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的女巫》第七章

　　喬弗里策劃了一場奢華至極的舞會，侍女們把燭臺放滿整個宮殿，鮮花和毛毯在地面上延展，桑德拉不得不穿上珠光寶氣的服裝站在人群中假笑。玻璃和天頂繪滿了人類對天國的想象，一切都那么的讓人目眩神迷。她離很遠(yuǎn)就看到愛麗兒。她穿著水藍(lán)色的禮裙，十分樸素。

　　喬弗里走了過來，所有人的表情都是恭謹(jǐn)和敬畏，桑德拉和他站在一起，睥睨著樓下的人群。忽然，喬弗里在她的耳邊悄悄問:“安娜，你開心嗎？”

　　“我為什么要開心？”

　　“這是為你準(zhǔn)備的??！”他眨了眨眼，怎么也沒想到她會是這么個反應(yīng)。她自從來了這里就對他不冷不熱的，對誰都無所謂的態(tài)度，做事張揚又霸道。她不止一次在心里嘀咕，這個不解風(fēng)情的小公主，可是他卻怎么也討厭不起來呢。是啊，誰會討厭這樣的人呢？黑色的長發(fā)，盈盈的紫色眸子，笑起來壞壞的紅唇，這么驕傲而美麗。

　　音樂不疾不徐如同水流般安然順暢，大家找到彼此的舞伴開始在地板上緩緩旋轉(zhuǎn)，可唯獨愛麗兒在原地紋絲不動。

　　喬弗里咳了咳，向桑德拉伸出手:“我能請你跳支舞嗎？”

　　“不能?！彼纱嗬涞鼐芙^。

　　底下的人聽到了抖一抖，喬弗里聽到也抖一抖，此時他很想照照鏡子——他沒有被換臉吧？他還是這個國家的君主吧？這個未婚妻這么不知好歹？底下無論是在跳舞還是站著的嘉賓估計都在等著看好戲，他突然覺得這個古靈精怪的家伙真是刁蠻，他的喜歡，他的忍讓，他的興致勃勃，他的卑謙討好，她全不放在眼里。他恨不得立刻取消婚約，然后趕走她，這樣就再也不用看到她這張薄情又美麗的臉了。不對，她這樣公開讓自己難堪，他得囚住她，讓她終日只能面對自己，還要捏住她的下巴，惡狠狠地吻住她的唇。

　　頓了一下，喬弗里在心里嘆了口氣，自己怕是真的很喜歡這個女人吧。

　　可桑德拉卻對喬弗里一系列的表情毫無反應(yīng)，她的眼睛始終盯著愛麗兒:“舞動吧，在這夜空下，你應(yīng)當(dāng)如同星星一樣閃爍?！彼h(yuǎn)遠(yuǎn)地看著她，心里開始念起小小的魔咒。

　　愛麗兒被莫名的力量推了出去，身上的禮服瞬間綴滿了昂貴的珠寶，橘紅色的鬈發(fā)蓬松得迷人，穿著藍(lán)色水晶鞋的腳卻依舊跳得那么優(yōu)雅，仿佛一條輕飄的魚兒在大理石的地板上游弋。樂聲忽地加急，如暴雨之驟，她的舞步讓所有來賓目不暇接，連喬弗里都忍不住皺起眉認(rèn)真端詳起來，桑德拉看得都有些癡了，掙脫了他的手向舞池跑去。

　　愛麗兒伸出一只手搭在她的肩頭，隨著音樂與她一同跳著繁復(fù)的舞式。很久之前，她們也曾在海里這么開心過，水草在飄搖，魚群嬉戲游過，陽光折射陸離的光，她魚尾的摩擦，她頭發(fā)間的味道，那些單純幸福的漫長時光。

　　驀地，她靜靜地盯著愛麗兒，心想，這些，你都忘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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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的，桑德拉展露了從未在喬弗里面前展露過的開心笑顏。她眼里沒有了宮殿，沒有了人群，也沒有了喬弗里，有的只是自己雜亂茂密的水草花園，愛麗兒的眼睛在笑，小小的氣泡從她嘴邊升起，她說，桑德拉，我希望這樣快樂的日子沒有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