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激光槍不行啊……”
“怎……怎么可能!”
黎明母艦的成員看到江鶴遠像個沒事人一樣站在原地,命都被嚇沒了半條!
他明明看到激光射到江鶴遠的胸口上了,可預料中那個灼燙的、燃燒著白煙的孔洞,卻沒有出現(xiàn)在應該出現(xiàn)的位置!
難道是有什么特殊的防護服抵抗住了高熱光束?
不可能!
能夠抵抗這種光束的防護服很厚重,只要穿著,外面幾乎不可能套得了便衣!
而且最關鍵的是,這光束不是連外面的便衣都沒有打穿嗎?
江鶴遠笑著搖搖頭,跟身后的那群人打了個招呼,讓他們退回去,然后便邁動步伐,一步步靠近黎明母艦的成員。
這層的樓道,除了火焰之外沒有任何光源,因此難免有些昏暗。
在這樣昏暗的地方,江鶴遠那一雙金瞳則更加刺眼!其透射出來的光芒,比光熱槍預熱時散發(fā)的光更加攝人心魄!
“給我站??!站在原地,別過來!啊啊啊啊啊——”
黎明母艦的成員看到江鶴遠前來,仿若一頭掉進陷阱的野獸,亡命地嘶吼著!
恐懼的潮水一瞬間淹沒了所有意識,驚恐化作實質性的刀刃,狠狠刺進他的心臟!明明還沒有受到攻擊,靈魂卻在飛速潰散!
帶著高強能量的光束持續(xù)射擊在江鶴遠的身上,企圖稍稍阻擋他的步伐。只可惜單憑這種能量,是絕對不可能擊穿“壁障”的。
“壁障”的能量結構,目前都沒有被人類解析出來。
這是一種凌駕于所有能量形式之上的新存在,像江鶴遠這種略顯薄弱的“壁障”,吃下幾枚導彈也是輕輕松松的。
“嗒”
伴隨著一聲響亮的機巧聲,黎明母艦成員手上的光武終于還是不堪重負,強行彈出了保護保險。
江鶴遠看著那人拼命按住槍械后方的保險扣,卻始終沒法再啟動槍械了。
畢竟,槍械的保險裝置就是這樣設定的,只要聚能環(huán)溫度沒下來,死都不會啟動。
機器就是機器,哪怕是最關鍵的時候,它也不管你主人的死活。
“夠了,別勉強它了。光輕93的平均過熱冷卻時間是二十六秒,你等不到的?!?p> 江鶴遠輕巧地說著,伸出手去,碰了碰那個黎明母艦成員的手背。
那人像是觸電般顫抖了一下,手中的槍滑落,正好掉在江鶴遠的腳邊。
此時,他們兩個人距離不到半米,已經是絕對的面對面了。江鶴遠的眼神跟對方相碰,能夠明確地感受到對方傳遞而來的畏懼。
那種卑微的、戰(zhàn)栗的、無助的情緒,毫不遮掩地從靈魂中釋放出來,看得江鶴遠都心疼。
“你應該不是‘黎明母艦’的核心成員吧?你們來到這里,只是被別人當槍使而已。那些人送你們出來,就沒想著再接你們回去了。
既然你也是會害怕的,那就并非亡命之徒,也不是真正狂熱地信仰著‘黎明母艦’。
我很好奇,他們到底許諾你什么,值得你做到這一步……”
“我……我當然信仰‘黎明母艦’!
只有‘母艦’才能拯救我們,所謂的控制局和戰(zhàn)區(qū)政府,只不過是制造災獸的罪人!
你們自己創(chuàng)造出災難,讓災難降臨到我們身上,最后拯救我們,還把自己叫做英雄!
既然不想要災獸,為什么不放棄復燃石,跟我們所有人一起住在地上?為什么不扔掉你們的鈔票,跟我們一起生活?為什么所有人不能從頭開始,一起創(chuàng)造新的文明?
