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這個刀,能不能先挪開
藍墨聽過面前胖奴的求饒解釋,也就明白大概的前因后果。
原來這人是外來商隊的賬房,怪不得身為奴隸,卻能胖成這樣。
要說成規(guī)模的商隊,或者各處有些名氣的商鋪,都有著各自的賬房。
魔陸上,要將生意去做大做強,又有哪一位商人,背后離得開那些特權世家的支持呢?
一句話,成功的商人,你要學會拿出好處,分給背后的世家高層。
而且,那應該是大部分的收益。
魔陸上的商業(yè),基本情形就是如此。
一支商隊或者商鋪有了賬房,就說明它已經(jīng)具備相當?shù)囊?guī)模,經(jīng)營所得的收益,開始受到來自世家高層的特別關注。
不然普通的商旅,又怎敢私自設立賬房?
那高懸于魔陸民眾頭頂?shù)奈臅?,可真是要人性命的?p> 所以那些賬房,就是世家實際參與商業(yè)經(jīng)營的手足眼線。
他們當中的一部分,只是世家派出的家奴,這些識字的賬房,都是那些家族當中,特意培養(yǎng)教育出來的仆從下手,大都是家養(yǎng)的奴隸后代,從小跟隨在家族嫡系成員身旁,接受必要的基礎文化教育,享有超出一般百姓的優(yōu)渥生活條件,所以對于身后的世家可謂忠心耿耿,輕易不會去離心背叛。
像是,眼前這位商隊當中管賬的賬奴,方才稱呼自家主人為主上,那就說明他所在的家族,那支商隊后面的靠山?
也就是擁有特權的世家。
奴隸主家的身份地位,在公民以上,家仆奴婢就要稱呼主上。
公民之下,以主人相稱。
藍墨心中,越發(fā)冷靜。
要說他的姐夫趙岳,去盜取商人的金幣?這件事情稍一思索,也就知道完全不可信!
就算趙岳真的拿了別人幾枚金幣,也不至于直接下獄。
如果當真抓住了人,那金幣自然能夠追回,至少可以追回其中的大部分。
何至于,要把二姐家的房產(chǎn)賣掉,當作補償?
在這紅葉城中,就算姐夫家這樣的祖產(chǎn)老屋,任誰手中沒有三十枚以上的金幣,那心里想都不要想!
盡管,民眾們如今的日子,不如以前好過?
可這里,畢竟是紅葉領最為繁華的城市,是紅葉領中心所在,城中房產(chǎn)的價格,領內其它地方可是遠遠不及。
藍墨目光轉動,啃了一口烤肉,斜瞅地上胖子,語氣中就有些不懷好意。
“你這賤奴不老實,這種連篇的謊話,都能隨便放出來!
那個趙岳,進了城監(jiān)獄?
我管他如何!”
藍墨伸腳,不輕不重踹了黑胖奴隸一下。
那奴隸感覺脖子上刀鋒,又去貼緊一些,心中更覺害怕,動也不敢稍動。
藍墨口中,更加放肆譏諷起來。
“你這人,乍一看仿佛聰明,實際不如一頭紅皮的母豬!
如若不然,你說的這件事情它要是真的,那我不光錯怪了你,更是去錯怪了那個趙岳?
這世道了不得,越來越難混了……聽你這么一講,如今欠錢的也都不用還,借錢的都變成大憨貨。
這么一來,小爺只等于白來一趟,以前借出去的那筆錢,以后就是沒有了?
誒嘿,這道理一聽,講得真是太對了啊!
你何止,是那商隊的賬房,你簡直就是天上的星神下凡,這么大一個魔陸上面,都不知還有哪一族的高手,能夠比你會算計?
就怕那龍族的族長,跟狐族的美女,兩邊加在了一起,也都沒有你這黑胖子的腦瓜子轉得快!
小爺我,都要甘拜下風了。
他們,就是更加不中用的。
其實,沒想到這次,小爺順路過來瞧瞧,愣是見到你這么一條大魚蹦到岸上,不抓過來烤成魚干,都對不住自己這嘴。
嘿,更對不住,家里面大人們的諄諄教誨!”
