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獄的門,是為本宮開的
譚太傅獲罪入獄,三日后施以絞刑。位高權(quán)重又叱咤風(fēng)云多年的譚凌就那么一夜之間就成了階下囚,一時間弄得朝野上下人心惶惶?;实劭丛谒窍然手迹缒暧钟行┕?,便賜了個舒服的死法。
消息傳到晨華宮的時候,我正在飲玫瑰玉露。
蘭月給我端來了馬蹄糕:“公主,已經(jīng)讓大理寺把譚凌的罪名寫成奏折,連著那些證據(jù)一并交到了皇上手里?!?p> “嗯?!蔽依^續(xù)喝著玫瑰雨玉露,譚凌知道自己疼愛多年的女兒不是親生,自然不會再揪著譚妃的案子不放,但是難過與憤怒定是有的,以至于臥病在床。這時候他無暇顧及朝堂,他書房里邊兒那點兒東西自然就容易搜刮出來,加以整理送到御前,自然死罪一條。
我用帕子擦了擦嘴:“譚家這群人,個個都會演戲,不去當戲子真是可惜了?!?p> 皇帝剛剛?cè)豕?,出身不高的沈妃肚子里便有了第一個皇嗣,至于那個孩子怎么就沒了,誰也不得而知?;实蹫榇诉€悲痛了好些天。
沈妃在換季之時染了風(fēng)寒,咳疾嚴重,譚妃還給她送炙魚肉,殊不知鯉魚與治愈咳疾的甘草相克,白白害死了兩條人命。
表面上清純無害,背地里卻比誰都骯臟,何況那個女人實際上出身并不高,留著她繼續(xù)霍亂后宮?怎么可能!我知道譚妃近日也患了咳疾,自然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她回宮后沒有喝藥,更加讓我確定她就是幕后真兇,可是她又怎么會知道,御膳房給她端去的馬蹄糕里,放了甘草呢?
而譚凌那個老東西,倚老賣老,自以為站到了討伐我的陣營里就可以高枕無憂,可誰讓他貪污蜀地賑災(zāi)白銀呢?總共八十萬兩,他倒是有膽子,直接拿了六十萬,還迅速變成固定財產(chǎn),這洗錢迅速一看便沒少干過這貪污之事。
我收起凌厲目光還有嘴角嘲諷的笑,繼續(xù)飲我的玫瑰玉露。入口清香潤滑,真真是好喝的緊。
“公主,”桂月朝我行了禮,“皇上差人來問您,新任太傅您可有人選?”
我挑了挑眉,問我?
“本宮怎知道,這朝堂上的事兒,本宮一個未出閣的女人,怎會懂?!蔽矣指C回了軟塌上,懶懶道,“倒是尚書令韓奕韓大人,許是個好人選?!?p> “奴婢曉得了?!惫鹪碌馈?p> 崇華殿內(nèi),年輕的帝王聽著自己的心腹前來回話,心里頓時錯綜復(fù)雜,他這些天一直在糾結(jié)太傅之位的人選,中書令韓奕和太子少傅顧惟白,前者穩(wěn)妥忠厚,后者心思縝密,皆是人中龍鳳??擅魑蹰L公主的勢力范圍太廣,連他這個皇帝都還沒摸清到底誰是她的黨羽,只能通過這個辦法來試探。
既然推薦了韓奕,那么……
“來人,擬旨!”
陰暗的地牢,只有那么一絲絲的光照進來,讓人能看得清那一處飛舞的塵。黑色的長靴踏在潮濕的稻草上,驚動了滿臉污漬穿著囚服的人。
譚凌早已不復(fù)往昔意氣風(fēng)發(fā),譚家也一落千丈,他坐在自己的那個牢房最深一角,就像一個死人。
“譚太傅?!蹦侨碎_了口,聲音不咸不談,不疾不徐,捕捉不到一絲一毫的感情變化。
譚凌抬起頭,渾濁的眼睛聚焦好久才看清面前的青年。他穿著一身青黑色舊衫,腰間系著長年累月都不曾換下的褪色的荷包,還有象征身份的魚袋,旁的再無其他。
“顧惟白?”他的聲音蒼老又沙啞,明顯是好久不曾喝過水了,“老夫早已是階下囚,你還來作甚?”
言下之意,我如今已經(jīng)落魄,再也不用費力巴結(jié)了。
可是顧惟白向來不喜這些,譚凌風(fēng)光時他尚且沒有結(jié)交之心,如今他成了階下囚,他又怎么會來?
“譚太傅誤會了?!彼従忛_口,面無表情,就像西北方高聳的雪上之上常年不化的冰雪,“我來,只是想問你取回一樣?xùn)|西?!?p> 譚凌面色一喜,可隨即又迎來徹底失望。
“若你不給,也是無用的。我來,只是告知一下,畢竟……”他略微停頓了會兒,“不問自取是為偷?!鳖櫸┌椎穆曇麸h進譚凌的耳朵,他本還以為自己還有生還的希望--只要顧惟白有想要東西,他就有交易的機會,可是如今,面前這個年輕人斷了自己所有念想。
“太傅大人,這時間快到了?!豹z卒畢恭畢敬地走了過來,譚凌自然知道自己已經(jīng)不配被人如此尊著敬著了,他驚恐地睜大眼睛,似乎是不可思議:“你竟然坐了老夫的位子!”
太傅之位,官居一品,這個青年年紀輕輕,皇帝竟如此信任重用?!
“嗯?!鳖櫸┌纵p輕點頭,“怕您心里不好受?!彼忉屃俗约簽槭裁磳@件事閉口不提,說完也不看譚凌的表情,徑直走了。
是他帶人抄的譚府,綾羅綢緞金銀財寶的確不少,可是卻沒有他想要的東西。
“譚府所有財產(chǎn)記錄在冊,悉數(shù)充公。家仆遣散,奴籍者賣進奴隸市場,非奴籍者、譚氏不出五服者及女眷流放兩千里。”顧惟白向著跪了一地的譚家老小宣布他們何去何從,隨后就傳來了女人哭泣的聲音,還有仆人們的惶恐的議論。
可是他沒有多余的表情,有姿色艷麗的女人撲在他腳邊哭得梨花帶雨好不可憐,他卻視而不見,而是去了譚家的書房。他看了半天,也未找到機關(guān)所在。他知道譚凌一定有一間密室或者一個密閣,只不過,他太過于狡猾。
所有擺件都是活的,沒有一件釘在某處,按照尋常的法子怕是找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了,他心下奇怪,卻沒有皺眉。突然,一處細節(jié)吸引住了他,那是一排抽屜,總共三層,看起來是有些年頭了,可是譚凌似乎不太愛往里面放東西,以至于抽屜的把手看上去還沒有被磨得光滑锃亮……除了最后一層。
他打開了那個抽屜,里邊兒是亂七八糟的練字紙,他挑挑眉,卻還是把手伸了進去。不出所料觸碰到機關(guān),他用力一按,果然墻壁的某處打開了一個暗格,卻亦是不出他所料,里面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