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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郎狐妃

七十二,魂魄與畫皮

夜郎狐妃 羅曉07 2490 2019-11-07 10:11:00

  司馬相如把那塊手絹往嘴邊碰了碰,輕輕抽了抽鼻子,然后緊緊貼在胸前。

  “文君啊,牛家看得那么緊,你和我看來都只能入住對方內(nèi)心了!”情圣的眼淚流了出來了,他啊啊大叫了幾聲,對著街道一旁的一株槐樹狠狠地打了幾拳。

  樹葉上抖落下幾點露珠,像星星點點的淚水。

  拳頭出血了,他反而覺得好受了些,又酒醉一般搖搖晃晃有氣無力地繼續(xù)前行,一路上或者啃啃自己的拳頭,或者咬咬自己的嘴唇,把嘴唇都咬出血來了。

  月光把他的影子仰頭按倒在地上,被一搖一晃的主人拖著,這讓司馬相如的腳步更加沉重。

  他自己也說不清是怎么樣走完這漫長的二三里路的,不過不管怎么樣,這個情圣最終還是把他的身子勉強挪到了客居的舍都亭,到了,進了圓形拱門里。

  他所住的那間屋子門前卻有一個女子站著,婷婷的身姿,含羞的微笑,懷里捧著一把劍,對了,是卓家小姐從司馬相如劍鞘中拔去的那把寶劍。

  司馬相如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把它閉了好久再重新睜開。

  “天哪,文......文......文君!”司馬相如結(jié)巴得好厲害,幾步上前,一下子把卓家小姐攬入自己的懷里,“你……,真的是你!“

  卓文君沒有說話,身體卻在戰(zhàn)栗。

  “你是怎么擺脫了牛家下人看管的?我司馬相如不……不是在做夢吧!”司馬相如用下巴去碰觸卓文君的云鬢,眼眶里都變紅了。

  “是……我們都是?”卓文君在司馬相如懷里顫抖著,像一只受驚了的小鳥。

  “這——”

  “我還不是真正的卓文君,我現(xiàn)在只能算她的魂魄!”

  “這——”司馬相如更加莫名其妙了。他用力抱緊了對方,仿佛怕別人一下子飛走,又偏下頭來,用臉蛋磨蹭了又磨蹭對方柔軟的秀發(fā),哦,那秀發(fā)上有薰衣草的香,什么都是真實的存在,“你不要嚇唬司馬相如了好不好?。∷抉R相如可受不住驚嚇了。”

  “司馬......不要驚慌,見了道長后你就知道了!”卓文君說完便轉(zhuǎn)過了身,左手挽著司馬相如相手臂,右手吱嘎一聲,推開了房門。

  屋里當真站著一個道士,容貌艷麗,纖妍潔白,如果不是那幾絲稀稀疏疏的胡須,簡直就是一個俊俏的婦人。

  道士雙手捧著拂塵正向司馬相如行禮。

  “道長是.......”司馬相如誠惶誠恐,趕緊還禮,“怎么稱呼您呀?”

  “貧道名號青丘道士,與邛崍山上老君觀里修行的邛崍道士是好友。夏侯豹兄弟占了邛崍山,老君觀成了他們?yōu)樗麨榈膱鏊?,邛崍道士居無定所,四處漂泊。王縣令在先生的幫助下剿滅了匪患,我的朋友又可以回到邛崍了。我算出他有這么一段劫難,也算出這里有一對姻緣,前來向他道賀的同時,也順便過來成就你們!”

  “特地過來成就我們?”司馬相如疑惑地看了看青丘道長,又轉(zhuǎn)身看了看身旁的卓文君,“到底怎……怎么回事啊?”“哦,”道長見司馬相如著急的樣子,臉上流出了笑意,“司馬先生不必著急,具體的事,還是讓卓文君小姐自己講述吧!”

  卓文君看著一臉迷茫的司馬相如,又看了看正向自己微笑著的道長,便輕言細語地講述了起來——

  司馬相如在宴席上彈奏的琴聲就像一把梳子,那么舒心又那么纏綿地在躲在屏風后面的卓文君那女性的柔情里梳過來又梳過去。

  “牛家不要我去吊喪,我可以不住他家了,卻要我按照禮數(shù)為那個被人稱作‘老牛頭’的人守喪三年。為一個令人厭惡的男人耽誤著自己,我不是冤死了嗎?”卓文君想著,“三年后,我還是一樣的如花似玉嗎?還有,這個生命中唯一的白馬王子,還會愛著我嗎?爹爹一直在暗示我可以不顧及他的臉面去追求幸福,他老人家多么為難喲!”

