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還在下,只是這次沒再出現(xiàn)戲劇化的雷電了,尤其是在夏晴的耳朵里,似乎除了“死”字還在腦海里回蕩以外,他聽不到任何聲音了。即便閃電的光芒已經被他看到了,可雷鳴聲卻絲毫震不動他的鼓膜,就像是神經都被剪斷了一樣,仿佛只有這樣,他就再也感覺不到痛了。
現(xiàn)在回憶起來,你可真是太幼稚了,夏晴。
放棄吧,和你靠近的任何生命都不會長久的,誰都不會……
是長生樹吸收掉了什么嗎?
夏晴對回憶沒有興趣,他清晰地知道自己只是逃避在夢里罷了,離開夢境的話當然是需要重刺激了,他從藥箱里找著任何一種鋒利的器具,他還真的找到了。
修剪紗布的剪刀,他知道秦空總是會很細心把生銹的剪刀換成新的,因為這些是放在藥箱里的東西,秦空總是能把他們生活里的事情處理得很漂亮,這些永遠都是夏晴學不來的東西。
反觀自己,他只會把一切都變得一團糟罷了,他只是一個沒人提醒都不會好好睡覺吃飯的人,一個解決不了問題就跑去喝酒的人,一個連愛都感覺不到的人,即便是小動物靠近過來都不會感覺到一點幸福和溫度的家伙,他連希望都忘記了……
醒過來吧,在這里你都欺騙不了自己的。
“夏晴哥哥!”
這片幸福的青色,終于還是變紅了,用一條條生命還有自己的血……
琉月尖叫了嗎?我有點不想聽了。
“夏晴哥哥!”
琉月或許失憶了,可夏晴是知道這段記憶里他是沒有尋短見的行為的,至少那時候的他還沒什么勇氣面對秦空的憤怒,他只是單純地想要離開夢境而已,為什么琉月要這么害怕?
因為對于你來說是夢的那些虛無的光芒,匯聚成了我完整的世界。
“沒事,不疼的?!?p> “算了,還是安慰她一下吧……”
已經可以改變回憶了嗎?越來越可怕了呢。夏晴,要控制好自己才好。
你也會這么和我說的吧?
下雨的聲音又回來了,打雷的聲音也回來了,我會睜開眼睛的。我會照做的,在我活著的時候都會照做的。
“檸荼,到了?!绷疠x拔掉了連接著手機的充電寶,輕輕拍了拍還在舒睡中的檸荼。
“我睡了多久?”
“六小時。”
“凌晨四點……”檸荼簡單算了一下現(xiàn)在的時間,本來還在回味剛剛的夢,忽然一陣打雷聲從車廂外傳來。
檸荼嚇得甩掉了手里還抓著的毛巾被,被琉輝眼疾手快地接住了。見車廂過道還擠著的人,他們都沒有選擇立刻收拾行李離開,琉輝疊好了毛巾被,檸荼調回了自己的座椅靠背。
“你剛剛怎么了?”琉輝順口問起來。
檸荼正在疊風衣的手停頓了一下之后搖了搖頭,回答:“我沒事,在想事情而已?!?p> “在想什么?”
“沒什么?!睓庉庇贮c了點頭說道。
希望如此吧……
黑口岸調查組基地,寧雍換上了熟悉的警服,檔案和數(shù)據(jù)還沒有完全放回原本所在的單位,但他還是強烈要求今早回到自己的崗位,盡快地把自己身上帶著的重要線索情報交到組織的手上,此刻的他就坐在凌爵的辦公室里,看著自己輕輕打顫的手,即便手上的血很早就洗干凈了。
“咚咚咚……”敲門聲傳來。
“是老師嗎?”
門被推開了,敲門的人是蔡警官,而打開門的人卻是凌爵。凌爵給蔡警官讓開了位置,蔡警官先進入了房間,只是還沒等門外兩個人開口,寧雍就先說話了:
“這場雨真是沒完沒了?!?p> 一邊說著,他還一邊起身換了一把椅子坐。
“是,不過明天會停的。”凌爵應答著。
蔡警官在了寧雍搬好的椅子上坐好,他明明一直在聽他們兩個人說話,可就是一句話都聽不懂,從兩個年輕人剛剛成為自己的徒弟開始,他們就經常喜歡在蔡警官面前玩這種加密通話。這一次他也不知道該不該插嘴,明明在來之前,他自己很清楚自己有多少想要對寧雍說的話,只是現(xiàn)在他就像是被時代拋棄的糊涂老人一樣,連插話的機會都找不到了。
“老師,你們派人去調查TS市了嗎,那里還涉及至少兩起經濟犯罪?!睂幱合劝l(fā)制人地問起了蔡警官。
蔡警官點頭回答道:“讓米蘇那孩子去了,經濟犯罪的案件他沒接觸過,我還讓蔡坤彬和秦空也一起?!?p> “菱姐呢?”寧雍問起來的當然是蔡乾菱。
寧雍和凌爵都是出生在1998年的,蔡乾菱和蔡坤彬是蔡警官的孩子:一個是出生在2004年,現(xiàn)在是刑警隊的一姐;一個出生在2006年,現(xiàn)在是調查組的實錄情報調查員。
蔡警官做教練的時候,學生們就經常見到他的孩子們在訓練場外面等著他們的爸爸,當然,那時候還包括被收養(yǎng)的米蘇。
某一次訓練間歇休息的時候,幾個學生忽然來了興趣,把幾個小孩邀請來了訓練場,把空氣槍給到了孩子們手里,也就是從那次之后他們刷新了對“小孩子”的認知。
蔡乾菱僅僅是看著寧雍演示了一遍,可上手裝配槍的時候一點都沒有卡頓,動作行云流水,眼神之中卻滿帶著習以為常和寧靜,就像是普通小孩在熟練的操作自己的玩具。
打靶的時候呢,如果不是還年輕手腕和肩的力量還不夠,寧雍和凌爵都相信100米的新兵訓練靶場,根本就就是蔡乾菱不屑一顧的東西。
后來才知道,蔡警官的妻子是空氣槍射擊國際比賽蟬聯(lián)四屆的冠軍,對于蔡乾菱來說,空氣槍就是玩具而已。
當然,那一次的玩笑也讓學生們受到了應有的懲罰,可這依然不能改變學什么管蔡乾菱叫“菱姐”這個規(guī)矩了。
“她現(xiàn)在在查新的案子?!?p> “什么時候的?”
“昨天下午,公孫錦的逃跑經過了小紅花教育機構,還把通訊器改裝成了炸彈差點炸死了一個小孩,乾菱正在帶隊取證?!?p> “從昨天一直到現(xiàn)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