簾子被掀開,豐神俊秀的慕二爺陰著臉走了進來,一屁股坐在榻上。
平陽郡主懶得去看他臉色,自顧自接過參茶喝了兩口。
慕二爺見她不理,忍不住忿忿道:“我竟不知道梅氏的嫁妝,都被大哥大嫂他們……還有她的莊子也……”
平陽郡主冷笑連連。
你會不知道,你不過是揣著明白裝糊涂,在我這兒棄二愣子罷了。
此事平陽郡主還真冤枉了慕二爺,若不是今兒把事情扯出來,他還真不知道暗下有這么一回事。
平陽郡主故意陰陽怪氣道:“我的好二爺,你才知道啊,這都幾年的事了,瞞得可真好,他們把你二爺當(dāng)猴耍呢?”
“胡……”慕二爺說不下去,一拍額頭,目光露出驚訝:“莫非你早就知道,為什么不跟我說?”
平陽郡主輕輕喟嘆道:“我若跟你說了,你會信嗎?合著是我來算計梅氏的嫁妝似的。我是繼母,沒安好心,還沒怎么樣就沾了一身腥,可怎么敢呢?”
一通夾根帶棒的話,說得慕二爺無地自容。
當(dāng)初把嫁妝,莊子都交給母親,就是想給六丫頭留個后路,誰知……
“大哥他們也許短了銀子也說不定?!蹦蕉?shù)降滓獮樽约胰苏f幾句好話。
“短了銀子?”平陽郡主冷笑,眼角透著陰寒。“我的好二爺,你就省省吧。你大哥在外頭的那個相好,大宅子住著,金啊玉啊的戴著,綢阿緞啊的穿著,奴啊婢啊的喚著,日子過得比當(dāng)家奶奶還舒服。你大哥要短了銀子,還能養(yǎng)得起相好。也就騙騙你個傻子?!?p> 慕二爺一張俊臉張得通紅,想反駁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憋了半天,悶聲道:“睡覺!”
話音剛落,門外響起丫鬟的聲音。
“二爺,太太讓奴婢傳話?!?p> 慕二爺沒好氣道:“說!”
“太太說,馮姨娘常背著二爺?shù)搅〗惴坷飳ゃy子,讓二爺好好管教管教。”
“什么?”慕二爺一掀被子,怒火沖天。
平陽郡主不怒反笑,尖酸道:“喲,一個小小的姨娘,竟然敢跑到小姐房里找銀子,當(dāng)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呢,像這種沒有規(guī)矩的姨娘,要是在王府里,早就一頓板子挨了休棄出門?!?p> 慕二爺心頭正憋著一團火,被平陽郡主這么一撩撥,那火瞬間旺了三分。
馮姨娘剛把珠翠卸下,心想今兒郡主回來,二爺肯定是不會來的了。
正想著,一個修長的身影怒氣沖沖的走進來。
“二爺?。俊瘪T姨娘一喜,飛撲上去。
“滾開!”慕二爺伸手用力把她一推:“竟沒想到你會是這種人?!?p> 馮姨娘一個踉蹌,跌倒在地,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男人,“二爺,你這是怎么了?”
“我問你,你是不是去六丫頭房里找過銀子?”
馮姨娘一聽是這個事,心下早有準(zhǔn)備,撲過去抱著慕二爺?shù)哪_哀哭道。
“二爺啊,我確實是找過。可我也是為了六小姐好,那些個賤婢,誰知道是不是黑了心的,萬一她們私藏了銀子,六小姐豈不是可憐,二爺,你冤枉死我了?!?p> 若換了別日,這一番說辭再加幾滴眼淚,定能把慕二爺打動。
只可惜他慕二爺剛剛在平陽郡主那邊受了嘲諷,又是夫人親自派人來說的,豈能這么輕易相信她的話。
他腳一抬,馮姨娘被踢到一旁。
“合著把別人當(dāng)傻子呢,你暗下打的什么心思,你心里清楚。十萬兩銀子若被你拿去了,連個子都不會給六丫頭留下,狼心狗肺的東西?!?p> “二爺,二爺,我冤枉那,二爺?!瘪T姨娘這時只能來個死不承認(rèn)。
“留著你的冤枉,給死了的梅氏說去?!?p> 慕二爺氣罵道:“來人,馮姨娘不守婦道,禁足三月。”
如一盆冰水撲面而來,馮姨娘伏在地上哀哀直哭。
“姨娘,姨娘,剛剛二爺在馮姨娘房里發(fā)作了一通,將她禁足三個月。”
“啊,這怎么說的?”胡姨娘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
丫鬟上前扶住她,低聲在她耳邊輕語幾句。
胡姨娘彎眉一挑,半晌才嘆道:“我的娘啊,她竟然打的是這個主意,若真被她找到了……活該啊,依我說三個月還太輕了些。”
胡姨娘一想到十萬兩只差一點點就被馮氏獨吞,哪里還顧得上前幾日剛發(fā)展起來的姐妹深情啊。
她與馮氏一前一后被抬進慕府,雖然都是姨娘,身份上卻大不相同。
馮氏小戶人家出身,為了奔個好前程,主動勾引了二爺。她卻是官宦人家的好女兒,與二爺兩情相悅。
這一番比較,高低立現(xiàn)。因此胡姨娘從來都看不起馮氏。
恨恨的朝地上啐了一口,胡姨娘命人滅了燭光,閃著一雙幽幽的眼睛。
傻人有傻福啊,四小姐要有十萬兩做陪嫁就好了。
東園正房。
周氏捂著胸口朝男人埋怨道:“大爺,這老二家的簡直欺人太甚啊,剛到京里沒幾天,就算計上了。十萬兩銀子啊,這可不是一筆小數(shù)目,放眼京里,有哪個小姐出門子,陪十萬兩的?!?p> 周氏心里那個肉痛啊。裝修宅子花了許多冤枉錢不說,還被二房下了這么個絆子。
一個個的,心比那墨水還黑啊。
慕侍郎心里也肉痛,卻垂頭不語。
周氏見他不說話,又怒道:“要我說,一定是她故意的。王府家宴,又沒有外人,幾個姑娘家塞點銀子封了口,什么事情都沒有。偏偏她……大爺啊,她是氣不過咱們把二房的東西……”
周氏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慕侍郎起著今兒在二房面前丟的臉,火大了,一下砸了個茶碗在地上。
“你自己做的好事?!?p> 周氏氣得眼淚都落了下來,一下從炕上跳了下來,吼道:這事能怪我嗎,你不也打的這個主意。要沒有梅氏的嫁妝,就府里備的那點嫁妝,你兒子女兒豈不是給別人笑掉大牙。這會倒來怪我了。”
兒子,女兒一娶一嫁,正好是太子出事后,府里為了保住兩個爺,不知道送出去多少冤枉銀子。
她動梅氏的嫁妝,也是沒法子的事。
“你……你……滿嘴噴什么沫子,我什么時候答應(yīng)過?!?p> 慕侍候矢口否認(rèn)。
周氏一抹眼淚,冷笑道:“大爺好大的忘性,我怎么記得梅氏有兩枝鳳簪是大爺拿走了?!?p> 慕侍郎頓時變臉,一時竟答不上來。
“我呸!”周氏啐道:“就憑一個戲子,也配戴那樣好的鳳簪,下三濫的貨色,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p> 慕侍郎蹭的一下站起來,臉黑如鍋底。
周氏越想越氣,索性撒潑了道:“要老娘掏錢,一個子都沒有。有本事,你補這虧空去,有銀子給那戲子花,沒銀子給兒女操辦終身大事,天底下哪有你這樣做老子的。”
“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