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官吏云集,當眾對質
就在藍墨胡思亂想的時候,跟隨在王興虎身后的大隊人馬,也都到達失火現(xiàn)場。
那些人中,竟還有數(shù)位官員。
兩位騎著長耳馬,穿著青色衛(wèi)隊服飾的軍官,衣擺上分別環(huán)繞三道水紋。
這表明他們的身份,都是副鎮(zhèn)級的官員!
若是放在銀葉鎮(zhèn)上,也就可以如同那位華百長一樣,成為獨當一面的衛(wèi)隊首腦。
即使放在這紅葉城中,副鎮(zhèn)級的軍官,也都算是一軍之長。
魔陸上成建制的軍隊,向來分為前、后、左、右、中,五軍。
一般來講,主將直接統(tǒng)率的中軍,戰(zhàn)力最強。
前軍,前鋒部隊,精銳程度僅次于中軍,戰(zhàn)時先行開路,平日刺探敵情。
左軍與右軍,中軍輔弼。
后軍,保障后勤。
紅葉城衛(wèi)隊,同樣分五軍,共計上千人。
副鎮(zhèn)級軍官,也就是軍中百長,任職城衛(wèi)隊中的大隊長一職,分掌城衛(wèi)五軍之一。
要說鎮(zhèn)級官員,早已經(jīng)是民眾們眼中的高官。
所以,藍墨之前出門好多天,也都沒有見過一位鎮(zhèn)級官員,現(xiàn)在不僅一次見到了兩位,更見到城中首將在此地現(xiàn)身?
這種場面,擺出的越大,越是顯出莊重。
越讓藍墨心里,感覺壓力山大!
陽光下寒風吹過,隨行軍士手執(zhí)數(shù)米高戰(zhàn)旗,屹立于王將軍身后。
那旗桿動也不動,旗面上獵獵聲動。
凡是軍官到達城級,就要亮出自家旗號。
所以,如今紅葉首將因公出動,需要有戰(zhàn)旗相隨。
二位百長大人,下馬后就去直接立在王興虎的身后側,一左一右手扶刀劍,虎視著場中一切。
藍墨見此,心中越發(fā)慌亂。
看他們這般架勢,對咱這位真正的兇手來講,形勢就是萬分的不妙。
照這么發(fā)展下去,我這賤民的小命,很可能不保!
接下來,可咋整?
總不能就這么等待著被壞蛋們咔嚓一刀?
那多么不人道!
難不成還要俺,再去等待十八年,才能娶上漂亮小媳婦?
那樣一開始,有心無力不說,將來更是任重道遠,搞不好只是因為彩禮不足,婚事就去呼啦啦的告吹,到那時候,什么指腹為婚也都不頂用。
也不知道,咱還有沒有可能魂穿第四世?
這個世界上的事情,真的好艱難啊!
藍墨努力調整著自己心境。
他現(xiàn)在這種表現(xiàn),已經(jīng)相當不錯了。
因為他三生三世以來,從未經(jīng)歷過這般隆重的大場面,實在沒有這方面的經(jīng)驗積累。
要說不怯場,就是明星演員必備的優(yōu)秀素質,能夠得到很多人的衷心稱贊。
可是現(xiàn)在的藍墨,他偏偏不想引人矚目。
豬都怕壯,何況剛剛成年的藍墨,現(xiàn)在就是最怕出名。
可惜,他與生俱來的惹禍才能,就如同小小錢袋當中好幾米長的老大鐵錐,把那無辜的錢袋變成各種各樣的布片與線條,只要一出現(xiàn)就是那樣子顯眼,想不被人察覺都很困難!
這是一種極為特殊的能力。
冬日里的暖陽,正揮灑無盡光明,驅散所有黑暗。
藍墨把不遠處的景象,瞧得一清二楚。
他似乎見到了,正義終將來臨。
真相,更是永遠不可能被壞蛋隱藏!
就在那兩位鎮(zhèn)級官員的身后,跟隨著數(shù)位鄉(xiāng)級官員,以及一大群軍中的小吏。
甚至,還有一些不著軍服,身穿黑青二色官服的官吏!
藍墨以為隊伍結束的時候,又有一輛裝飾豪華的馬車緩緩駛近。
那車竟然是雙馬拉車,上面就有用來遮風擋寒的雪白皮簾,中間繡著兩片銀邊的錦絲紅葉,顯示出車中人物所屬家族的不凡。
因為這代表使用馬車的家族,得到過紅葉領主府二賜銀具的榮耀!
所以這看似簡單的精美圖案背后,就有來自紅葉領主一脈的看重。
當然這一家,比起洪家的深厚底蘊,不可同日而語。
而能夠使用雙馬拉車的人物,至少應該是一位副城級的官員,與那位洪老的官階相同,在銀葉城中屬于獨當一面的高官!
那車門開啟,卻讓藍墨大感意外?
從那車上下來的官員,青色衣袖上纏繞三道白色直紋,竟然只是一位副鄉(xiāng)級官員!