  她仿佛看見自己變成了一直凰,卻有一只鳳從司馬相如的琴聲里飛出,和自己翅膀連著翅膀地翱翔在空中。

  是啊,昨晚聽了司馬相如擊打著銅釜銅鼓時不為人知的真情表達,這個卓家女孩已經(jīng)派人出去回復(fù)心意了,不過司馬相如的這一曲清音,更加強化了卓文君心里的心。

  躲在屏風后面的卓文君神魂顛倒時,一個使女卻在后門邊出現(xiàn),向卓文君輕輕招手。

  卓文君出去了,那使女對著她的耳朵輕聲耳語:“牛家老爺來了,還帶來了兩個老媽子,說是前來照顧你的飲食起居!”

  “什么?”卓文君一下子呆若木雞,被使女攙扶著,有氣無力地往自己的住處去。

  “我看呀!牛家派人來照料小姐是假,監(jiān)督你,讓你一直不嫁是真?!蹦莻€使女一路埋怨著說,“這個牛家啊!怎么就沒有一個好人呢!”

  卓文君突然加快了腳步。

  她想匆匆趕回,趁朱家人還未來到閨房,便趕緊撒丫子開溜。

  然而她進屋時,已經(jīng)有兩個中年老媽子在那里等著了。

  卓文君一進屋子,那兩個老媽子就趕緊欠身行禮,就喊了一聲:“大少奶奶!”

  卓文君氣得說不出話了,她抬頭看見了墻上掛著的那把劍——司馬相如的佩劍,就三步并著兩步地上前,把那把劍抓在手里。

  “還不如死了好呢!”卓文君只說了一句,便徑直讓劍刃抹上了自己的脖子。

  血濺當場,卓文君的身子漸漸癱軟。

  “小姐!”卓家的下人嚇得大喊。

  “大少奶奶!”牛家的下人也嚇得大喊。

  這時一位道士急匆匆撞了進來,卓家小姐的靈魂才出竅,便被還在繞梁回旋著的琴韻牽引著,飄飄悠悠,飛向了舍都亭。

  留下一個冰冰冷冷的身軀,讓卓家和牛家在那里千呼萬喚。

  “你是說,”司馬相如聽完卓文君的自述,“來到我身邊的文君還……只是一個靈魂?可我……我聽說靈魂是看不見的,而你可是有血有肉啊!”

  “不是還有貧道嗎?”這時青丘道士說話了,“邛崍山被夏侯豹兄弟占據(jù)的這段時間,邛崍道士出游到了夜郎,在夜郎貧道家洞穴里住了一段時間。今日貧道陪邛崍道人來到臨邛。邛崍道士去了邛崍山,那么多死去的匪徒魂魄需要處理;貧道前來救助這一對姻緣。貧道來到卓小姐住處時她的靈魂已經(jīng)出竅。卻看見卓老爺子高價讓畫工給他女兒畫的全身畫像掛在墻壁上,便在混亂中取來了,讓文君的靈魂暫時有了歸屬!”

  “暫……暫時?”司馬相如有些發(fā)慌。

  “是的,暫時!”青丘道長說,“文君的身體畢竟只是畫皮,經(jīng)不住折騰的,所以你們得跟著我去邛崍山,在那里修道三年。保證卓小姐的魂魄能重新歸附她留在家里的肉體!”

  “她留在家中的肉體?”司馬相如驚奇地問。

  “是的,”青丘道人說,“我把她的肉體救活了,不過那里面沒有了靈魂,一個軀殼,呆呆傻傻的。我想,牛家下人在那里服侍三年后,也就會放棄糾纏了呢!卓小姐就能魂歸本體了。只不知要司馬先生守三年青燈,先生意下如何?。俊?p>  “當然可以啊?!彼抉R相如爽快地回答,“只要我的文君無事,就是叫我修道一輩子,我也愿意!”

  “行,那就趁夜出發(fā)吧!”青丘道長說,“到了邛崍山后,你們要拜邛崍道士為師,我得云游四海,必要時還得回夜郎看看我家眷呢!”

  “那好!”司馬相如看著卓文君,“我們走吧!等天亮了可能會有些不必要的麻煩呢!”

  那個還只是畫皮的卓文君身子還在她選擇私奔的人身上靠著。她有些遲疑,被司馬相如往地上一蹲身,背著就走。

  諾蘇梅朵正在講著卓文君的魂魄如何與司馬相如私奔的事,羅蒙進來,告訴大家可以吃飯了。

  看著滇國來的莊威和莊嚴意猶未盡,王子蒙多懿德說:“我的新娘子今天也太累了,不如等到明晚吧!明晚,越國一定派來聯(lián)合護送司馬相如的人選,我給大家講講卓文君是如何魂歸本體的?!?p>  “你來講?”王子的姑父莊懷楚好奇地問,“你怎么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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