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西風(fēng)瘦馬,枯藤老樹昏鴉?!?p> 樂平鎮(zhèn)官道上,陸山與一蘆分別之際,他不由自主想起這一句話。
“阿山,你我終需一別!”
一蘆大師喚著陸山小名,他與陸山相處半年,已是亦師亦友。
“大師,紅塵眾生皆苦,萬望大師早日到達(dá)彼岸。”陸山拱手道。
“阿山,你之性情堅忍,但仍缺三分果敢。
切記,人如逆水行舟,不進(jìn)則退?!?p> 陸山點頭記下,再三拜別之后,與一蘆分別于官道岔口。
目送一蘆離去,陸山將袖口中的一張黃折紙拿出。
【誅殺青玉坊中弟子一名】
陸山凝視紙張良久,盡管他看過許多遍,已經(jīng)感到很棘手。
將黃折紙揉成一團(tuán),陸山心知這一次或許要借助額外的力量。
在回烏山的路上依舊是險峻山嶺,不過陸山白鳥步越發(fā)純熟,遇山則登,而水則渡,完全沒有來時的辛苦。
上高縣,這縣城幾乎和陸山來時并無兩樣,依舊的破敗不堪,城墻根處的乞丐窩似乎更多了。
在墻根處,陸山隨便找了幾個乞丐頭子打聽了一下情況。
原本上高縣周邊又來了幾個強(qiáng)人,他們在縣周圍占地為王,將本就苦難的上高縣一地搜刮成一片白地。
上高縣中的花丐頭已在五個月前被馬拖死在路上,如今的上高縣沒人敢管理。
陸山騎牛入得縣門,縣門處的老兵頭沒有認(rèn)不出陸山,畢竟半年多過去,當(dāng)初的事情已經(jīng)逐漸淡忘。
陸山也沒理會老兵頭,驅(qū)使牛兒走向縣東,縣東的香鋪已經(jīng)關(guān)閉,取而代之的是一家香燭店。
這香燭店的生意不錯,畢竟旁邊的棺材鋪前停滿了未下葬的棺材。
陸山在周圍打聽了一下情況,原本這香燭店是王香師的師弟開的,而王香師本人一直在老家制香。
問清楚王香師老家在何處,陸山又馬不停蹄的趕過去。
王香師老家在上高縣旁的一座無名矮山下,這矮山光禿禿的,山上樹木被砍伐一空,滕蔓草莖都被啃光了。
這幾年的南部大地總是如此多災(zāi)多難,前有亂賊起義,后有天災(zāi)頻發(fā)。
雖然百姓還未到易子相食的地步,但周圍能吃的東西都吃光了。
陸山來到一處村寨,村寨外游蕩著一些野狗,它們在草叢中撕扯著一條手臂。
陸山很難想象到云府西北還是一副歌舞升平之景,為何到了東邊就是一副慘烈之景。
當(dāng)然,細(xì)想之下,這也不是不能理解的。
云府的瀧南城便坐落于云府之南,那里有精兵強(qiáng)將駐守,周邊自然風(fēng)平浪靜。
但云府之東,多有逆賊起義,往往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里的百姓已經(jīng)到了十室九空的地步。
如果當(dāng)?shù)赜泻缽?qiáng)或者民兵組織存在,那情況還能好許多,就怕既無豪強(qiáng),也無防守民兵,那只能任人宰割。
陸山在村寨中一家家搜索,一些人餓死在家中床榻上,腐爛的尸身與床榻粘合一起,那種場景過于沖擊人的感官。
“王香師!”
陸山在村在田邊墳頭找到王香師,他躺在簡陋的布棚中,一動不動如同死人。
陸山忍著惡臭,將他拖出布棚,王香師滿頭亂發(fā),腳上穿著破草鞋,懷里揣著一個木筒。
王香師已經(jīng)神智不清,嘴唇一張一合,好似在說話,又好似無聲呢喃。
陸山將王香師懷中木筒抽出,打開筒蓋,里面正是滿滿的靈虛香。
香呈現(xiàn)紫黑色,散發(fā)濃郁的松木香氣,光聞這香氣便提神醒腦。
也許是陸山的動作刺激到了王香師,只見他大喊大叫的撲向陸山,結(jié)果自己摔倒在地里。
“喔!喲!”
