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畫笑著討好江沐風:“我知道大哥處理這事應(yīng)該是得心應(yīng)手,游刃有余,所以路上就貪玩了點?!?p> “你果真是臉皮厚,就會嘴巴上哄人?;鼐┖?,皇上幾次要召見你,若是讓人知道從江南浩浩蕩蕩一行人接回來的不是你,將會引起多大的猜疑?”
江沐風真是恨鐵不成鋼,她生來就是給她添亂的,江家為了隱瞞清虛的行蹤,說輕點是撒了個謊,說重一點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便是欺君了。
如畫笑了笑,說道:“我知道大哥總會想辦法糊弄過去的”。
江沐風白了她一眼,如畫馬上收住笑,他冷哼道:“你以為太子是什么人?那么好糊弄?他只是懶得理你!我說你途中感染風寒,其實這理由我自己都不信?!?p> 如畫一時無語,若是軒轅謹知道江南回來的不是她,那他不會懷疑嗎?這似乎不是大哥的作風?。∷荒樢苫?,“大哥為何留了破綻?”
江沐風蹙眉,“軒轅謹那人心思縝密,就算清云鎮(zhèn)你如約而至,跟我一起光明正大的回了府,你以為他就不懷疑了?不讓他去查查,怎能安心?”
如畫心下一沉,反問他:“說到底,他們軒轅家是不放心江家吧?”
江沐風搖了搖頭,意味深長地說:“軒轅謹是個君子,我不會看錯,江家如今偏安一隅,退出朝廷,也是打算任他查個徹底了,他一旦知道江家從無二心,也不會再有任何疑心!”
如畫也能理解,處于那山巔之上,怎么不會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她只是不想讓玄機閣現(xiàn)在露于世間,以免節(jié)外生枝,它還是在暗處更好辦事,一旦搬到明面上來,天威難測,玄機閣可能就變成他們的肉中刺了。
如畫淺笑地看著江沐風,打趣道:“你倒是難得夸人,那軒轅謹真有那么好?他若是查到師父頭上,我可就麻煩了。”
江沐風不以為然,說:“即使查到又如何?你師父他老人家不想被打擾,又有誰能攪得動他的那方凈土?”
如畫心下釋然,師父他老人家的本事她當然清楚,她憂心的是她背后的玄機閣,覬覦它的人太多,或是想利用,也或是想除掉,她暗想師父似乎是丟了個燙手山芋給她,如今只能負重前行!
江沐風和如畫又聊了片刻,如畫實在累極,便回房睡覺去了。
一清早,軒轅謹正在書房內(nèi)批閱卷宗,他一直回想著昨日逍遙居之事,江沐風是何等地沉穩(wěn)冷靜,怎么在意那兩個普普通通且素不相識的男子,而那兩個男子也怪異得很,一個嚇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瑟瑟發(fā)抖,一個雖然看上去也害怕至極,可眼神清澈并未露出絲毫畏懼之色,莫非……
“墨玄,備馬,去江府!”他冷聲吩咐,他有點惱怒自己這次的后知后覺。
聽風閣,竹林郁郁蔥蔥,秋風習習,吹得竹葉沙沙響,如畫坐在里面的秋千架上晃悠晃悠,阿茉在旁邊石桌上準備著各種小吃食,她拿了一個雞爪子遞給如畫,如畫接過邊晃悠邊吃了起來,還不忘打趣她:“阿茉,你除了膽子小,不會武功,似乎學其他東西都有模有樣?!?p> 阿茉笑道:“大公子讓我這膽小的人跟著你,感覺隨時會被嚇死,”
如畫從秋千上跳了下來,坐在石凳上,拿個鴨脖子往阿茉手上塞,“你也吃吧,最近跟著我風餐露宿,瘦了一圈,臉都不圓了?!?p> 阿茉無語地看著她,嘀咕道:“我可是被你嚇瘦的?!?p> 如畫大樂,問:“今天貓出去了嗎?院子里似乎太安靜了?這事就這么過了?他不過來興師問罪了嗎?”如畫眼睛瞟著前院那邊。
“貓?你是說大公子?聽張管家說在書房啊,昨天的事他應(yīng)該不會跟你計較了?!卑④孕÷暤卣f道,說大公子是貓,她是不想過好日子了嗎?
“太子殿下,”前院飄來了江沐風的聲音,如畫和阿茉面面相覷,這太子一大清早來這,只怕是對昨日之事起疑了,如畫把手里鴨脖子一扔,喚道:“阿茉,你收拾好這里,太子來了只管從容面對就是?!闭f完,風一樣的進了屋子。
留下了阿茉還在風中凌亂,她趕忙把所有吃的藏到水榭中一株海棠樹下,然后假裝返回石桌旁打掃,她的心怦怦直跳。
江沐風迎上去,淡淡地詢問:“殿下一大早到府上可是有何急事?”
