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東升咬牙切齒的握緊拳頭,不留余力的奔跑。
明知道小師弟是故意在激怒自己,卻還是分神露出了破綻。
抓住時機,小師弟屏息凝神,透過三棵樹的間隙,手成劍訣用力一指,飛劍直撲張東升后心。
這時,另外一名尋山的家伙也出現(xiàn)在了張東升的正前方,只看到月光下另一柄飛劍明晃晃的朝著張東升面門飛來。
避無可避,他猛地閉上雙眼,解放禁制中殘存的力量。
張東升衣袍頓時鼓脹如球,以他為圓心,三步的距離內(nèi)電光炸起,兩柄飛劍被雷火纏繞寸進不得。
他渾身上下的血脈暴起,從頭頂?shù)侥_底每一寸都傳來劇烈的疼痛,如同被火燒一般。
僅僅持續(xù)了一個呼吸,雷火消失,張東升衣袍恢復如常,被束縛的兩柄飛劍如同斷線的風箏垂直落而下。
張東升扭動腰身踢在面門前的飛劍上,飛劍如同羽箭射出,洞穿了前方人影的胸膛,透心涼,血濺當場。
隨后他回旋過身體,探手接過另一把下落的飛劍,兩個跨步就逼到了小師弟身邊。
小師弟還在思考著飛劍為什么不聽使喚了,飛劍就已經(jīng)插入了他的胸口,將他整個人釘在了樹上。
小師弟瞪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張東升。
不敢相信的張了張嘴,卻只吐出了數(shù)口鮮血,什么話都沒說出口,眼神便灰暗了下去。
看著眼前的這一切,張東升握了握雙手,筋脈中熱血奔涌,充滿了力量。
以他的見識,憑借不入流的身體殺兩個八九品的家伙并不能感到愉快,反而在心中一句又一句的唾罵。這殺了人與偷東西完全是兩個性質(zhì),秉一觀之后的追捕力度肯定也不同。
但現(xiàn)在完全不是應該擔心的時候,他仰頭看了看天空,這一耽擱,月亮已經(jīng)西沉了一大半了。
張東升繼續(xù)向山下而去,剛邁出步子,渾身上下都傳來難以忍受的疼痛,差點讓他暈厥過去。
這是經(jīng)脈打通后的正常疼痛,打通一道經(jīng)脈已是摧心剖肝,十二正經(jīng)同時打通,早已不是純粹肉體上的折磨那般簡單。
撿了一根堅實的木棍,咬在了口中。
張東升一瘸一拐的向著山下而去,每一次呼吸都帶來分筋錯骨的疼痛。
面目可憎的邁著步子,意識逐漸模糊。
心里只想著一件事,走出了青城山,才是真正的天高任鳥飛。
喀嚓喀嚓——
氣機帶動的藥碾不斷轉動著。
張東升緩緩的睜開雙眼,眼前不遠處有個火爐,上面煮著藥。
有一個十一二歲的女童,坐在火爐旁的小板凳上,身前是一個比她還高上幾分的藥碾,她不斷的向藥碾中灌入氣機,維持著藥碾的轉動。
眼珠子轉悠了一圈,張東升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個草床上,渾身裹滿了布,只有眼睛還露在外邊。
草床旁邊是一方桌子,桌上疊放著自己偷出來的幾本功法。
張東升抬起手臂,潮寒伴隨著肌肉撕裂的疼痛從手臂傳來,疲勞感一掃而空,昨晚的一幕幕都映入他的腦海。
這時候有一個老頭抱著一摞書走進屋來。
他身穿粗布麻衫,額頭上全是一條條的皺紋,灰白胡須胡亂的掛在臉上。雙眼精神至極,與他邋遢的面相毫不相稱,見到張東升醒了,他咧嘴一笑,露出滿口的黃牙。
張東升發(fā)抖起來,全身的筋骨都在抽動,別人見到這老頭或許只覺得是個老農(nóng)夫,張東升卻是認得。
這邋遢老頭是秉一觀修為最高的家伙,中洲九圣上尊之一的醫(yī)圣章昭然。
他從不回宗門,長年在青城山下治病救人,是自己師父陸海山的師兄,天下醫(yī)者都奉為經(jīng)典的《金匱要略》就是出自他之手。
見到張東升抖得像個產(chǎn)婦,章昭然擺擺手示意他不要亂動:“今早我與青兒上山采藥,見你暈倒在了林子里,就把你救了回來,你這家伙明明沒有氣機運轉的跡象,是如何沖開十二正經(jīng),又是如何殺了半山腰上的那兩人?”
張東升緊緊盯著章昭然,右手猛然握緊,血液如江海翻涌直灌右臂而去,手臂上包纏著的布悉數(shù)崩斷。
砰的一聲炸得稀碎。
碾藥的女童目瞪口呆,明明都已經(jīng)探查過了這家伙氣海都沒打開,他卻展現(xiàn)出了驚人的力量。
愣了一下,隨即發(fā)火,罵道:“你這家伙,我好不容易才包好,想做個殘廢嗎?”
抱著書本的章昭然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出了張東升的不同:“小子,血修一途自圣人開天以來,登峰造極者七人而已,而且沒有一個人跨過天門,就算強悍如千年前的黃池,最后也還是慘死蕩魔臺,你可是選了一條兇險異常的路,比單修劍道的獨孤旻更甚……”
章昭然話還未說完,屋外便傳來聲音。
“師伯在嗎?弟子慕容丹霍求見!”
這是秉一觀大弟子,這人面善心黑,是個笑里藏刀的家伙,張東升這些年沒有少受這家伙的“照顧”。
章昭然走到桌子旁,把手里的書壓在桌上的秘籍上,這一揮袖,張東升頓時感到自己被一股溫暖包裹了起來。
緊接著意味深長的看了張東升一眼,轉身向外面走去。
張東升就納悶了,這老頭是在幫我?剛剛這種感覺是氣機?
章昭然走出房門,傳來他疑惑的聲音:“怎么還帶著人來,出什么事了,這么火急火燎的?”
慕容丹霍恭敬道:“稟告師伯,我那師弟,就是那個天棄子,偷了幾本功法還殺了兩個人,逃下了山,師伯可曾看見了他?”
張東升心中一緊,體內(nèi)的血液隨著他的意動而動。
“他一個天棄子殺了兩個人,還能跑了?”章昭然如同聽見曠世奇聞,驚訝的反問。
緊接著又說道:“昨天早上有個樵夫在附近捅了山蜂窩,被蟄得不輕,這兩天都忙著救命,沒見到什么人路過。”
慕容丹霍沉吟了兩個呼吸,回答道:“這樣啊,那師伯若是看到了他務必知會我們一聲。”
慕容丹霍離開院子這一瞬間,張東升感到溫熱氣機中突兀的扎入一股陰寒,直逼自己氣海,卻被章昭然的氣機給阻隔開來,想都不用想這是自己的大師兄在探查自己。
隨著章昭然走進來,張東升眼神中的敵意也少了幾分,他用沙啞的聲音說道:“謝……謝,師伯。”
章昭然嘆出一口氣,揮揮手示意張東升不用說了。
張東升掙扎著從床上坐起來,把身上的布條一根根的往下扯,柳葉青見狀,怒目相向,把張東升十八代祖宗都問候了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