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 陰晴兩半天

　　夜幕降臨，忙活完宮里頭的差事，佟博煜得了父親佟榮耀的吩咐特意趕回府。

　　一進(jìn)院子，聽到下人們議論紛紛，轉(zhuǎn)眼就看到在回廊哭哭啼啼的翠竹，他心里頭咯噔了一下，還以為大姐佟汐涵又發(fā)生了什么事情。顧不得院子里頭的下人在向他請安，拔腿就跑了過去。

　　他舒展的眉宇變得緊促，眼眸之中閃過一抹焦灼的神色，急切切地追問：“翠竹，發(fā)生什么事情，小姐怎么啦？”

　　聞聲，看著眼前的佟博煜，翠竹心中燃起了希望，跪在地上不斷地磕頭，乞求著：“大公子，求求你，讓小姐不要趕我走，翠竹求求你了?！?p>　　“什么，大小姐要趕你走，為何？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翠竹你先起來?！辟〔╈闲闹幸惑@，越聽越覺得迷糊，示意翠竹起身，想要知道些什么。

　　“不，不，不知道……”翠竹一個勁地?fù)u著頭，半天都冒不出一句話來，著實讓人著急。

　　見狀，天山喊來了院里的其他幾個下人，幾番打聽才知道白天府中的之事，著實讓佟博煜有些摸不著頭腦。大姐奉旨進(jìn)宮選妃，怎么說都是人往高處走，沒道理趕翠竹走，難道發(fā)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看來這事還要親自去看看。吩咐天山安頓好翠竹，絲毫沒有間歇就朝著東院的方向去了。

　　近來食欲不好，晚膳又有些油膩，佟汐涵隨便吃了幾口就讓下人們給撤了。往昔翠竹都會陪著說話，白日被自己趕走，心里頭空落落的，何以解憂唯有撫琴，不知為何腦海之中總會想起那日偶遇的黎公子，嘴角懶懶地掛著幾分笑容。

　　見著門開著，佟博煜沒讓下人通報，順著門直接走了進(jìn)去，見著佟汐涵擎著胳膊爬在琴臺之前，眼睛一動不動，好像在想什么美事，臉上掛著些許笑容。瞅著如斯模樣，一路半懸的心算是塌實下來，上前晃動著雙手，冷不丁地喊道：“大姐，在想什么好事情呢？”

　　“啊……”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話，嚇得佟汐涵打了一個顫抖，轉(zhuǎn)眼就變了臉色，“煜兒，你什么時候進(jìn)來的？”

　　“大姐，你在想什么事情，笑得這么開心？”佟煜博以為大姐慍怒是因害羞倒沒太在意，繼續(xù)打著趣，“后天就要進(jìn)宮了，心里頭是不是很期待見到太子殿下，瞧你這心花怒放的樣子?！?p>　　“煜兒，你怎么跟姐姐說話的，進(jìn)來也不知道讓下人傳個話，要是我在洗澡你也這樣子闖進(jìn)來?！?p>　　耳畔的厲聲猶在，看著滿臉嚴(yán)肅的佟汐涵，眼中看不到一絲柔和的目光，冷冷地讓人有些害怕。佟博煜心中琢磨著大姐不會突然變得這般可怕，定是在跟自己開玩笑，嬉皮笑臉地回著話：“大姐，平日里頭都是這樣的，今天你反應(yīng)為何如此之大？”

　　“有嗎，姐姐我素來如此，煜兒可要早些適應(yīng)?！辟∠旖且黄常樕蠜]有一絲絲的松動，不卑不亢回著話，“說吧，這么晚了找我何事？要是為了翠竹的事情就不用開口了，無用的丫鬟我是不會留的。過幾日就要進(jìn)宮了，佟府上上下下就數(shù)你跟我走得近，那丫頭留在你那才會得到照應(yīng)?！?p>　　“大姐，到底發(fā)生什么事情了？你怎么會這樣，煜兒知道你是故意的，對不對。”佟博煜心里冷悚冷悚的，眼前的大姐簡直像換了個人般，說出來的話句句堵心。

　　“不，我原本就是這樣。時間不早了，你早些回去歇著，櫻歌送大少爺回去?！?p>　　聞話，丫鬟櫻歌匆匆而來，躬身行禮：“大公子，請！”

　　“大姐……”

　　“回去吧，早點歇息?！辟∠鹕沓鴥?nèi)室去，揮手示意。

　　一時之間，佟博煜胸中郁悶，絲毫摸不著頭腦，眼下無奈唯有離開。把人送出東院，櫻歌便進(jìn)屋回話，剛要離開院子里頭又來人了。

　　“大小姐，張嬤嬤，來了?！?p>　　“讓她進(jìn)來吧?！?p>　　得了允準(zhǔn)，張嬤嬤顛顛地走著道進(jìn)來，抬頭看著佟汐涵，趕忙行禮：“大小姐，安好！”

　　“張嬤嬤有禮了，這么晚了過來，難道夫人有什么話要傳的嗎？”佟汐涵放下手中的茶杯，踱步上前，上下打量著張嬤嬤，笑臉相迎，很是客氣。

　　“大小姐果然冰雪聰明，老奴人一來就知道所為何事?！?p>　　“行了，不用專挑些好話來討巧，夫人派你過來到底要你傳什么話？”佟汐涵沒有閑心聽這般虛偽之言，索性挑了干貨來聽聽。

