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女兒三歲這一天,楊越在年輪菜館給女兒擺了兩桌。
本來是高興的事,但母親那邊一個人也沒來,包括母親本人在內(nèi),只有楊越的父親,和父親這邊的親戚過來湊了一桌。
一頓飯吃得靜悄悄的,氣氛非常詭異,包括到場的親戚他們也很尷尬。不知道該說什么,也不知道還可以說點什么。只是離開的時候父親的三位妹妹都給李筱然塞了紅包,并投上一記貌似同情的目光。
出了飯館的門她們以及各自夫婿兒女就會一起討論楊越的母親,一起聲行并茂的回憶這個人在她們映象中種種的討厭跡象。
“我已經(jīng)不記得你媽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討厭我的,貌似是有了女兒,我開始閑在家里以后?!彼屯暧H戚,李筱然跟楊越一起走出來,父親心情沉重的先走以后,李筱然背著快要睡著的兒子回憶道。
“應該是吧,不過,在我映象里她不喜歡任何一個人,除了我的前女友,她同情那個人?!睏钤奖е畠海c李筱然并肩走著。
“為什么?”
“因為我前女友沒有母親,她的母親生她的時候難產(chǎn)死了,她跟著父親管好幾個人叫過媽媽?!?p> “她確實很可憐??磥?,你媽也并非那么鐵石心腸?!?p> “或許她并不討厭你,只是嫉妒你,你嫁過來沒有做過重活,沒有受過小姑子的氣,沒有住過非常貧寒的房子。而且,你上過很好的大學,她連小學都沒有畢業(yè),因為家里窮,女孩子會被放在非常次要的位置。她家五個兄弟姐妹,她和姨媽都沒有上過什么學,大舅是不喜歡上學,二舅中專畢業(yè),而小舅,你知道的,那是全省第一的成績考出的公務員?!?p> “你媽家的人都很厲害,尤其是外公,那是帶著很多人修過路造過橋,為國家做過很多貢獻的老黨員?!?p> “可是,相應的,厲害的人通常脾氣都不怎么好?!?p> “皮卡皮卡丘...”兩人正說著話,楊越的手機響了。
“喂,舅舅,嗯,你說什么?!送醫(yī)院了嗎?怎么會打起來?哦,沒事沒事,哥哥要緊,先看哥哥,好,需不需要我過去?嗯,好,好,有什么事給我打電話,好,再見?!睏钤浇恿穗娫挍]說兩句,就定在了原地,現(xiàn)在仍然是一副呆愣的樣子,甚至不知所措。
“怎么了?”李筱然問。
“建城哥把佳華哥打了,傷得不輕,我媽家現(xiàn)在所有人都守在醫(yī)院,二舅給我打的電話,跟我說是因為突發(fā)急事所以他們不能來,希望我們見諒?!?p> “什么情況?姨媽的兒子怎么會跟大舅的兒子打起來?”李筱然一臉的懵,建城是姨媽的大兒子,姨媽有三個孩子,大兒子孟建城,二兒子孟建良,老三是個姑娘,孟建蘭,而孟佳華是大舅獨子。
也就是表兄弟打起來了,表哥把表弟打得住進了醫(yī)院!
“佳華哥在急診室,要不我把你跟孩子先送回去,我過去看看?”楊越問道,兩個都是自己哥哥,實在難以想象到底出了什么事!
“好。”
楊越跑到醫(yī)院的時候,急診室的門口已經(jīng)變成一鍋粥。
“養(yǎng)的什么垃圾,大糞?!自己的親弟弟都可以下狠手?!人都不是,就不是個人!”大舅歇斯底里,急診室里那個是他的獨子,他四套房唯一的繼承人。他幾乎要崩潰了,但崩潰之前他真想打死那個靠在墻角抽泣的人。
所有人拉著他,但他的勁兒還是很大,拳頭幾乎就要捶到建城耷拉著的頭上。
“你是不是瘋了?怎么會做出這種事情來,是不是傻了?!我怎么會生出你個心狠手辣的人來啊,你是要把我活活氣死啊!”姨媽梭倒在地,哭得已經(jīng)無力了。
“不要在這里貓哭耗子假慈悲,我兒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全家拼命!”大舅媽更是邊哭邊瘋了一樣的嚎叫。
姨夫站在過道中間,表情沉重,“鬧夠了沒有?!現(xiàn)在人還在里面什么情況都不知道,你們吵什么?!”
“你說的輕巧,那不是你兒子,你當然無所謂,你兒子個殺人犯還在那邊好好的呆著,毫發(fā)無傷!”舅媽大哭喊道,似乎這一刻這兩家人已經(jīng)勢不兩立。
“那你想怎么樣,是不是要殺了他賠給你?!”姨夫喝道。
“不用砍不用殺,你兒子必須坐牢,必須受到應有的懲罰!”說話的是一個抱著十歲大孩子的女人,她是佳華哥哥的老婆,她雙眼紅腫,是她把佳華哥連夜送到醫(yī)院,然后從昨晚一直陪到了今晚。
手術已經(jīng)進行了20個小時,依然毫無音訊,所以這一家人才都到了這里。
“坐牢?坐什么牢?我兒子不坐牢!”姨媽突然大叫起來,她比剛才更加激動。
“吃個燒烤,一言不合,你兒子把我丈夫打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難道不應該坐牢嗎?不要說坐牢,我丈夫要是死了,你兒子就得槍斃!”佳華哥老婆越說越氣,恨不得把建城哥嚼碎。
“你亂說!誰要槍斃我兒子,你亂說?。?!”姨媽幾乎要奔潰了,她歇斯底里的大喊,所有病房里能聽見聲音的人都過來圍觀,看見那個年過六旬的母親雙腳跪在地上,瘋了一般亂喊。
“孟建城,你跑不掉!所有人都看見了,你一拳把我丈夫打暈,他回來睡了個覺半夜喊著頭疼,鼻子里嘴里就開始流血...”
佳華哥媳婦吸了口氣,忍住哽咽繼續(xù)哭腔說道:“你簡直喪心病狂!自己的弟弟,哪怕他說了再不中聽的話,你也不該出那么重的手!你是想要了他的命啊!”她的眼睛像刀子一樣直直的盯著失聲痛哭的建城,像是要把他絞碎。
“我喝多了酒,我,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苯ǔ歉缤纯嗟臄D出一句。
“喝多了酒,殺人就不犯法了是吧?!除非你把自己當場喝死了!”佳華哥老婆氣得咬牙,如果咬死人不犯法,她勢必把建城哥咬個粉碎。
“是我的錯,我賠給他?!痹捯粑绰浣ǔ歉绫闫鹕黹_始撞墻,如果不是二舅小舅二舅媽,楊越母親,姨夫和姨媽以及姨媽的另外兩個孩子抓住,建城哥搞不好真的會撞死在這里。
楊越看著這一堆人,他傻眼了,建城哥開始撞墻的時候他才趕緊跑過來幫著一起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