遠(yuǎn)處傳來聲音,一隊獸甲騎士驅(qū)趕著一群衣衫襤褸的人。
“殺人鬼來了!”
王香師一邊嚎叫著,一邊甩著袖子跑到墳上。
陸山瞇著眼睛看向已經(jīng)靠近的獸甲騎士們,其中一位騎士正在張弓搭箭。
嗖的一聲,一支鐵鉤箭朝著墳頭上王香師射去。
陸山手掌一抬一壓,穩(wěn)穩(wěn)的將鐵鉤箭抓在手中。
“好武藝,這位少俠可要加入我們高星馬幫!”那隊獸甲騎士中的一領(lǐng)頭道。
陸山冷笑一聲,抓著鐵鉤箭的手掌一扔,直接將箭矢送了回去。
這鐵鉤箭也沒什么準(zhǔn)頭,只扎進(jìn)一獸甲騎士的肩頭。
“好膽色!”
那為首的獸甲騎士怒聲道。
陸山縱身一躍,躍出丈許多,手掌對著牛兒一招。
“元空攝!”
牛鞍上的兩把劍自動脫鞘而飛,直飛入陸山掌中。
見到少年如此絕藝,在場眾騎士都驚嚇到了,一些騎士已經(jīng)見勢不妙,稍稍打轉(zhuǎn)馬頭。
那為首的騎士強(qiáng)自鎮(zhèn)定,讓手下張弓搭箭,對半空中的陸山攢射一輪。
陸山雙劍當(dāng)空交擊,刺耳劍鳴震落射來的一波箭矢。
空中的陸山如鳥之迅捷,緩緩落入騎兵隊中,一落在騎兵中間,他的雙劍便如切瓜砍菜般,將獸甲騎士一一斬落。
在陸山的劍勢下,那獸甲不比布衣強(qiáng)多少,他的每一招都貫注以雄渾內(nèi)勁,破木擊石不在話下。
半刻鐘過去,田邊留下一連串的殘肢碎塊,那些被驅(qū)趕的百姓紛紛逃離這里。
陸山將秋影劍與精鐵劍收入鞘中,他回頭望了望在墳頭蹦跳的王香師,這王香師的理智已經(jīng)崩塌。
“可惜了!”
陸山留下一些食物和金銀,他不清楚這對王香師否有用,只當(dāng)他對自己良心的一點慰藉。
陸山心情沉重的離開上高縣,一路上跋山涉水暫且不提,等到了烏山左近已是牛困人乏。
烏山左近處,陸山已經(jīng)可以看到村寨上的炊煙裊裊,這種煙火氣讓陸山精神一振。
在官道旁的驛站中,陸山準(zhǔn)備整休一宿。
將牛兒放在馬廄中,喂食好草料,他這才拖著疲乏的身子回到臥房中。
搭建神龕,將桃木山魈放置神龕里,解開包袱,從木筒中抽出一根靈虛香點在香爐里,這一連串的動作陸山機(jī)械且利落的完成。
香氣纏繞木山魈,如木魈周身的一條仙氣飄帶般,這香氣被木魈一點點攝入周身精孔中。
靈虛香對于木魈的祭養(yǎng)程度有些極大推動作用,有時陸山都對這木魈生于一絲忌憚之心。
吸食香氣的木魈慢慢縮小,一直縮到螞蟻大小。
這種特殊的縮小現(xiàn)象,正是桃木山魈由木魁晉升到銅兵階段的標(biāo)志。
“木勝以邪行,致人之夢厄?!?p> 陸山嘗試著利用這桃木山魈施展一段噩夢魘術(shù),目標(biāo)人物是他自己。