藍墨興奮說著,看過地上黑胖奴隸,仿佛見到衣食父母,忍不住的就去笑逐顏開。
他狠狠咬住了烤肉,鼻中嗯了兩聲,一用力扯下一塊烤肉,大口咀嚼咽下去。
他嘴角,油光閃亮。
“誒呀,香……只是,我說你這頭紅皮豬,你可知道小爺從小到大,跟著家里面的大人,收進自家手中的金幣,沒有那個五千枚,也都要有三千八百五!
從來借出去的每一分銀角子,都要勾引回六七枚的大銀幣。
要是碰上聰明的、懂事的、喜歡講道理的那些好人,一下子就去翻回個十七八倍的收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你現(xiàn)在,也該知道,小爺找上了這一家的大門,到底又是圖個什么!
你這外地的行商,在城里面拿自己當大爺,難道就不懂得打通必要的關節(jié)?
看清楚,你家小爺就是從軍中出來的,專門收拾你這種不懂規(guī)矩的外鄉(xiāng)人?!?p> 那奴隸身上村民,突然伸手摸出懷中的軍奴木牌,在那胖奴眼前迅疾一亮,卻又立即收了回去。
那地上的黑胖奴隸,險些就去痛哭出聲。
他怎會不認得?
那就是軍隊當中的奴隸身牌。
這些年自己隨隊走南闖北,何止見過一次紅葉領這邊的軍奴身牌,那上面的熟悉花紋,他還不至于認不出來。
當然,另一面的身份信息,他就是看不到。
黑胖奴隸叫出聲,聽來尖刻。
“錯了,完全錯了,這事情完全不對了。
原來,你是放貸的?那這件事,更不應該找上我。
我家主上入城時,也不曾薄待過城門樓里的諸位軍爺,就算衛(wèi)軍當中的幾位隊長,還有后面的稅長稅監(jiān)跟稅吏,再說法院與城獄那兩處,這幾日也都時常去走動,怎么又來被你們給盯上?
我這里,是要好心提醒你。
我家主上,雖然時常帶隊經(jīng)商,可在南面的黑石鎮(zhèn),家中那兩位兄弟,也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人了。
你只需,去找一個自南邊黑石鎮(zhèn)附近過來的人,又有誰不知道那里的郁家?
就算與這座紅葉城當中的世家豪族,我們郁家也一直都有些交通來往,大家如今只是平起平坐的關系,誰都不好去得罪誰。
如今,還能夠從外面販糧食進入紅葉領的,尤其是你們領主要求的那一些,最上等的紫糧買賣,恐怕再沒有別家商隊,敢去承接下來。
沒有我們郁家,這城中高層,就要去鬧肚子。
那些天生的貴人,口中吃不得下賤粗食。
難道,還能讓他們去嚼什么薯餅野菜?就是小奴自己,也都吃不慣那種白食。
你這胡亂放債的,我曾經(jīng)見過幾個。
不過,從來都是我們這邊向其他人伸手討債,怎么今天,你反而朝向自己人下起手?
如今大水漫過財神廟,說到底還不是一家人!
看你年輕,初出茅廬,我只是好意勸告,以后可不要這般的魯莽。
現(xiàn)在放我起來,大家只當誤會。
你想要錢,也不是不能去商量。
可我只是個奴仆,總要去跟自己主上請示一二,才能決定?!?p> 藍墨原本輕狂面色,變得有些凝重。
“黑石鎮(zhèn)郁家?
小爺好像聽過這家名字。
你叫什么,你家的主上,就是那個郁家?
要說你們這些外地的商奴,最喜歡狗仗人勢,現(xiàn)在要小爺如何信得過你?
這幾日,小爺也沒有見過什么進城的商隊!
你要來騙我,也該找個合適理由,怎么這話一聽就像是假的?
如今的黑石鎮(zhèn),不都屬于東法王國的西原郡,如何還能有著行商跑來跑去?
