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行李箱整齊地碼放在了穎子的面前,唐澤寬司有不好的預感,于是希望花山院穎子能夠回避,由他來處理這些來源不明的東西。
但是花山院穎子拒絕離開,她一定要親眼看看對方給她寄來了什么禮物。
行李箱緩緩打開,唐澤寬司痛苦地閉上了雙眼,他的猜想是正確的。
花山院家派去的五名殺手,身軀被折成了幾段,粗暴地塞進了行李箱中,還用了鋼釘和絲線來固定形狀,變成一個標準的長方體。
“大……小姐……”其中一人忽然開口道。他的身體已經無法動彈,但是眼睛卻死死盯著花山院穎子的方向。
“還活著?!”唐澤驚呼,定睛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行李箱內安裝著盛有生理鹽水和葡萄糖液的容器,連接著一根塑料軟管伸進那人的口中,為的就是能讓他活著回到花山院家。
“快救人!”花山院穎子連忙吩咐道。
唐澤寬司連忙和其他人一起將那五個人從箱子里抬了出來,緊急送醫(yī)。一個小時后,醫(yī)院傳來消息,那五個人中只活了兩個,但是就算活下來了,也只能終生臥床。
花山院穎子面色鐵青,唐澤寬司心中也有著無限的悔意,他本以為自己派出了五名殺手,已經是對對方的重視了,沒想到還是輕敵。
然而這時花山院家的情報部門將他們發(fā)現的一些信息告知了唐澤寬司,唐澤寬司聽后一臉驚訝,來到了花山院穎子面前。
“他們說什么?”花山院穎子問道。
“他們說,五人團前往中國,并沒有發(fā)現他們在桐城及周邊地帶的通行記錄……也就是說,他們并沒有到達桐城,就遭遇了襲擊……”
花山院穎子微微皺眉,沒有說話,一種不好的預感在她心中升起。
這時,花山院穎子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她拿起一看,略微怔了怔,來電的人是廖欣。
他忽然找我什么事?花山院穎子心中暗道,接通了電話。
“喂,穎子,是我?!笔悄莻€男人的聲音。
“廖君好久沒有主動聯系我了?!被ㄉ皆悍f子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嬌嗔,“記得上一次打電話還是阿守的生辰……”
“唔……我有事要跟你說?!绷涡浪坪醪惶敢馀c她寒暄,直截了當地道。
花山院穎子自然十分樂意,“您說。”
“你之前做的事,包括你接下來打算做的事……都停手吧……”
花山院穎子道:“我不明白您的意思?!?p> “你應該明白,當初我不過隨口說了一句你就領會了,不會現在反而不知道我的意思。”
“欣哥,我也不是總那么聰慧?!?p> 電話那頭的廖欣沉默了一陣:“不要再對廖英奇和他所在的監(jiān)察崗出手了,聽到沒有?”
“……出什么事了?”
“是我大意了,畢竟是廖源為他重視的兄弟精心準備的避風港,又怎么會是普通的監(jiān)察崗那樣簡單。這一次,父親敗給了兒子……”說完后,廖欣便掛了電話。
花山院穎子聽后心中也頓時“咯噔”一下,廖源的語氣中能聽出來似乎有幾分懼意,這令花山院穎子感到無比訝異。
廖欣是個極其驕傲的人,而這次他卻屈服了,甚至不打算做出任何反抗。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花山院穎子忽然也感到陣陣心悸,那被塞到行李箱的五人的慘狀不斷在眼前浮現,她忽然意識到自己可能惹來了某個手眼通天,又心狠手辣的大人物,犯了和廖欣一樣大意輕敵的錯誤。
她害怕會因為自己的錯誤決策,被人把整個花山院家都塞進箱子中。
“唐澤……”花山院穎子平復了一下心緒,輕聲吩咐道:“去查一下,最近廖家和什么人打過交道?!?p> “是……”
