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入住

　　盡管莊信鴻已經(jīng)看過無數(shù)的尸體畫面，但是那些都是在電視的屏幕上。哪怕處理得再逼真也無所謂，因為作為觀眾肯定知道這是假的。

　　而眼前的這具不一樣，這是實實在在的尸體，甚至和之前的大衛(wèi)不一樣。莊信鴻能清楚地看見尸體的臉部開始膨脹變形，鮮血變黑附在皮膚上。

　　出于生理保護，莊信鴻還是轉(zhuǎn)過頭去，不讓這幅畫面在腦海里上演。余獨行的臉色似乎也沒好多少，可能對他而言殺人和殺化身并不一樣。德懷特則如定海神針站在一旁，穩(wěn)定著大家的情緒。

　　伊卡洛斯下意識手向腰間一抓，掏出了一把防身用的小刀。這一刻他的臉上去掉了喜悅，帶上了一個正常老人該有的恐懼和緊張。

　　“看來卡俄斯也不是人人都會魔法嘛?！庇嗒毿型虏鄣?，但是德懷特也并沒有接過話茬，只是附和地點了點頭。

　　伊卡洛斯選擇拋下了尸體，繼續(xù)向前走去。但還沒走上幾步，他就站住了。

　　前面排著一列人，他們的容貌不知如何描述。盡管外觀和常人無異，其泛黃消瘦的皮膚讓人覺得其手無縛雞之力。但這些都不是重點，令伊卡洛斯驚訝的是他們的神情——一臉的呆滯，有的掛著一副傻笑，有的咧著嘴就沒動過。

　　他們都身穿著破爛的長袍，基本上每個人衣服上都有幾個大洞。而且更令伊卡洛斯難受的是他們身上的氣味——一種混合著生理液體和大自然的臭味。伊卡洛斯連連后退，手不停在鼻子前來回擺動。

　　“他們是不是近親繁殖過多，什么呆小癥或者遺傳疾病普遍過多了?！鼻f信鴻雖說聞不到，但是看到伊卡洛斯的表情不禁有些感同身受。

　　伊卡洛斯盯了他們很長時間，但他們并沒有任何反應(yīng)。所幸，他直接舉起雙手，大聲道：“這不是我殺的！”

　　你拿著刀，旁邊還擺著尸體。這個栽贓給你都沒問題啊。

　　但奇異的是，眼前這些人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反應(yīng)。他們當(dāng)中有兩個人慢慢走了出來，然后把這具尸體抬了起來，搬了回去。

　　“那個——你們是永世教的人嗎？”伊卡洛斯扯著嗓子問道。

　　他們并沒有聽到，繼續(xù)回到破敗的房屋。

　　伊卡洛斯干脆鼓起勁，快步走向他們，幾乎是湊著上去大問：“請問，你們是永世教的人嗎？”

　　其中一人轉(zhuǎn)過頭來，似乎是才第一次見到伊卡洛斯。他呆滯的眼神掃了掃，拖著長長的腔調(diào)道：“不是?！?p>　　伊卡洛斯低聲掩人耳目地說了句話，莊信鴻三人都沒聽清，但估計不會是什么禮貌的用語。

　　“閣下，也是，尋求永生的，一員嗎？”

　　這句話直接讓莊信鴻一行人和伊卡洛斯都張大了嘴。伊卡洛斯連忙恭敬地點點頭，稱自己就是來尋求永生的一員，并行了一個鞠躬禮。

　　“那么，請，進。”

　　他一點一點轉(zhuǎn)過頭，自顧自地跟上了隊伍的末梢。而伊卡洛斯也迅速地跟了上去。莊信鴻一行人也跟了上去。

　　那具尸體被抬進了屬于他的房屋里。而伊卡洛斯則被請到了旁邊一間空白的屋子——除了一層朽木床和一個缺了一條腿的木桌，什么都沒有。

　　“你，睡，這。”虛弱的男人轉(zhuǎn)過身去，只怕是下一秒就昏死在地上。

　　透過漏風(fēng)的窗戶，伊卡洛斯看見尸體就這么在隔壁的房屋的床上，他轉(zhuǎn)身問向男人：“難道不把他埋了嗎？”

　　“沒，必，要?！蹦腥送现徽{(diào)，慢慢走了出去，連門也不關(guān)，留下一頭霧水的伊卡洛斯在原處疑惑。出于好奇，他本想出去走走，但年邁的身體無時無刻用疼痛提醒著他——你應(yīng)該躺在床上休息，慢慢迎接死亡的到來。

　　“我偏不?！币量逅勾藭r就是一個頑固的老頭，他輕輕捶床，慢慢踱著步。但最后，他還是遵從了身體的意見，開始平躺在這層木板上，并不斷抱怨著木質(zhì)的老舊和用戶體驗極差。

　　“希望這一切都是值得的。”伊卡洛斯喃喃道，翻了個身睡了過去。

　　隨后，日記的內(nèi)容開始變化。伊卡洛斯的聲音開始慢慢出現(xiàn)在莊信鴻的耳邊。

　　“之后這幾天，我一直觀察著他們的行為。我第一次感覺到生活的無趣和悲哀。他們只會坐在房屋里用著各種各樣的姿勢發(fā)著呆，到點了會去其他地方隨便掘點草根下飯?！?p>　　“他們?nèi)缤咦谧锏膽卸璞倔w，什么事情都盡可能能不做就不做。哪怕瀑布就離他們不到一百米，也依然不愿意脫衣服洗個澡。”

　　原本解說的聲音并沒有什么問題，但突然間切換到了赫爾墨斯的聲音：“而最古怪的莫過于那具尸體，他們就這么甩在了房間里，什么也不做。似乎就像是給小生物喂食?！?p>　　“為什么換聲音了？”余獨行摸著下巴道。

　　“我不知道。按道理而言赫爾墨斯應(yīng)該無法修改伊卡洛斯的記憶才對，至少我的認知里沒有這種魔法?！?p>　　“那為什么伊卡洛斯的聲音會變成赫爾墨斯的？”

　　“我不知道。”

　　赫爾墨斯的話并沒有結(jié)束，他繼續(xù)道下去：“這樣的日子就這么持續(xù)了好幾天。我一度將手上的書籍來回看了好幾遍。但這并不能讓我解悶?！?p>　　“明明永生的奧秘就在我的面前，我卻無法做什么。那未免太悲哀了。”

　　“我決定要做些什么。”

　　畫面跳轉(zhuǎn)到了一個早晨。今天的天氣很不錯，即便是從頭頂那狹長的天空望去，也依然可以隱隱看見碧藍的幕布。

　　伊卡洛斯從自己的屋子里走了出來，他決心去搖晃另一間的追隨者，希望能從中得到一些有效的信息。

　　正當(dāng)他緩緩關(guān)上鎖已壞的木門，準備尋找一所合適的房屋時，隔壁那間存放尸體的房屋有了聲響。

　　伊卡洛斯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易受驚的老人。他選擇先躲到拐角后，觀察一番。

　　過了一會兒，有人影走了出來。

　　望著那個人影，伊卡洛斯的瞳孔頓時放大了。

　　那具尸體，復(fù)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