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雪巖和于新文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他們從小就是鄰居,無論幼兒園、小學(xué)還是初中讀的都是同一所學(xué)校,算是死黨中的死黨了。要是雪巖曾經(jīng)告訴過于新文自己喜歡譚雨萍的話,他肯定會拒絕對方的告白,大致就是這種程度的友誼。
離學(xué)校的不遠處,是一座大橋。
“唔哇,在病房里可看不見這樣的景色?!?p> 雪巖趴在橋欄桿上,透過鏡片眺望著遠方的夕陽。橘紅色的云彩倒映在河水中,河邊的柳樹葉隨風(fēng)飄蕩,遠處的矮房子透著淡黃色的光芒,顯得夢幻般的美麗。
“雪巖,我想問你個問題?!庇谛挛恼f道。
“嗯?”
“你覺得二十年后的地球,會是什么樣的?”
“為什么突然這么問?”于新文那正經(jīng)的語氣讓雪巖感覺有些奇怪。
“異能者越來越多,社會上已經(jīng)開始出現(xiàn)不平衡的現(xiàn)象了吧?”于新文用平穩(wěn)的語氣說道,“你說再過二十年,我們還能這么安穩(wěn)地生活嗎。”
他與其像是在問問題,不如說是在自言自語。
雪巖十分詫異地看向他。這家伙向來屬于只活在當下的人,怎么會突然談?wù)撽P(guān)于未來的話題?
不對勁。直覺告訴雪巖,這家伙有些不對勁。
“你想表達些什么?”
“能力越強的家伙越容易迷失心智。”于新文望著天空說道,“異能力并非什么是上天的饋贈,反而是招致噩夢的邪惡……難道你不認為,這個社會潛藏著巨大的隱患嗎?”
聽著對方意義不明的話語,雪巖的內(nèi)心陡然產(chǎn)生了一股莫名的危機感,他緩緩?fù)捶较蛲巳?,一邊死死地盯著好友的眼睛?p> “你究竟想說什么?”
“也沒什么,只是想和你聊聊未來的事情而已?!庇谛挛牡拿娌颗で似饋恚皠e那么畏懼嘛,這可不像你哦?”
“檢測到強烈的危險氣息!”艾拉大聲叫道,“主人,請小心襲擊!”
于新文的手中突然憑空出現(xiàn)了一把造型詭異的手槍,槍口筆直地對準了雪巖的腦袋。
雪巖靠在石頭欄桿上,下意識地舉起了雙手。“你在逗我吧,新文?那是異能力?”
那把手槍并不是原本就在他身上的,而是憑空變出來的。
于新文皺起了眉:“怎么回事……嘖,是這個身體嗎,在阻撓我扣下扳機!”
他的手在顫抖著。
“快往后跳!主人!”艾拉叫道。
不帶絲毫的猶豫,雪巖奮力地往身后一躍,翻過欄桿,筆直地往河面墜去。就在那一瞬間,槍響了,一枚子彈正好從他剛剛所在的位置穿了過去,射向遠方。
“切……”于新文迅速地沖到欄桿處,對準下墜的雪巖再度扣下了扳機。
危險。巨大的危險。前有子彈,后有自己害怕的水域,雪巖的大腦變得一片空白。槍聲就在耳邊呼嘯著,下墜的無力感喚醒了他對死亡的原始恐懼。
強烈的情緒變化產(chǎn)生生物電流,瞬間激活了潛藏在他體內(nèi)的,被病毒封鎖的某個能力,將其從禁錮之中解放了出來。
【冰結(jié)】(Ice Make)。
視野中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發(fā)著藍光的六邊形,上面寫著這樣的兩個字。與此同時,雪巖四周的溫度突然急劇降低,一塊巨大而厚實的雪花狀的盾牌憑空顯現(xiàn),擋住了奔向他胸口的那枚子彈。子彈飛速地突破著,但并沒能完全將其擊碎。
“成功了!主人,你找回了第一個能力!”艾拉驚喜地說道。
“什么!”眼見此景,于新文再度皺起了眉。
就在他準備再度扣下扳機的剎那間,眼前突然刀光一閃,他手中的槍瞬間被斬成了兩段。
“請停下?!?p> 伴隨著幾乎不帶一分情感的冰冷聲音穿過耳畔,一把橘紅色的長劍筆直地指向了于新文的喉嚨,轉(zhuǎn)頭一看,只見一位面容冷艷的少女正冷冷地盯著自己。
“哦?真沒想到是你啊,譚雨萍?”
