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說八道!”花團漲紅了臉厲聲駁斥:“血口噴人的東西!小姐怎么可能做這種事!”花團又氣又急,雖然下毒之事是真的,可是她卻不能眼睜睜看著錦簇攀咬小姐,她本來都已經(jīng)打定主意了,今日之事不管成與不成,她都會攬到自己身上,卻不曾想錦簇竟然來了這一招!花團看著跪在地上的錦簇,決定要將一切都推到她身上。
“小君……”花團趕緊上前兩步,她連說辭都準備好了,一定不會教錦簇好受,卻不料被劉翎制止了。
“夠了花團,”劉翎的聲音有些虛弱,她抓住了花團的衣袖從椅子上站起來,慘白著臉緊鎖著眉頭朝前幾步,跪倒在姜姝身前輕聲說:“我是接了毒藥,只是卻不是要給你吃的?!闭f話間,她抬起手捂住胸口,額頭迅速滲出冷汗,面上也一副痛苦難當?shù)臉幼?。花團看著劉翎的樣子簡直嚇得魂飛魄散,趕緊撲過來就要抱住劉翎,卻被劉翎制止,只讓她跪下,花團無奈,只得跪在劉翎身后。
姜姝沒有動,一旁的萍兒拔下頭上的銀簪探了一下茶水,結(jié)果正如劉翎所說,那茶水是無毒的。
此時的劉翎已經(jīng)是毒發(fā)了,她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撐著地,臉色青白整個身子都在發(fā)抖,口中也開始溢出鮮血,姜姝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她立刻白了臉,下意識攥著帕子往后靠去,萍兒也趕緊上前擋住姜姝的視線,雖然她也怕的不得了,可是這樣可怕的一幕可不能驚嚇到了小君!
“萍兒退下?!苯p聲道。
“可是……”
“退下吧,沒事的?!苯p輕的推開了擋在身前的萍兒,劉翎幾乎撲倒在地,她顫抖著聲音斷斷續(xù)續(xù)的說:“我、我心中知道,我已經(jīng)……已經(jīng)是一枚棄子了,可是我不甘心,我……我真的好不甘心!”眼淚大顆大顆的滾落下來,她的口中不斷的往外溢血,鼻子也開始流血,但她依然拼命的撐著對姜姝說:“我……我知道,你是個……良善的人,所以臨死之前……我想求你一件事,求你……”
或許真的很難有人能夠拒絕一個將死之人的請求吧,看著她痛苦的樣子,姜姝終究還是不忍心了:“你說。”
劉翎扯出一個凄慘的笑:“衛(wèi)尉主簿從六品劉全有,”劉翎嘔出一大口鮮血,再也支撐不住倒在地上:“等你到洛陽的那一日,替我……替我殺了他……”
姜姝點頭:“我答應(yīng)你?!眲⑷?,定然是她父親了。
“花團……”劉翎的聲音越來越?。骸盎▓F什么都沒做……”
“我知道,她會活著?!苯c頭,劉翎已經(jīng)越來越虛弱了,就要不行了。聽到姜姝這樣說,劉翎扯出一個笑,努力的抬頭看向洛陽的方向,眼神渙散聲音微弱:“母親、母親,女兒……”
一句話還沒說完,劉翎便咽氣了,她依然睜著眼看向洛陽的方向,口鼻皆是鮮血?;▓F顫抖著爬到劉翎身邊,將頭重重的磕在地上,眼淚一直往下掉,她很想嚎啕大哭,可是卻幾乎發(fā)不出聲音。
姜姝嘆了一口氣:“你都聽見了,你主子死了,今日起你便是自由的了,想去哪里都由你自己決定?!?p> “至于錦簇,”姜姝看向錦簇:“這樣背主忘恩的奴才留不得,既然她主子死了,就讓她下去贖罪吧。”
“小……小君?!”錦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可和李嬤嬤跟她說的不一樣?。≡趺磿?p> 正當她想爭辯什么的時候,殿外傳來了老太君的聲音:“是該這樣,背主的奴才留不得,拖下去吧?!崩咸捯魟偮洌砗蟮哪菐讉€侍衛(wèi)立刻上前來,捂住她的嘴將她拖了下去,她的命,就到今日了。
姜姝自椅子上站起來行禮:“母親,祖母。”
“辛苦你了。”梁母看了一眼地上的劉翎,不由得有幾分動容,從她過來這里的第一天她就不喜這個人,皆因為她是洛陽送來的眼睛,可如今看來,她也只是個身不由己的可憐人罷了。
姜姝低頭,兩名侍衛(wèi)帶著方才找來的一塊白布將劉翎的尸身蓋住了,然后抬著她往外走,花團也爬起來踉踉蹌蹌的跟了上去,姜姝一直看著劉翎直到再也看不見了,才嘆息道:“都是媳婦該做的,只是著實有點出人意料……”
“沒想到這劉翎還是個有骨氣的?!崩咸粗厣夏菙傃E也有些感慨,他們本來布置好了天羅地網(wǎng)就等今日除掉劉翎,可是卻沒曾想劉翎竟然有此舉動,方才李嬤嬤告訴她的時候,她著實被驚到了。
“她最后可有說什么?”梁母問。
“直說讓我替她殺了劉全有,還有放過她的丫鬟花團,我都答應(yīng)了?!苯瓫]有說劉全有正是她父親,弒父乃是十惡之罪,她不想讓劉翎死了還要背上這么個罪名。
老太君點頭:“都是小事,”她看向姜姝蒼白的臉,有些心疼的道:“今日嚇到你了,回頭找大夫來吃上幾貼安神藥壓壓驚,身為梁家的媳婦,這種事情是難免的?!彼麄兪菍㈤T,流血死人不可避免。
姜姝點頭:“媳婦省的。”她知道自己嫁的夫家非比尋常,即便是普通的權(quán)貴之家,又有幾個當家主母手上沒幾條命呢。
看著姜姝頗有些失神的樣子,老太君正要開口說些安慰的話,這嘴才張開,就被梁起打斷了:“母親祖母不必擔心,交給我吧?!?p> 梁母言:“是啊母親,就交給起兒吧?!?p> 聽到他們二人都這么說,老太君雖然有些擔心,但也只能順了他們的意思,叮囑了梁起幾句,又安慰了姜姝幾句,老太君便帶著梁母離開了。梁起看了一眼地上已經(jīng)被清理的七七八八的血跡,再看看白著臉呆坐在椅子上的自家媳婦,趕緊心疼的過去抱住她輕聲安慰:“不怕,柔柔不怕了,今日辛苦你了,教你看見了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