早有準備的郁老板,就在此時此刻上前,對王興虎與那些官吏恭敬見禮。
“……想不到,這起縱火案件,竟然同時驚動城中諸位大人?這都要怪罪,那大膽燒糧的無知賤民啊!”
他又看向馬車下來的那人,親切打起招呼。
“尤其是明大人,竟然還要勞煩您親自到場?
這下,就讓我們郁家商隊,看見人心公道所向。
相信諸位大人,定能為我們這些受害者做主,挽回我們商隊的損失,嚴懲這縱火的兇犯!”
這郁慕朗口中的那一聲明大人,就讓藍墨腦中恍然大悟。
原來是執(zhí)掌紅葉財稅的明家!
這應該是跟郁家交好的人物。
聽聞那位副城級的明章大人,還有位弟弟明典任職稅吏。
雖然明典此人,出了名的能力不足,卻因為與那位領主平妻的關系,獲得了正式官身,在紅葉城中負責收取商稅。
看來,也就是眼前這位。
當然,因為他本人不學無術,導致職位一直無法提升。
許多人嘴上不說,但心里對這明典,十分瞧不起。
這負責收稅的明稅吏,其實大字不識,更是不會算數(shù)。
如今明典乘車而至,自然就是為了郁家出面站臺。
藍墨想明白這一點,心中就感覺一陣凄涼。
不知洪家那邊,為何還是沒人出面,為我這位賤民撐腰打氣?
洪四爺,您老,現(xiàn)在又是在哪里?
一時間,他心里充斥無助的苦澀滋味……
實際負責客??v火案調查工作的?其實只是衛(wèi)隊中的一位正鄉(xiāng)級軍官。
藍墨聽旁人口中,稱呼他為曾隊長。
在場一眾官吏,見他負責調查,都未曾表現(xiàn)出什么異議。
或許,這位鄉(xiāng)級的軍官,之前負責處理過此類案件?
就連那位紅葉首將王興虎,也只是站在一旁,時不時向這位曾隊長詢問幾句,了解相關情況,卻根本沒有插手這位隊長具體工作的舉動。
藍墨心中,已經(jīng)是欲哭無淚?
還真是了,我不過燒了幾車糧食,你們也用得著擺出這種陣勢,何必這般大張旗鼓啊!
可是那些城衛(wèi)隊員,看向他的眼神越發(fā)凝重起來。
就連這幾日,藍墨去買過桐油的那幾家店鋪的掌柜,也分別被衛(wèi)隊隊員們相繼帶到此處。
那幾家店鋪的掌柜們,更對他藍墨指指點點,不時就去相互點頭確認,眼神居然一致,話語竟然相同?
就是這牽牛的野小子,從咱們店中購買過不少的桐油!
曾隊長也只是簡單問過他們幾句,確認一些情況,就帶人去火場當中探查現(xiàn)場痕跡。
只見四處人影穿梭,現(xiàn)場可能存在的線索,就被曾隊長帶人一一清理整頓。
這一刻,城衛(wèi)隊展現(xiàn)出平日難得一見的高效。
至此地步?
被冷落一旁,嚴加看守當中的藍墨,一顆心兒直接沉入了海底。
他心里,感覺好難過。
因為自己縱火的罪行,已經(jīng)無法繼續(xù)掩飾下去。
就連他買下青牛與牲口飼料的那一家車馬行,店中的掌柜與伙計,如今都被衛(wèi)隊一個不落的帶來此處。
所以那頭青牛的出處,當場也都無法隱瞞,被人盤查的一清二楚。
就連牛身上,哪里有什么標記?
以前出生后,生過一場大病,后來卻又得以完全恢復的事情?
都在那伙計口中,一一道了出來!
藍墨著實給這伙計氣得不輕?
因為他這位客人,去買牛的時候,那伙計也沒有這般用心的介紹過。
甚至接下來,他這幾日去過的藥鋪,其中更有數(shù)位老板,被衛(wèi)隊傳喚查問。
藍墨知道衛(wèi)隊方面,已經(jīng)基本掌握自己這數(shù)日來的動向!
那位負責調查的曾隊長,在火場當中搜尋過數(shù)遍,足足耗費一個多小時,方才停下了自己動作。
他返身,對那位王將軍,仔細報告過情況,又分別與在場諸位官員攀談幾句。
終于,帶著數(shù)名隊員,面色肅然,找上藍墨。
曾隊長開口:“你小子,就是黑山村的賤民藍墨?身牌拿來我看!”
藍墨心里無奈,取出身牌給他。
曾隊長看過身牌,上下打量著他,面上難免疑惑不解。
不過下刻,這位隊長的聲音,突然就去提高不少,讓在場所有人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一時間,就去吸引所有人關注,場中只聽到他一人說話的聲音!
“關于,此次縱火案件,你還有什么話好說?
昨夜郁家報案,指出你藍墨就是縱火的罪犯。
我們根據(jù)他們提供的線索,開展相關調查。
現(xiàn)在為止,已經(jīng)有不少人將罪證指向了你,幾乎發(fā)現(xiàn)的所有證據(jù),都在證明此事,就是你這賤民所作所為!”
