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怪,收銀員和李十三怎么都擺不平的小賊手,在收到趙天養(yǎng)的這一嗓子后,馬上就學(xué)了乖,瞬間將貨架上的商品恢復(fù)原狀,然后,聯(lián)合兩條腿,把終于還是沒能買到吃喝的李十三,強行拽離了小超市……
目送著李十三的車揚塵而去,趙天養(yǎng)這才把陰狠狠的目光收了起來,輕輕搖下車窗,把頭伸出去,對著自己的司機,非常和藹地問道:“小王,還要多久,我趕時間!”
“好了,馬上就好?!?p> 作為集團總部的一名老司機,王剛的眼光那可是賊的狠,從趙天養(yǎng)剛剛那略顯失態(tài)的一嗓子,就已經(jīng)看出來了,他惦記著剛剛在超市變戲法耍收銀員玩的那個混小子。
不用說,這么急著趕路,一定是要讓他追上去了。
趙天養(yǎng)是集團里的紅人,他不想得罪,所以,原本打算加滿油的他,只加到一半就不加了,然后,也不用趙天養(yǎng)吩咐,王剛開足馬力,循著前一輛車離開的路線,追了上去。
李十三餓得難受,經(jīng)不起顛簸,所以車速不快。
看著前方越來越近的車子,王剛不能不問了:“領(lǐng)導(dǎo),要不要我超過去,把他們逼停?”
“不用那么麻煩,直接撞上去就好,不要鬧出人命!”
啥?撞上去?
王剛差點踩了個剎車。
“不太好吧!”他沒敢直接反對,但也不能不善意提醒:“如果只是想讓那車……”
“讓你撞你就撞,哪來那么多廢話?一輛破本田,就算報廢了又能賠多少錢……要不要,我再給你寫個保證書,出了事我兜著,?”沒有其他人在場,趙天養(yǎng)的跋扈勁,盡顯無疑。說完,他還把安全帶給扣上了,意思你可勁撞,傷不著我。
狗日的,誰敢讓你寫保證書,打算直接卷鋪蓋走人么?
想想家里的妻兒老小,王剛鋼牙一咬,把速度提了起來,然后,在兩車距離接近時,假意超車,誘使對方把車速降下來,結(jié)果他又從超車道回來了,速度沒減……
追尾!
責(zé)任在他,但只可能涉及到經(jīng)濟補償;而且,他把車攔下了,人,不久以后也會過來打照面。趙主管要求的,基本上他都做到了,還不傷人。
“膽小鬼”,趙天養(yǎng)瞪了王剛一眼,解下安全帶,推開車門,大踏步走了出去。
這事兒,追究起來,真的要怪李十三,哦,怪李十三的小賊手。
偷啥不好,偷女人的衣服;偷女人的衣服也就罷了,為啥非要挑這身國外定制,僅此一件的;偷定制的衣服也就罷了,為什么還要大搖大擺地穿出來?
李十三的身上的這一套休閑裝,正是趙天養(yǎng)買來送給馬小美的,知名設(shè)計師的獨家設(shè)計,價格可想而知;結(jié)果,馬小美雖然收下了這份貴重禮物,卻只在他面前穿過一回,還是在她當(dāng)集團年會主持人的時候……
他一直以為,那是小姑娘矜持,不好意思做出那么明顯的暗示。
可是今天,他卻親眼看到,自己為心愛姑娘精心準(zhǔn)備的禮物,穿在了一個陌生的臭男人身上,還是很隨意,看上去一點都不怎么愛惜的樣子。
他怎么能不生氣?
一看那臭男人坐的車和車牌號,就知道對方的背景不深,那他還客氣啥?依照他的本意,是想讓王剛把那車撞壞,人撞傷,最好是傷到不能動手的地步,那他就可以趾高氣揚地走過去,用腳踩著對方的腦袋,仔仔細細地盤問,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灰姑娘可以不愛自己,但不可以愛上一個遠遠不如自己的家伙,那太傷自尊。
可是,王剛把簡單的問題,變復(fù)雜了。
以自己的身板,在王剛不一定幫忙的情況下,面對怒氣沖沖的兩個男人,他還是沒有多少底氣的,只能采取迂回戰(zhàn)術(shù)。
所以,他要代替肇事司機,對這起追尾事故負責(zé)。
負責(zé)的意思是,他愿意私了,以多出公了一倍的價錢,就為了從對方嘴里,套出他想要的信息:這個男人是誰,在哪里高就,住在哪里?