“你被逮捕了。非法持槍、故意傷人,以及,一起謀殺未遂案的嫌疑犯?!弊T雨萍說道,“反抗的下場就是死。我有逮捕證?!?p> 她用不持劍的右手拿出證件,于新文點了點頭,舔了一下嘴唇。
“行,我投降?!?p> 他瞟了一眼橋邊,然后舉起了雙手,丟下了只剩半截的槍。
雪巖已經(jīng)墜入了河中。
“已確認。主人對子彈的恐懼更甚于對水的恐懼。”艾拉分析道。
雪巖死死地抱住那塊幫自己擋下子彈、然后一同落入水中的浮冰,在河面上漂流了起來。
“嗚哇,糟了!”他的臉色嚇得發(fā)白,“我從來沒下過這么深的水??!”
“不過容我先說明一句?!庇谛挛睦湫Φ溃澳羌一锟刹粫斡?。”
“……什么?”譚雨萍咬住牙,瞟了眼河面,看見了抱著浮冰試圖求生的雪巖。
她將劍收回,縱身一躍,一腳踩住石欄桿,直往雪巖的方向躍去。
警車的聲音在遠方呼嘯著,于新文歪了歪嘴:“這幫家伙來的倒還挺快?!?p> 五分鐘后。
“咳!咳……”雪巖趴在岸上不停地咳嗽,譚雨萍則在一旁幫他拍著背。
“唔……好一些了,多謝救命?!?p> 黑暗之中,雪巖根本沒看清救自己的人是誰,只是覺得聲音有些熟悉。
“沒事就行。喏,你的眼鏡。”那人的聲音顯得十分冷漠,即便是對剛剛救下來的人也是如此,“你有必要跟我走一趟……對了,我的證件好像都濕透了?!?p> 借著路邊的燈光,雪巖終于看清了她的臉。
“譚……譚雨萍?!”
“哦,你認識我嗎?!睂Ψ缴燥@意外。
“我畢竟是你的同校同學(xué)啊?!毖r又咳嗽了一聲,“那個,你怎么會在這里?”
“因為我是警察?!?p> “十三歲的警察?!”雪巖更吃驚了,“不是,你為什么還帶著一把明顯不符合現(xiàn)代風(fēng)格的……這是劍嗎?”
譚雨萍皺起了眉頭:“還挺能說會道,這么精神就趕緊站起來,有好多事情還要處理呢?!?p> “哦?!?p> 雪巖乖乖滴跟著她往大橋的方向走,只見許多量正閃著紅藍色燈光的警車停在大街邊,一些身穿警服的人手持槍械,正戒備著周圍的情況。
“于新文!”雪巖一眼就看見了戴著手銬,被兩個警察控制的好友。
但想起剛剛的事件,他又沉默著低下了頭。
“嫌疑人已抓獲,可以回去了?!?p> 坐到警車上后,雪巖和父母通了電話,說明了大致的事項,但沒有提有關(guān)于新文方面的事。
譚雨萍就坐在他旁邊,兩個人都處于全身濕透的狀態(tài)。
“那個……”
“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等到地方后再一并說明。”譚雨萍面無表情地說道。
雪巖點了點頭,有些緊張地握著自己的手,眼睛轉(zhuǎn)向窗外。
車開了大概十五分鐘,然后來停在了一處看上去并不像警局的地方。
“下車?!?p> 從表面來看,這應(yīng)該是一處普通的民宅。警察們押送于新文下車后,警車便開走了,并沒有停在這里。抱著些許疑惑,雪巖跟著譚雨萍進入了那片區(qū)域。
區(qū)域上方的牌子寫著“舊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