“也不是急事,只是我的太子妃回來已有多日,聽說又染了風寒,最近忙于公務(wù)未曾過問,今日得空特來看望一下?!避庌@謹溫涼地回他。
江沐風知道軒轅謹一定是有所懷疑,若是今日不讓他探個究竟,恐怕也不能讓他放心,現(xiàn)在只能祈禱如畫能應(yīng)付自如了,于是他拱手說道“多謝太子殿下關(guān)心,請隨我來?!?p> 二人移步踏入聽風閣,只見阿茉在竹林里打掃,阿茉見來人后,慌忙迎上去行,禮:“參見太子殿下,大公子。”
軒轅謹見那還在輕微搖晃的秋千,眼神犀利地看向阿茉,“姑娘見過本宮嗎?怎知本宮就是太子?似乎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吧!”
阿茉頓時呆了,但隨即也鎮(zhèn)定了下來,她在小姐身邊多年也不是白待的,她低著頭輕聲回道:“稟太子殿下,在這京城風姿能比我家公子還勝一籌的想必也只有當今太子了,因此奴婢才斗膽猜測,還請殿
下不要責怪奴婢恣意揣測之罪!”
江沐風聽了眼底略有贊賞之色,這小丫頭關(guān)鍵時候還是鎮(zhèn)得住場子的,也不枉費他精心挑選給了如畫。
軒轅謹盯著阿茉看了一會,收回視線,環(huán)顧四周后清冷地問道:“你家小姐呢?”
阿茉正要回答,一清冷略顯虛弱的聲音傳來:“不知太子殿下前來,小女子未曾迎接,還請恕罪?!?p> 軒轅謹回頭看向聲音的來源方向,只見一纖弱女子一襲淺綠色羅錦長裙,墨綠色腰帶隨風翩翩起舞,發(fā)髻隨意打理,一支碧玉釵子在陽光下發(fā)出淡淡光華,齊腰長發(fā)隨著風隨著綠腰帶肆意飛揚,臉上略施粉黛,或因大病初愈,肌膚如雪,淡淡的眉毛下,雙目如同清澈的泉水,散出一股清靈之氣,鼻梁高挺,一點朱唇淺淺含笑,她就如同畫中的美人一樣,微微走了過來。
阿茉驚嘆小姐這前后變化如此之快,真的讓人佩服得五體投地,江沐風昨夜已見過她傾城絕色,今日還是被驚艷了一下,軒轅謹心中略有震撼,暗嘆人間竟有如此美麗的女子,他深邃幽蘭的眼睛與她清澈如水的眼睛對視著,似要著魔般地被她卷進去,如畫淺淺的笑道:“殿下?”
軒轅謹猛地回過神來,看著她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模樣,略顯拘謹?shù)鼗氐溃骸敖〗阋鸦囟嗳?,又舊疾復發(fā),本應(yīng)早來探望,奈何政事繁忙,望小姐體諒。”
如畫臉上笑意更濃,輕笑著說:“太子殿下日理萬機,是天下百姓之福,我又怎敢有埋怨呢?”
阿茉在旁邊實在有點聽不下去,小姐這嘴真是能把死的都說成活的。
江沐風憋住笑,看來他還真是多慮了,她倒是應(yīng)付得如魚得水。
軒轅謹看她的眼神似曾相識,思索片刻后,心下了然,想繼續(xù)探究,于是問道:“不知京城與江南相比,你可還適應(yīng)?”
如畫淡淡地笑著回他:“我家在京城,又有何不適應(yīng)的?”話落,便咳嗽起來。
軒轅謹見她咳嗽,心中疑惑已解,便也不再多問,于是淡淡地說:“既然小姐還未痊愈,本宮不便再打擾。”言罷,和江沐風出了聽風閣。
“小姐,他們走了,不用再裝了”,阿茉在出神的她跟前搖了搖手問:“莫不是被太子殿下迷住了?”
如畫打開她的手,漠然地說:“單看人的話自然是無可挑剔,比大哥還好看的還真沒見過,他倒可以算一個??蛇@人心思太過深沉,確實當?shù)闷饹霰∵@一傳言?!?p> 他心中不肯留一絲疑惑,必須得弄得一清二楚,在他面前,如畫已深知自己道行還太淺,她竟是和自己的未來夫君斗智斗勇起來,想起不禁苦笑。
阿茉奇怪地看著如畫,詢問:“那他可是看出來了?”
如畫嘆了口氣,幽幽地說:“自然是看出來了,他何其聰明,我們這點小花樣豈能瞞得過他?”
阿茉耷拉著腦袋,頹然地說“大公子昨日就該裝作沒看見我們,如今是自己挖坑自己跳了?!?p> 如畫看著阿茉,呵呵笑道,“大概他是被我們氣極了,亂了分寸??烊グ褨|西拿出來吃。”
大概他一開始便是知道江南回來的不是她,大哥不過是順水推舟讓他證實自己的猜測而已,對他而言,究竟是想利用還是拔除?現(xiàn)在還無從知曉。
阿茉回到水榭,從海棠樹枝里面揪出了那包吃食。如畫走過去,在石椅上坐下,其實已經(jīng)沒了胃口,卻還是慢慢地吃了起來。
微風正好,樹影綽約,池中荷花稀稀疏疏地如蓮燈,秋已經(jīng)在悄悄臨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