你們立起空港,高高興興安安全全住在天上,根本不用擔心災獸的威脅!是你們使用復燃石引來災獸,而災獸的傷害卻由我們地下的人來承擔,這根本就不公平!
這個社會病了!要治的!
能夠拯救這個世界的只有‘黎明母艦’!‘母艦’會組織這世界變成富人的游戲,會把我們從災獸的威脅中解救出來!
至于你們,都去死——”
這人心中一直繃緊到極致的弦,似乎已經跟隨槍械的掉落而斷掉了。他的理智被恐懼死死得壓制住,甚至已經忘記了自己暫時還是一個活人。
此刻的他,已經認定自己的死亡,只想在死之前宣泄無限壓抑的情緒!
江鶴遠雖然一直被貼臉地怒吼著,卻始終沒有生氣,也沒有打斷這人的言語。
不知道為什么,他好像特別能體諒這種名為“絕望”的情緒。而且,對于“黎明母艦”,他其實抱有相當濃厚的興趣。
關于這個組織的事情,他固然可以通過一些文件去了解。但想要真正了解它,直接跟它的信眾談談,顯然比任何渠道都更加有效。
面前這個蒙面人,年齡似乎比江鶴遠想象中還要小一些。剛剛厚重的嗓音都是強行裝出來的,一旦嘶吼起來,立刻變得年輕了許多。
江鶴遠估計,他的年紀應該跟自己差不多。
“你的年紀多大?又上過學嗎?”
“要殺就殺!怪物!”蒙面人扯下自己的面罩,露出一張占滿灰塵的臉,“你已經贏了,還折磨我就這么有意思嗎?這就是你們上等人的樂趣嗎?”
“……‘上等人’?‘怪物’?是誰教你這么說的?”
江鶴遠皺了皺眉,眼看著面前那驚懼的眼神一點點被暴怒的烈焰覆蓋,心中竟忍不住地悲哀起來。
他只是一個來自地面的孩子,看到的東西太少了。
因為自己的無知,導致一腔熱血完全化作了別人的刀刃。一個年輕的生命,就這樣變做了自己“信仰”的祭品,怎么能不讓人心疼呢?
他的靈魂說不定根本就不險惡,險惡的只是把他靈魂打磨成刺刀模樣的人而已……
“你的眼界太窄了,看不清很多東西。雖然現(xiàn)在跟你說這些可能沒什么用,但輕易聽信別人的話,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哼,上等人眼界太寬,什么都看不清楚。就算有下輩子,我也不會做上等人……”
“小心!”
就在黎明母艦成員說話說到一半的時候,江鶴遠都腦海中忽然閃爍過一道電流,似乎在冥冥中感應到了什么!
那是一種很危險的氣息,來得很快!
他的吶喊脫口而出,幾乎瞬間按住了面前那個男人的肩膀,要將他推向一邊。但也就在這一剎那,這個男人忽然倒向了江鶴遠……
血色,不知什么時候染紅了江鶴遠的衣衫。
江鶴遠愣愣地看著黎明母艦的成員撞在自己胸前,然后倒在地上,一時之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
直到他看清停在自己胸口前的一個金屬物件。
那是一顆合金子彈,被淡金色“壁障”攔下,詭異地懸停在江鶴遠衣服外一厘米的位置!
有人開槍了!
想殺我?
還是說……想殺這個男人?
江鶴遠立刻抬起頭,朝正面看去。
遠處是樓道盡頭,有一個打開的窗戶。狙擊手很有可能是在對面建筑內開槍的,現(xiàn)在的江鶴遠不會飛行,自然也不可能抓得住他。
“糟糕,雖然沒有正中心臟,但一半肺部和肋骨估計已經被摧毀了……這種情況,還有搶救的空間嗎?
而且,即使真的能夠搶救,或許也不會選擇搶救吧……”
江鶴遠看著地上這個男人,輕輕咬牙,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蓋在了他仍未冰冷的身體上。
“空港的下面……到底是什么樣的地方?這樣的人,到底還有多少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