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四字解去大難題
朝廷不缺“官”，并且還有些“冗”的問題，但卻又很缺“官”，缺的平安王、楊熙子無計可施。先頭和平安王商量了幾句“恩科”，楊熙子便來找邵明杰——對于這位少年英才，楊熙子是很看重的，或許在邵明杰這里，可以得到那么一個解決的方案。
兩個人，兩杯新茶。
現(xiàn)在邵明杰的新府邸也沒個下人，茶水還是小喬動手炮制的。楊熙子喝了一口，贊了一句“好手法”，卻絕口不提茶的好壞……因為實在不是什么好茶葉！好茶葉在抄家的時候就抄走了，能夠剩下的，也不過是一些陳年老貨。
酒是要陳釀才香，茶卻是要新的才好。
楊熙子便閑碎的說了一些……
“眼下也無什么人可用，我和王爺商量要開恩科，王爺以為恩科也選不來可用之人，我就想著明杰你這里或許會有一些主意……明杰你可不要藏拙！”
“開恩科，選官吏？”
邵明杰沉吟。
小喬則是覺著有趣，就站在邵明杰的身后聽，也不離去。
沉吟了一陣，邵明杰便問了一個問題：“這個問題，首先要確定一個目的——即我們要選擇什么樣的人，是要一個學(xué)士，還是要一個能處理事務(wù)、明辨是非的官吏……飽讀詩書，能背書的，我想并不缺……所以，要如何選出來一個事務(wù)官呢？”
楊熙子道：“為兄這不是來請教了嗎！”
“一個事務(wù)官，要具備極強的分析能力，一件事，能夠看到根本。所以，恩科的核心，就要從這個根本來?！?p> “細(xì)言之……”
“我送你四個字：因、故、如、則！”
楊熙子一頭霧水。
不知這四字有和含義。
邵明杰又問：“熙子兄可知圓周密率？”
楊熙子道：“知?！?p> 邵明杰道：“欲求一圓周密率，則可設(shè)其徑一，此為如。用其徑一，則為因，以圓周為頂點，做內(nèi)接之四邊形、八邊形、十六邊形，如此往上至于無窮，則愈發(fā)近于圓，亦越發(fā)近于圓周密率，此為則，其果則為故。至于無窮而見其微而積之，有些復(fù)雜，便不去說它。熙子兄可知這四字含義了？”
楊熙子這一下明白了，說：“名辯？”
“似是而非——非是辯，而是證。這就譬如甲、乙、丙三者，甲包含乙，也包含丙，那么問乙、丙之間是何種關(guān)系，精細(xì)到每個細(xì)節(jié)去闡述、說明，猶抽絲剝繭一般……”
“證……你的意思，是考題以辯證為主？”
“是，考題以辯證為主。要求行為以因、故、如、則四字起，論述不得有主觀之抒發(fā)、闡述，一切以可證之證為文本?？际裁床恢匾?，重要的，是要選出來的人的確是有這樣的思維能力的……至于以后做官如何，熙子兄不是可以辦一個培訓(xùn)嘛，親自去教，不愿意學(xué)的，不給文憑。也就是說，考試分明兩個部分，第一部分考邏輯，考完之后，這些合格的，你便去教他們實踐，然后依據(jù)實踐學(xué)習(xí)的成果核定三甲名次……”
“如考試內(nèi)容依舊以經(jīng)書為主，這些東西問題倒是不大……”
“……”
楊熙子起身來在房間內(nèi)來回踱步。
想通了之后，就匆匆告辭了。
邵明杰的這個主意太妙了——之前楊熙子的想法，是改變考試的內(nèi)容，讓內(nèi)容更偏重于應(yīng)用、實踐，減少經(jīng)書經(jīng)義，這無疑會觸動很多人的利益，遭致反對。但邵明杰卻并未從內(nèi)容上下功夫，以前考什么，現(xiàn)在還考什么，只是將以前的詩詞策論變得更傾向于“辯證”和“邏輯”。這一種變化，是在背后的，更是一下子對科舉做出了一個“規(guī)范”——
以后的科舉，行文當(dāng)不出“因”“故”“如”“則”四字，判別的標(biāo)準(zhǔn)，也不再是文采、行文是否雄渾，也同樣將是這四個字背后的邏輯關(guān)聯(lián)。
楊熙子心里頭像是貓抓一樣，忍不住就去打攪了一下平安王……
之后，王府中就傳出了一陣大笑聲。
……
“你看這個怎么樣？”京城的坊市之中一家飾品店中，小喬看中了一款女士的斗笠，斗笠的龍骨用的是竹篾，上面蒙著一層半透明的絲絹，而絲絹上則是秀出來的牡丹，花紅葉綠，還有一些淺藍(lán)色的氤氳，大片留白。斗笠的邊緣則是垂下了足有三尺長的白紗，圈了一圈。
邵明杰道：“挺好，買了。掌柜的結(jié)賬……”
小喬將斗笠戴在頭上。
“這樣額頭不會曬黑了吧？你說的那個白加黑太嚇人了……”
卻是早上的時候，邵明杰說她天天帶著面罩，容易把額頭曬黑，形成“陰陽臉”。所以，她就趕緊出來逛街，買了一個中意的斗笠。
邵明杰道：“真機智?！?p> “走了，小屁孩兒你想要什么？”
“我沒什么想要的，你還想轉(zhuǎn)哪兒咱們過去……”
……
近午的時候，二人轉(zhuǎn)進(jìn)了人馬市——實際上人馬市幾乎沒有馬，全都是人。在人牙的組織下，找一些或長或短的活計，或者干脆就是來賣身的。像是一些什么賣身葬父之類的交易，也都會在這里進(jìn)行。邵明杰、小喬二人別看一個九歲，一個還是女子，但二人的江湖閱歷卻都是極其豐富的。隨意看上一眼，一個人如何就能看個七七八八。
察言觀色這種事小喬很擅長，分分鐘就選定了一批下人。以后，像是什么清掃院子、買菜、做飯這種事，就不需要他們親自做了。
雖然她自己是不做的，但自己家的“少爺”做這些，也總感覺不太合適。
回了府之后，先讓厲風(fēng)將下人們安頓下來。
從第二天起一邊工作一邊教規(guī)矩——
第一條是走路的時候“二人成排三人成行”；第二條是“不許喧嘩”；第三條是出勤登記，非工作時間不得離開下人居住區(qū)……等，林林總總的十來條。
第二天，邵明杰邵大教官就拿著一個擴音紙筒，閃亮登場了。
“從今天起，你們就成為光榮的邵府家丁了?！?p> “但現(xiàn)在，你們還不是合格的家丁，只是預(yù)備役……未來是一等家丁、二等家丁還是三等家丁，就要看你們的表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