只要有了這些信息,他就可以找更貼心的人來幫忙,問出更多他想要的信息。
公了,一般只涉及到司機。
私了,卻是要身份對等的人之間說話了。
所以,他必須下車,把對話的主動權(quán)拿過來,然后去套他想要的信息。實在不行,把那司機的信息要過來,不過是多走一道逼供程序的事。
他計劃的不錯,可惜選錯了對象。
潘出頭豈是個好相與的,而且,還是在他剛剛認了主,急于表現(xiàn)自己才能的這個階段。
根本不用李十三吩咐,潘出頭從座位底下抽出一鐵扳手,往衣服袖子里一藏,又翻出那黑乎乎的牙簽,在嘴里叼好,這才笑嘻嘻地推門下車。
趙天養(yǎng)的這點小伎倆,在潘出頭眼里,根本就不夠看。
奔馳撞本田,而且是故意的,本就欺負人的嫌疑。撞的力度不大,說明對方的司機還算厚道,多半是被迫為之。如今,下車的不是司機,而是坐在后面的老板,那意圖就很明顯了,他是來找茬的,要么,以勢壓人;要么,拿錢砸人。
撞了老子的車不算,還想刁難我,腦袋長狗身上去了吧?
看我不打斷你的狗腿!
要么兩條,要么三條,全看小爺?shù)男那?,和你丫的表現(xiàn)。
“朋友”,趙天養(yǎng)見下車的居然是司機,不由得笑了,下等人就是下等人,一點規(guī)矩都不懂,哪有派司機下來,給對方主人對話的。
只是略一遲疑,要不要提醒一下對方,潘出頭手中的鐵扳手,已經(jīng)劈頭蓋臉地砸了過來:“誰他媽的和你是朋友,我讓你撞我的車,撞,撞……”
三扳手下去,趙天養(yǎng)就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
這一切發(fā)生的太快,等王剛發(fā)覺不對,跳下車,潘出頭已經(jīng)停下了手里的動作。黑歸黑,狠歸狠,他下手還是挺有分寸的,見血就收。
當(dāng)然,扳手仍然高舉手中。
見王剛出來,潘出頭歪著腦袋,傻傻一笑:“有事?”
原來是個精神有問題的渾人!
不能再讓這家伙動手了,沒輕沒重的,萬一打出個好歹來。
王剛嚇出一身冷汗,連忙伸手去奪對方手里的家伙:“給我……”
還有半句“不要再打了”,都沒來得及說出口,潘出頭就已把扳手塞到了王剛手中,然后很紳士地說了一句:“好,給你來打,知道你也憋了一肚子的氣。”
好么,玩上離間計了。
王剛雖然氣得不輕,卻也明白,當(dāng)務(wù)之急,不是陪著對方胡攪蠻纏,而是查看趙天養(yǎng)的傷勢,看需不需要送醫(yī)院。
收下也好,把兇器扣下來了,就算日后走正常的司法程序,我們也占著主動。
正想到這,就見對面的潘出頭,沖著自己,得意地搖了搖手。
手……套,膚色的!
不用問,這扳手上,肯定沒有留下對方的指紋了。
再看看自己手上,除了大拇指,其他四指都牢牢捏住了扳手……
誰精誰傻,一目了然!
如果不是顧慮自己還有一大家子人要養(yǎng),容不得半點閃失,本是轉(zhuǎn)業(yè)軍人出身的王剛,都要忍不住撲上去和對方撕打一番了。
狠狠瞪了對方一眼,王剛轉(zhuǎn)頭俯身,想去攙扶已昏倒在地的趙天養(yǎng)。
就在這時,從王剛身后,突然傳來一聲怒喝:“不許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