下去。”
“我很有耐心?！币乖轮刂氐攸c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