那人說著,把身牌向藍墨一拋。
“瞧你這面身牌,也都沒有差錯,你該不是什么人冒名頂替!”
他繼續(xù)開口。
“要說這其中,的確還有一些讓我推測不出的細節(jié),存在一些不合情理的地方。
就在不久前,我們已經(jīng)將你租下的那處院落,仔細搜查過了,不僅那些桐油被你拿來縱火,就連那重達數(shù)噸的牲畜飼料,也都被消耗一空!
據(jù)我個人推測,你背后必定隱藏有不少的同伙,也就是之前與你一起進入城中,偽裝成啞奴的那一批人。
更可能,還有不止一頭的牲畜,被你們這伙人隱藏?
我想這件事情,若是多去耗費時間,總是可以查到線索。
最多,需要衛(wèi)隊去查一查這段時日,城門處關于牲口的出入記錄,或者去城中那些交易牲口的貨場,仔細查詢一番,應該就能找到一些痕跡。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在這紅葉城中,本來就有你小子的同黨!
要不是你們一起出手?
那就是你小子利用一些牲畜,提前送來大批的桐油,然后在昨晚發(fā)動,將此處紫糧一舉焚毀。
可這件事情,實在令我百思不得其解!
就算你們要來毀掉店中紫糧,也用不著這般大張旗鼓,非要在夜間合力縱火,搞到驚動全城的地步,同時還要留下這許多的破綻?
所以,你們這樣做,究竟圖個什么!
難道以為這城中缺少了一批紫食,就會發(fā)生什么重大的變故?
我知道,你這賤民與郁家有些恩怨。
可要說站在你背后的那些人,只是為了你這賤民,出這一口的惡氣,卻是根本用不著燒糧。
你們既然能夠把縱火一事,做到這般迅疾無聲的程度,想來在城中也都有著不小的勢力,何必用這種不入流的下作手法出氣?
這是讓人無法理解的行為。
看你們的手段,想要報復郁家,沒必要搞得這般復雜,應該還有其它手段才是?
為何你們非要在出手的同時,留下這許多的漏洞?
尤其,是你背后那些人縱火成功后,又來對你本人置之不理,這豈不就是一條擺在明面上的線索?
他們就不怕暴露自己?
所以他們這么做,到底是想要達成何種目的?
難道是有什么敵人,想要同時對付郁家與你這賤民,順便刺激挑釁我紅葉衛(wèi)隊?
不過我想,何至于此!
這手段實在愚蠢。
這件事情上,存在諸多令人費解之處。
所以現(xiàn)在,我只要你仔細交代此事,把你知道的全部情況,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那些給你提供幫助的同伙,如今究竟隱藏在何處?
或者你本人,也都屬于受害受脅迫的一方?
只要你在此老實交代,就可以減輕自己本身犯下的罪責。
說起來,這里面有一點,倒是讓我心頭佩服。
你那些同犯,竟能隱藏如此之深!
從昨夜火發(fā)不久,我們就開始全城搜索,卻依然沒能找到他們的絲毫蹤跡。
甚至,那些短短數(shù)日內,就去消耗大量飼料的牲畜,除了眼前這頭青牛,我們也都沒有去發(fā)現(xiàn)第二頭?
這種情況,著實讓人費解。
雖然現(xiàn)在大量證據(jù),都已經(jīng)指向了你小子,但其間這些難以解釋的細節(jié),我需要你老實交代出來。
難不成,你們會是東法那邊派出的秘諜?
經(jīng)歷過什么詭異隱秘的訓練?
但這個推斷,卻完全不符合情理。
如果真是東法那邊,想要對付郁家,也都沒有必要在紅葉城中動手。
如果是上面王室,派下人手破壞城中穩(wěn)定?那你們何必只來燒掉幾車的紫食,難道就為了搞出這場兒戲不成!
你背后那些人,到底又是如何做到迅速行動,又去迅速隱藏呢?
為何我們問遍了,起火時這附近的人們,他們居然沒有見到你們任何的活動痕跡,甚至連那些桐油究竟如何運送過來的,也都沒有絲毫的印象!
這一些,我們需要你來做出解釋。
當然,若是你這賤民,對我如今做出的推斷,心中有所不服?
那就可以在此,當眾對我提出反駁。
我這人辦案,從來不會冤枉任何一位好人。
哪怕就是如今,看上去已經(jīng)罪證確鑿的你。
只要,你藍墨能夠拿出有力的證據(jù),解開我心中的疑惑,讓所有人都來相信你,進而證明自家的清白?
那我曾俊發(fā),在此自請王將軍處罰,更會當眾對你道歉!”
冬日陽光下,眾人注視著侃侃而談的曾隊長,不知不覺就去點頭,心中贊同他的說法。
藍墨不等聽完曾俊發(fā)的質問,腦中就是一片烏云遍布。
他此刻心情,跟他眼中那片漆黑蒼涼的貨場,同樣都是無比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