唐澤寬司去找了一名相識的廖家的家臣,向他打聽了事情的原委,得到了一個消息。
在過去的五天內,廖家因為種種事故,蒙受了巨大的損失,財產損失數以億計。
美國佛羅里達州數座工廠失火被毀,一直資助的議員被人爆出受賄和性侵的丑聞,一些由家族勢力庇佑的地下幫派遭遇襲擊,一半送到了重癥監(jiān)護室,另一半送到了監(jiān)獄服刑……
廖家的幾名高級成員在出海航行時也遭遇了海盜,困在了大西洋的某座不知名島礁上,綁匪發(fā)來的勒索視頻四面環(huán)海,廖欣動用了廖家全部的耳目卻查不到關于綁匪的一點消息。
這時他才意識到,對方不是普通的海盜,他們的反監(jiān)察能力是勝過自己的情報系統的。
于是開始與他們積極聯系,希望能用錢贖回那些重要的成員,然而對方一再加價,似乎根本沒有和談的誠意。
就在廖欣困擾不堪的時候,他收到了一封來自中國的郵件,是一張合照,其中一人正是自己那叛離家族的兒子廖英奇。
郵件上附文:向敬愛的父親致以誠摯的問候,我一切安好,不勞掛念。
廖欣看到郵件后冷笑一聲。
哼,是挑釁嗎?真是不知死活,恐怕這小子還不知道屠刀已經懸在了頭頂,也不知道花山院穎子出手了沒有,這世上沒有人能比這女人更能明白我的意圖。
廖家不比花山院家,還在江湖的淤泥里摸爬滾打,廖欣已經將家族內超過百分之九十的產業(yè)合法化,盡量使戶頭上的每一分錢都變成陽光下的清白收入。
然而這樣的洗白工程也給他造成了不便,這意味著他再想解決什么事情時,就不能再使用簡單有效的暴力手段了,那柄血腥的刀一旦放下就不能輕易撿起,否則就會前功盡棄。
于是花山院家便成了那把刀。
花山院家作為從昭和年代就開始興起的黑道家族,在日本這樣一個黑幫合法化的國家,他們不需要往“合法化”的方向進行努力。
一切廖家不方便做的骯臟勾當,廖欣都可以委托花山院家來做。
花山院家為廖家承擔污名,廖家則為花山院家善后。
廖家于花山院家而言是個穩(wěn)妥的靠山,而花山院家于廖家而言卻是把趁手的兇器。
廖欣又瞄了眼照片上的廖英奇,他的子女眾多,導致他對每一個都沒什么特別的感情。
不過他還是對這個孩子產生了些許興趣,他的子女當中痛恨自己的不少,但是敢于主動挑釁的還從沒有過。
這時,他腦海中忽然產生了奇怪的想法,他莫名其妙地把近來的遭遇和這個孩子聯系到了一塊,不過馬上就笑著搖搖頭,這怎么可能。
他又把目光轉移到照片上的其他人身上,看樣子大部分都是些和廖英奇差不多大的小鬼,只有一個面相稍微成熟點的。
廖欣看著照片上的夏雨,忽然陷入了沉默,這個人他似乎有點印象,好像在什么地方見過……
忽然,一段回憶在腦海中浮現出來,沒錯,自己和夏雨之前有過幾面之緣,不過那也是好久之前的事了。
當時自己是在倫敦舉辦的一次香鯨會的高層會議上見到他的,而憑這個人的級別按理說不在受邀之列,記得他是以某人的助理身份參加會議的……
廖欣的腦海中忽然出現了一個名字。
而這個名字剛一出現,廖欣的身體里便瞬間涌入一股寒意,頓時背后發(fā)毛,他慌忙看向身后,好像那個人正在某個陰暗的角落注視著自己。
廖欣頓時手心有些發(fā)涼,他摸向桌案一角的茶杯,小口地抿著熱氣騰騰的茶水,身體有些不自覺地發(fā)顫。
這世上有兩個人,廖欣無論如何也不想與之為敵,其中一個是早已脫離肉身凡胎的妖怪,自不必說;而他腦海里那個名字的主人,卻是連那個妖怪都感到畏懼的人。
正是這個人當年的入場,才導致了香鯨會現如今的政治格局,他所管轄的獨立部隊,幾乎囊括了香鯨會內的最強單兵,數不清的家族、組織都在這些人手中覆滅了。
廖欣再次看向照片中的廖英奇,他知道,短時間內,他這個父親是動不了這個兒子了。
他嘆了口氣,拿起電話,打給了花山院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