我問你,你跟這一家姓趙的,又有些什么仇怨?
別拿廢話敷衍小爺,什么偷盜你家金幣,凈扯些屁話,信不信這就一刀戳死你!”
原本站在藍墨身側,毫無表情的村民,突然就去出手。
那一柄匕首帶著嘯聲入地,鏘一聲火光四濺,直刺入地面的石縫,距離那名奴隸的臉龐,不過數(shù)公分距離!
隨即,又被那村民一下收起。
黑胖賬奴嚇得叫了一聲!
身上肥肉,抖了又抖,心中也是懼怕。
這些到底,又是什么人?怎么出手之間就有一種冷漠氣質,這手臂受了輕傷的小子,看著也只平常,雖然行事有些驕狂,可他身旁兩個奴隸,冰冷的根本不像是人,倒像是哪一家古老家族,或者真是軍隊中養(yǎng)出的死士?
他額頭汗下,眼中急得險些落淚。
“我說,我說!停手停手!
小奴郁飛,自小跟在主上身邊。
如今這件事情,附近很多人,也都看得清楚。
我何必,要來隱瞞小爺您呢?
就算你們衛(wèi)隊當中,這幾天在附近巡邏的幾位隊長,心中也都知道詳情了,大概小爺您,還沒來得及聽人說起。
看來,您正是剛剛入城,所以一時間不清楚狀況。
我家主上帶領商隊進城后,就去求見領主大人,并且獻上精心準備的紫食,那可是紫食當中最上品的紫麥,還有異常珍惜的糖品!
不過,禮物雖然都被收下?
卻又有人出面驅逐,你們需要等待一段時日,才能被大人接見。
后來,城中很快有人前來聯(lián)絡,要求我們將手中的糧食,降價銷售?這讓人如何能夠答應!
現(xiàn)如今這時節(jié),依照紅葉周邊的局勢,明眼人都知道,糧食只會越來越緊缺。
當時,主上心中十分不滿,就在店中憤怒抱怨幾句。
不料旁邊那個伙計趙岳,卻又去多嘴多舌!
他居然振振有詞,說什么黑石鎮(zhèn)本來屬于紅葉領,就算把糧食賣的便宜些,也都是應該的事情。
那小子多管閑事,就為自己惹下災禍。
當天下午,我家主上故意說自己丟失了錢袋,只要那個趙岳前來賠償。
小奴也都看他不順眼,事先去找人打聽過,原來這不起眼的客店伙計,竟然在城中有著一處祖產(chǎn),而且家產(chǎn)多少也有一些?
所以,小奴幫著自家主上分憂,怎么也要代他出口惡氣。
又去找上幾位熟人,直接抓了趙岳入獄。
至于這一家的東西,還有這一座石屋,說好了大家平分,到時一個都不會落下。
這位小爺,您多半沒有聽過這個消息?
這件事本來尋常,小奴不是故意冒犯小爺,其實就是陰差陽錯!
現(xiàn)如今,不是小奴不想來答應您,實在是其中牽扯到了城中諸多官吏,收益都已經(jīng)對各處許下了,到時候捅出怎樣的簍子,大家面上可都不好看的。
當然,您說的債務,自然是要歸還。
奈何小人現(xiàn)在,就是不能做主,一時間也都拿不出太多錢來。
至于這一家的家人,早就被我們驅趕出去,想來還在城中某處游蕩?
您倒是不必對她花費太多心思。
那婦人懷里,抱個女娃,如今身無分文,走出去之前,早就被咱們搜刮干凈!
說不準,已經(jīng)凍死在街角深巷。
難道,小爺是對那女子,動了什么心思?要說她的容貌,倒還算是可以,只是性子有些暴躁,也就是不識好歹了。
小奴本想留下她,讓她一起住下解悶,可那婦人犯渾,死也不愿扔了女嬰?
這不是傻?。?p> 所以,您與小奴之間,都是誤會,這都是些誤會了?。?p> 這刀,這個刀,能不能請您,先把它挪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