　　張嬤嬤倒也不樂意奉迎佟汐涵，收起違心之言，直言：“好的，大小姐話之于此，老奴也就不繞彎子了。今夜到訪是為白日大小姐所言之事，夫人讓我來傳話，她同意這樁買賣。不過這樁買賣與布匹糧油不同，稍有不慎便會惹禍上身，明日午時在青草堂一會，有些事情需要好好的商量?！?p>　　“好的，勞煩張嬤嬤替我回夫人，明日午時青草堂見?！?p>　　“這個自然，大小姐無別的吩咐，老奴就告退了?！睆垕邒唿c著頭，行禮退出。

　　瞅著院中的天色，佟汐涵知道今夜不會有人再來了，望著明月不由得嘆息。白日里頭，人崩的時間太久，這會好不容易能喘口氣，便讓丫鬟伺候著休息。

　　躺在床上，哪里睡得著，想著翠竹跟煜兒，她的心在滴血，眼淚不由地滾落下來。透著窗子，借著那縷清光，她默默地祈禱著……

　　天下之事，幾家歡喜幾家憂，太子欲要選妃，心情好得猶如花上的蝴蝶，翩翩起舞。暮色之際便有幾個朝臣借著朝事的由頭匆匆趕去東宮賀喜，幕僚之臣前來，臨湛在太子寢殿大擺筵席。

　　一身銅褐色華服裹身，頭戴黃金發(fā)冠，冠身鑲著一顆亮的逼人的紅寶石，腰間掛著一枚通透的翡翠白玉，眼眸銳利，鼻梁高聳，周身貴氣纏繞之人便是東宮之主太子殿下臨湛。他坐在宴席高位，舉杯祝酒，與對面三位上賓言笑宴宴，觥籌交錯之間推心置腹，眼神之中充滿了悅色。

　　依尊位而坐，靠左邊坐著一位花甲之人，舉手投足之間皆顯其睿智，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飽經(jīng)滄桑，這人便是大虞的丞相都閔賢。中間座位之人是太子太傅吳楚才，此人長須白胡，身體有些微胖，時時臉上掛著些笑容。最右邊坐著穿著鎧甲的少年，他是戶部侍郎蕭廣的兒子，禁衛(wèi)軍統(tǒng)領(lǐng)蕭帥。

　　三人得令而來，品著美酒佳肴，賞著歌舞樂妓，談笑風(fēng)生間享受著勝利的盛宴。

　　太子臨湛興致極高，虞皇圣旨一出，便在籌謀謝禮，借著酒筵之樂送出。杯盞落座，他拍手示意，頃刻之間宮人門齊刷刷地端著錦盒站立而侯，指著盒中之物笑說：“三位親家，此次選妃之事多虧諸位奔走，本太子不知道該如何謝你們。小小心意，還望收下。“

　　“太子殿下這就見外了，能為殿下效勞是做臣子的本分?！倍奸h賢聞話，拱禮回稟。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無需見外，既然三位親家心中敬我，小小心意定要收下?！迸R湛大手筆，官場之上送禮乃是常事，何況堂堂太子送出的東西絕對不可收回。

　　“既而太子殿下堅持，老臣恭敬不如從命，多謝殿下厚愛?！倍奸h賢見狀，拱禮回稟。

　　“多謝殿下厚愛！”

　　“多謝殿下厚愛!”

　　“無妨，喝酒?！?p>　　都閔賢放下酒杯，看著太子臨湛，頗有思慮，坦言：“此次殿下選妃，多虧了楚妃娘娘全力周旋，只要太子殿下迎娶佟榮耀嫡女佟汐涵為太子妃，還怕圣上不掛牽殿心不靠攏，佟榮耀那個老東西不歸順于你?！?p>　　“都丞相說得極是，佟汐涵是佟榮耀的嫡女，自小就得‘小郡主’之封，其外祖父王兆祥乃圣上的老師，其母是圣上的義妹，又得一品誥命之封，在皇上心中有著與眾不同的分量?！碧犹祬浅胚B連點頭，捋著自己的胡須，言說，“原本圣上意欲將其許配給攸王殿下，怎奈臨江玩世不恭，處處給佟榮耀難堪，為了安撫那老東西，不惜將攸王禁足，倒也省了我們不少事?！?p>　　“丞相、太傅說得極是，佟汐涵當(dāng)選太子妃已成大局，選妃之事全權(quán)由楚妃娘娘負(fù)責(zé)，本太子只望佟榮耀那老古董能識時務(wù)者為俊杰?！迸R湛端酒回禮，言說認(rèn)同。

　　蕭廣年輕氣盛，藏不住心中的憤懣，不由抱怨：“太子殿下是正統(tǒng)，圣上龍御歸天之后，由殿下繼承皇位乃是順應(yīng)天意，不知皇上為何處處偏愛攸王殿下?？v使攸王殿下幼時獻(xiàn)計挽救了邊防數(shù)萬將士，然他早已非當(dāng)年模樣，日日流連煙花之地，不問朝事，真不知道拿什么跟殿下比?！?p>　　“蕭統(tǒng)領(lǐng)所言有理，不過圣上心思難以捉摸，太子殿下不得不防，至于攸王臨江少年露才，小心駛得萬年船……”丞相都閔賢緩緩而笑，娓娓道來。

　　太子聞之，稍稍思慮：“自從姚妃娘娘離世，臨江性情突變，背后原因不得查之，有些事情還是不得不防……”

　　大殿之上，四人相聊甚歡，忽然有人來報，說王內(nèi)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